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鉴，下官对大人的仰慕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又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p>
在宋公亮的目瞪口呆和黄彦章的十分受用中，岑国璋赧然说道：“下官才学浅薄，粗鄙无知，不会说话，还请大人见谅。”</p>
黄彦章此时都有了几分爱才之心，同时也有了几分相见恨晚的心思。</p>
他起身嘱咐身边的丫鬟道：“带岑大人和宋大人去正厅就坐用茶，我去换身衣服就过来。两位，请！”</p>
确实，黄彦章一身笼纱对开衫，属于家居服，接待客人属于非常无礼之举。此前黄彦章恼怒岑国璋和宋公亮的不识抬举，有羞辱他俩的意思。</p>
现在岑国璋几句话说得他心花怒放，加上确定了人家是“足千利”的买家。顾客至上，怎么也要摆正态度啊。</p>
岑、宋两人被引走，范思思出了阁屋，走进房里，帮黄彦章换衣服。</p>
“老爷，这位岑大人，你要多费些心思。”范思思一边帮黄彦章换上青布直身的长衫宽袍，戴上四方平定巾，一边柔声说着。</p>
黄彦章放缓了动作，好奇地问道：“思思，这是为何？”</p>
“妾身见过不少人拍老爷的马屁，但是如岑大人这么浑然天成，让人一点尴尬都没有的，却没有见过。”</p>
黄彦章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人要不心思纯真，要不是城府极深。”</p>
官场上的人，怎么可能心思纯真，只能是城府极深。</p>
“思思的意思，要我多防着他。”</p>
“老爷，防着只是其中之一。妾身看这岑大人，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却有如此城府。又听闻他断案如神，想必聪慧过人，心思缜密。三者合一，在妾身看来属于天才了。而且看他能悄然寻到足千利，一掷六百两，说明他有手段有魄力。想必韩尚书看重他，也是有的放矢。”</p>
说到这里，范思思轻声道：“妾身看这岑大人，最大的不足在于不是科举出身，秀才之名，摆不上桌面。老爷却是进士出身啊！”</p>
黄彦章诧异地问道：“思思的意思是让我放下身段，与他合作？”</p>
“老爷，妾身问你，你花了多少年才考中进士？”</p>
“老爷我五岁开蒙，寒窗苦读了二十年，考了两次，才得中二甲第十六名进士。”</p>
“考中进士后，多久才坐到知府这个位置？”</p>
“当年本老爷庆幸的是中进士时房师是洪师，有他举荐，我才能平步青云，短短十二年时间，从七品坐到现在四品知府。我的一些同年，现在还在六品官职上煎熬着。”</p>
“老爷，岑大人秀才出身，当典史不过半年，现在已经是正八品县丞，署理知县。你说他需要花多久就能坐到七品，六品，五品和四品官？”</p>
黄彦章哑口无言，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岑国璋有韩尚书提携，起点低，所以擢升起来飞快。只是他仅仅秀才出身，以后升迁是难上加难，光是七品这一阶，就难如登天。”</p>
范思思晒然一笑，“老爷应该知道的呀，谁做官，升迁都是难上加难。除了才干政绩，更需要机缘。今日岑大人能找到致仕的韩尚书攀附，难道明天不会找到在任的李侍郎、王尚书和刘大学士？”</p>
“哈哈，思思说笑了，你当李侍郎、王尚书和刘大学士是城隍庙前的卖字先生，谁都可以凑上前去？”</p>
“老爷，韩尚书虽然致仕了，但也不是谁都能凑得上去的。”范思思笑着答道。</p>
黄彦章默然不语，好一会才说道：“我明白思思的意思，让我跟岑益之合作。他长于实务，我长于清议，各取所长。嗯，待会且听岑益之怎么说，再做决断。”</p>
范思思轻声道：“这种大事自然是老爷当机立断，妾身只是帮老爷提个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