“此人出自玉清宗?”南风问道。
日游神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南风闻言不怒反笑,仙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人性,只要有人性,就有一己好恶。
他在世时几乎将玉清宗紫气真人尽数杀光,玉清前辈不可能无动于衷,打击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短暂的沉吟过后,南风歪头看向城隍,“将原本属于我的祭品都给我拿出来。”
该动手时就得动手,这话换做动手之前,人家根本就不会理睬,但此时城隍等人却奉若圣旨,招呼鬼卒,带领阴差,往各处寻找搬拿。
待众人离开,日游神方才说话,“此事与我无关,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南风点了点头,“将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回去如实告知大行子。”
日游神等了片刻,不见南风有下文,便小心问道,“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南风沉声说道。
二人说话的间隙,已经有鬼卒将属于他的祭品带了出来,阳间焚烧掉的东西,自阴间就变成了实物,地仙无有形体,与鬼魂有相似之处。
祭品可是不少,除了马匹耕牛,还有大量金银器皿,仆役丫鬟也有好几个。
险些被打死的判官畏怯上前,送上清单,“请大人查收,另外还有两处房舍,已发往阴间,不在此处。”
“这些东西派人给我送过去,房子也给我搬回来。”南风冷声说道。
判官连声应是。
南风本想再交代几句,转念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公事公办怎么都成,胆敢假公济私,打击报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转身就走,也不与日游神和城隍多说。
对方自然不会留他在这里多住几天,见南风离开,猪老二和老槐急忙跟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时向后张望。
猪老二想上前与南风说话,老槐急忙冲其摆手,示意它不可多言,此前它一直在门旁旁观,已经发现南风不是无谋匹夫,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知道南风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便是老槐阻止,猪老二还是忍不住上前说话,“大人,您打了他们,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错了,我若是不打他们,他们才不会善罢甘休。”南风随口说道。
猪老二不明所以,疑惑追问,“大人何出此言?”
“你还真是头猪,前段时间我在乾阳门前杀了那么多玉清道人,灭了玉清威风,减了玉清香火,玉清宗的仙人能不恨我?”南风笑道,“我便是再怎么恪尽职守,他们也会找到把柄来加害于我,与其等他们暗中作祟,倒不如将事情挑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他们有矛盾,如此,他们反倒不敢与我小鞋穿了。”
听得南风言语,猪老二恍然大悟,“大人英明。”
眼见猪老二开始拍马屁,老槐忍不住说道,“大人,您以灵气重创日游神,他一时之间难得复原,势必影响差事,此事捂不住的,定会惊动天界仙家。”
“呀,你的胳膊怎么断了?”南风自问自答,“天威院大行真人让我勾结城隍,陷害一个新晋地仙,未曾想被他察觉,把我胳膊打断了。”
南风说的是反话,猪老二听的迷糊,但老槐听的明白,南风的言外之意是对方有错在先,便是被打掉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话虽这样说,但那日游神乃上界天仙,自不能似凡人一般摔倒磕碰,怕是他们就算有心隐瞒,也瞒不住的。”老槐仍有顾虑。
“瞒不住更好,让天上的仙人都知道大行子授意日游神来加害于我。”南风笑道。
南风一身轻松的走在前面,二人忧心忡忡的跟在后头。
不多时,三人回返土地庙。
仙人与凡人不同,仙人是不需要睡觉的,由于前任离职,这几日就积压了大量公务,老槐都一一记录下来,只等新官上任前来处理。
架打完了,得干正事儿了。
老槐抱来了一摞厚厚的文卷。
“以前的先放一放,这几日的先拿来。”南风随口说道。
“这就是最近几天的,之前不曾处理的那些还在后面库房。”老槐将那抱文卷置于案头。
南风撇了撇嘴,随手拿过一页,上面写的是谁家的孝子穷困潦倒,没有过夜米粮。
再换一张,写的是谁家的老人病死家中,无人知晓。
再换,写的是谁家的顽童往井里撒尿坏了水源。
还换,这上面写的是丈夫远行未归,妇人在家不守妇道。
继续换,某个商人黑心无德,售卖粮米缺斤短两。
“这些都归咱们管?”南风皱眉看向老槐。
“是啊。”老槐点头。
“这些足有几百份哪。”南风指着那堆文卷。
“三百多份。”老槐说道。
南风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看阅,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谁家的孩子迷路了,谁家的狗咬了路人跑掉了,谁宰杀了耕田老牛,连谁家的媳妇冲过往的路人抛媚眼,谁家的泼妇骂了街都记上了。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呀?”南风问道。
老槐尚未答话,猪老二说道,“大人,它们来了。”
南风闻声抬头,只见一队鬼卒肩扛手提,前拉后赶的将先前城隍侵吞的祭品给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