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秦兰儿,见过楚老爷,见过两位大人。”意识到自己方才失礼的秦兰儿,赶忙上前躬身作福行礼。“事出突然,望楚老爷和两位大人原谅兰儿失礼之罪。”
“无妨无妨。”楚正平亲自上前扶起躬身行礼的秦兰儿,方才的怒容一扫而空,脸上更是挂起了慈祥无比的笑容。“兰儿来此何事?可是来寻阳儿?”
闻言,秦兰儿顿时一脸羞涩,偷望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楚阳后,这才扭扭捏捏生若蚊虫的应了一声。
“楚老弟,此为何人?”见楚正平竟亲自上前扶起该女子,久经官场的李民生怎能看不出其中深意,当下问询出声。
“哦,此女乃城东张老汉之孙,与阳儿有婚约在身,乃为阳儿未婚之妻。”楚正平乐呵呵的介绍着自己的儿媳妇。
未婚妻?楚阳无奈的撇了撇嘴,心下苦叹,强扭的瓜不甜,她还不一定就是我的呢!随即转身向张狗剩走去。
李民生淡淡一笑,若是平常,他定会向楚正平恭贺一番,奈何此时……
如此想着,李民生起身在楚正平耳边嘀咕了一阵,楚正平这才极不情愿的坐回了座位。
“咳咳。”李民生干咳一声,满面微笑的看向秦兰儿,道:“兰儿姑娘,方才尔言不可。不知有何不可呢?”
有何不可?是啊,有何不可呢?秦兰儿一下慌了手脚,刚才只顾着一时冲动阻止,却忘了自己以何缘由阻止。她眼神慌乱的望了一眼楚阳,看到楚阳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后,心中不但没有任何安心之意,反而更加慌乱起来。楚公子这是怎么了?大难当头却还如此镇定?难不成他是绝望至深,便以死来寻求解脱?
如此想着,内心充斥着内疚的秦兰儿狠狠地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李民生,一脸认真的说道:“民女与楚少爷青梅竹马,楚少爷又是我家相公,兰儿绝不会错认。”
“一派胡言!”李大人还未说话,柳成林便怒喝出声。“少爷乃是我从小看大,依尔所言,难道我便会认错?”说着,柳成林一脸哭相的朝李民生跪了下去,悲痛欲绝声泪俱下:“请大人明鉴,就是这个贱人,她,她不但杀害楚家少爷,而且,而且还伙同外人,冒充少爷,以图谋楚家产业,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你,你,你胡说!我,我没有……”见柳成林竟然倒打一耙,恼怒不已的秦兰儿结结巴巴的反驳起来。
“够了!”楚阳大喝一声,粗暴的打断了柳成林那“发自肺腑”的哭诉。上前将面色怒红的秦兰儿掩在身后,一脸冷笑的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柳成林,玩味道:“柳总管,柳舅父!啧啧啧啧,演技不错嘛!如此演技,不去演戏还真是白瞎了啊!”
“阳儿,不得无礼。”楚正平略显不悦的说道。“阳儿,不管如何,他也是你舅父,你如此挖苦,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楚阳不屑的冷笑一声。“父亲,时至今日,难道您还没有看出柳成林的险恶用心?本月十五,便是他将儿绑与乱葬山上,欲取儿性命。奈何天怜楚家,儿不但未死,反而因此重获灵智。在兰儿帮主之下,才得以重归楚府。可之后呢?柳清明,我的好表哥便千里迢迢的赶来楚家。这是为何?巧合使然?哼!当然不是!此举皆是柳成林的阴谋!将儿杀死,父亲从此便后继无人。然后深得母亲欢心的柳清明便会在其帮助之下,取而代之,霸占楚家百年家业!”
“一派胡言!”久未言语的柳清明当下怒喝起身。“吾乃受家父之命,前来看望姑爹。何来霸占家业之说!”
“身受父命吗?”楚阳冷哼一声,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跪坐于地的柳成林。“不知是哪个父亲的命令呢?”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了。柳成林和柳府之中,哪个才是你爹呢?
“楚阳!你这是何意!”怒不可遏的柳清明当下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楚阳的领子,恶狠狠地质问道。
“什么意思?哼!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楚阳一脸冷笑的打开放在自己胸前的大手,轻轻平复着略显褶皱的衣衫,语气淡淡的说道。“柳表哥乃是读书之人,没想到竟然如此无礼!唉——真是愧对那些圣贤之书啊!”
“够了!”楚正平怒发冲冠的大吼一声。一声喝罢,语气顿时一软。“阳儿,休得胡言!清明乃你大舅亲生骨肉,万不可质疑此事。”
“亲生骨肉,不可质疑?哼!”楚阳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点也不给楚正平面子。楚阳这次是真的火大了,娘的,你这个免费老爹做的还真是舒坦啊!他们现在可是在质疑你儿子呢!您老人家倒好,反倒替敌人说起话来了。
“天下万事,除天命之言,皇上之语,圣人之道,又有何事不可质疑?”楚阳冷冷的反问一声,随即一指柳成林。“此人可质疑我的身份,我有为何不可质疑他呢?”
楚阳将天命、皇帝、圣人望这儿一搬,众人皆不再言语。
夏诗语双眼怔怔的看着义愤填膺却又镇定自若的楚阳,可谓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原本那十足的信心,在楚阳那镇定的眼神下,不知不觉间便消去了五成。
“咳咳。”夏诗语轻咳一声,缓缓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当面证实?”言下之意,既然你们双方都怀疑,那何不滴血认亲,来个当面证实呢?
哼!来得好!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楚阳冷冷一笑。“夏小姐所言极是。就是不知柳总管和柳表哥可有这个胆量?”
“有何不敢!”年少气盛的柳清明当下怒喝出声。“圣人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吾乃清白,又有何惧!”
清白?哼!楚阳一脸阴笑的看着柳清明,心中狠狠地说道。就算你是清白的,老子也让你烂泥巴糊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这……”李民生犹豫起来,自古便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了断此事。“楚老弟,你看此事……”
楚正平面色郑重的看了一眼坚定不移的楚阳和柳清明,当下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唉——罢了罢了,此事便依夏小姐所言,当面对质!”
“好!”楚阳自信满满的击掌称快,随即大手一挥,朗声道:“狗剩!取两把小刀和两碗水过来!”
片刻,张狗剩手托木盘,盘中放着两具盛满清水的瓷碗。放于李民生的茶几之上后,张狗剩朝楚阳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楚阳更是信心十足,随即大手一挥,大方道:“柳表哥,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柳成林匆匆抢白道。
“哼!”楚阳不屑的冷哼一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吗?在你看来,老子的血一定不能跟楚正平的相溶,到时候老子败露,你们两个就不用滴血认亲了是吧?哼哼,咱们走着瞧!
楚阳刚准备跨步上前,忽然发觉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回头一眼,正迎上秦兰儿那水光粼粼的双眼,看着那尽是愧疚双眸,楚阳温柔一笑,俯身耳语道:“兰儿,你放心好了。知道什么是‘假到真时真亦假’吗?今日我就让你开开眼界。”说着,楚阳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在兰儿耳畔吹了口热气,骚骚一笑:“兰儿,你刚才说我是相公,此话当真否?”
热气迎来,兰儿忍不住娇躯一颤,面色桃红,心中更是羞涩万分。这人,都什么时候,竟然,竟然还有心谈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