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笑道:“够的,我炖了好大一锅呢。”
这具身体的小鸟胃秦筝再清楚不过,太子看样子也不怎么喜欢喝鸡汤,秦筝想着他重伤未愈,许是不怎么想沾油荤,晚上给他熬个粥好了,索性把剩下的鸡汤全分给林昭他们了。
天色渐晚,西山笼罩在一片霞光里。
林昭喝了两碗鸡汤,心满意足坐在门槛边上,看着不远处专注挑大米中的小石子和谷粒的秦筝,突然说了句:“阿筝姐姐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筝把挑出来的谷粒喂给绑起来的几只鸡,闻言笑问:“哦?有什么不一样?”
林昭挠挠头道:“阿筝姐姐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姐,我以为阿筝姐姐一直过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却没想到阿筝姐姐会这么多东西。”
而且,一点也没有看不起她们这些山贼的意思。
浮于表面的恭维客套和真心实意林昭还是分辨得出来,显然秦筝是后者。
秦筝挽起唇角,一双清润明亮的眸子里盈满了朝气:“人总得向前看,哪能一直守着过去。”
这句话能解读的东西很多,林昭没再追问什么,但显然待秦筝比之前更亲近了些。
林昭一行人离去后,秦筝把挑干净石子和谷粒的米用清水洗一遍,放进快开的水里煮着。
秦筝收拾大汉送来的那一大盆菜时,发现里面还有一块猪肉和一只猪腿,她猜测是寨子里为了今晚的接风宴才杀的猪,林昭给她送了这么多肉过来,当真也是有心了。
秦筝割了一块瘦肉下来,把剩下的猪肉和猪腿都挂到了灶台上方,让烧火时升起的烟熏着。
瓦罐洗干净后,倒是能用来给太子煎药了,灶台上两口锅中间有个放顶罐的小孔,灶膛子里烧火时,也能烧到小孔这边来,这样的设计是为了省柴禾。
秦筝把瓦罐放到小孔处,加清水煎药。
老大夫先前开了五包抓好的药,原本的方子是白芨三钱,仙鹤草两钱,太子改了之后,就变成了白芨两钱,仙鹤草五钱,这样一来,老大夫开的仙鹤草只够煎两次药。
秦筝小心地把药包里原有的白芨拿出来三分之一,又从别的药包里挑出仙鹤草放进瓦罐里一起煎。
眼见白粥快煮好了,秦筝把切下来的那块瘦肉剁成末,生姜切丝,放进小碗里撒上盐拌匀,下锅前又加了点清水用筷子把肉末搅散。
姜丝去腥,清水搅散了肉末不至于下锅就糊成一团。
白粥开始粘稠时,秦筝把洗干净的小青菜切碎洒了上去,小火再次煮开便起锅。
煮好的粥香浓粘稠,再缀着点碧绿的小青菜,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秦筝觉着太子养伤还是得补充营养,光吃白粥太寡淡了,才给他做了个青菜瘦肉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清淡,但总归比白粥营养点。
她端着青菜肉末粥去房里时,正巧林昭又让人给她们送菜过来了,说是她们不方便过去用饭,特意让人送了些过来。
秦筝看到之前吃过的腊排就觉着牙疼,猪大骨炖的萝卜汤倒是挺香的。
她把桌子移到床边,将粥和林昭命人送来的菜摆上桌,这才对太子道:“相公,用饭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个下午不见,太子脸色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伤势好转很想沾荤的太子殿下看着碗中清淡的肉末粥陷入了沉默,他想喝鸡汤,想大口吃肉。
秦筝看着她迟迟不动筷还有些奇怪:“相公,怎么不吃?”
太子没答话,视线幽幽落在了秦筝跟前那口大海碗里装的大骨萝卜汤上,猪大骨上布满了瘦肉,越是贴近骨头的地方,肉质越嫩,看着就诱人。
秦筝奇迹般地懂得了他的想法,她把海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萝卜解药性,这个你不能吃。”
太子:“……”
他喝了一口青菜肉末粥,虽然寡淡,但好歹入口还是挺香的。
见秦筝没有挪开桌子上那盘腊排,太子不动声色伸筷子夹了一块。
秦筝很想提醒他这腊排有点废牙,然而已经晚了。
太子咬了一口后,单手捂着下颌,神色莫名。
秦筝憋笑憋得辛苦:“相公,你没事吧?”
太子淡淡扫她一眼,“没事。”
他喝完剩下的小半碗粥后,便放下了碗,靠着床头似在闭目养神。
啃了两块猪大骨的秦筝莫名有些心虚。
她把碗碟收拾了下去,再次回屋来时,手上端着碗刚煎好的药:“相公,这是按照你改的方子煎的。”
太子接过一饮而尽,把碗递过去时看到她脸上有团不小心蹭上去的烟黑,眸光微敛,道:“过来。”
秦筝不明所以靠近一步。
太子又道:“弯腰。”
弯腰?弯腰做什么?
秦筝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她弯下腰与太子视线平齐。
太子抬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
他指腹微凉,因为常年执笔有一层淡淡的薄茧,拂过她脸庞的触感格外清晰。
秦筝只觉“轰”的一声,自己浑身的血几乎都往头上涌去,脸上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却见太子抬起他那双沾了烟黑的手,淡淡道:“你脸上有炭黑。”
秦筝:“……”
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