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魏国公站起来,方步瞻和练达宁只好随之站起,不知国公大人要做什么?
练达宁忙道:“国公大人有何吩咐?”
魏国公笑道:“国家有规定,勋戚大臣不得与闻国是,两位大人商讨国是要紧,本人就避嫌了。”说完,下堂径直而去。
练达宁和方步瞻相互看了一阵,面露囧态,不敢出声。
魏国公这是明显在讽刺两位官员。
国是指的是重大国家政策,他们两个说的都是什么啊,哪里跟国是有任何关联?
练达宁笑道:“想必总宪大人也知道的吧,国公大人跟陈老夫子交谊甚笃,生员况且又是陈老夫子的得意门生,国公大人不喜欢听咱们讨论况且的事。”
方步瞻苦笑道:“本院对陈老夫子的道德文章也是仰若泰山,何曾有一丝失敬。至于生员况且,这些事可能跟他有关系,也可能跟他没关系,从情理上讲应该是没有。只是这件事太蹊跷了,而且责任重大,本院不敢放过任何细节,所有可能都必须仔细访查。”
“总宪大人尽心国事,可敬可叹啊。”练达宁拱手道。
“你就甭挖苦我了,这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谁叫我摊上了呢?”方步瞻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对凤阳的事,练达宁知道一些,中山王府把调查经过报上去后,朝廷基本认可了,此事就算作罢,毕竟天底下稀奇古怪的事多了,这只是一桩而已。
然后先是刑部自行启动了调查,因为他们丢了一个总捕头邢天,然后就是都察院主动请缨,要求复查此案,朝廷也就顺水答应了,不答应,都察院也有权自行调查。
练达宁并不知道出京调查此事的是方步瞻,更不确定他此番来苏州真是沿着凤阳的线索找到这里,还是因为朝廷上层权利斗争,高拱派系另有图谋,来秘密调查他。
对于方步瞻突然袭击背后的原因,练达宁一直处在疑惑之中,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徐相那里都不敢联系,生怕再生祸端。
作为一任苏州知府,在消息来源上,他远不如魏国公,魏国公可是世代镇守南京的,江南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中山王府的眼线。
当年宁王造反,中山王府也知之甚悉,多次密报朝廷,可惜武宗根本不相信,或者武宗心里甚至巴不得有人造反,他好提兵与之一决雌雄,这种小孩子皇帝的心思无人能懂。
再说况且这边,走出知府衙门不久,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冬雨。
在冬雨中,况且忽然忆起下雪的感觉。其实下雪时是温暖的,那时不过零度左右,真正的寒冷在雪后。霜前冷雪后寒嘛。
但江南冬雨中的寒冷也是名不虚传,那是一种浸透骨髓的凛冽。让他向往起炭火炉、浓酽的红茶,当然他最向往的还是电暖器,可惜这点在大明朝就别想了。
好像有人提出过用爱发电,对,没错,就是用爱,但那钟温暖只会是某人自己知道,无法通用。
如果能用爱发电,那么用恨一样也可以发电,真能如此,世界的能源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然则,为何用爱发电不行?因为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地方,爱都是最缺乏的奢侈品,大家都嫌不够用呢,金钱都无法买到,又怎么可能拿出来发电?
况且胡乱想着,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他抬头一看,却愣住了,指着那人口吃道:“小……小君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面这人正是英国公夫人的相好、空空道门的小君。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似乎各有心思,两两相望。
“我这是逃难来了。”顿了一会儿,小君咧嘴笑道,依然如孩童般的脸上却充满了阳光,让况且在寒冷的冬雨中感受到一丝暖意。
“怎么了,东窗事发了?”况且也笑了起来。
小君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羞涩,点点头,反问道:“你回苏州后一切怎样?夫人挺记挂你的,她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才让我来找你的。”
况且听出了小君的弦外之影,急忙问道:“南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英国公夫人连你都保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