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宫里的御花园里,襄天奉命陪天君散步散心。
天君眼也不看他,语气微冷地言道:“我一向信任你,可这一次你是不是打算让失望啊?”
襄天闻言赶紧快走两步,跪倒在天君面前的地上,低低言道:“不敢。”
天君垂着眼皮看了一眼低伏尘埃之中,只能看得见一个头顶以及头冠的战神,颇有些无奈地言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起来吧,动不动跪在像什么?”
然后继续缓步向前。
襄天没办法接话,却也只好站起来跟上。
过了一会儿,天君望向了身边的花草,颇有深意地言道:
“你看看这些花花草草,虽然生长在这九重天神仙的世界里,也都是极具灵性的东西,可你不修剪它们,由着它们的性子来,它们也是会想野草一样蔓延,侵占了整个九重天的。”
襄天看了看周围,便指向了一块看着不大却很温润黑亮,奇特别致的石头,言道:
“这颗石头,自我记事以来就是这个样子。几万年了,一直没变,也一直在这里起着烘云托月、点缀美景的作用。”
天君自己拿花草打哑谜,焉能听不出襄天原样儿打出来的哑谜,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了。
但数十万年的涵养放在那里,只好轻轻叹气。
“你莫要忘了,你不仅仅是战神,你还是我最为倚重的儿子。将来我这个位子终归是你的。有些事情是要运筹帷幄,防患于未然的!”
“谢父君教导!”襄天只能更加放低了态度弯腰感恩。
复又言道:“人无信不立,凡人尚且知道坚守承诺,更何况我等神族。六界八荒,安定为要。下五界安如磐石,各族类安居乐业,魔族妖族也一直不敢闹事,这一切,明月一脉是功不可没的!”
“权力太大,便会滋生反叛之心;成绩卓着,便会功高盖主!我天族……”
天君简直是在苦口婆心地劝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但转眼一看,却发现他又跪在地上不起来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恼恼地翻过去一个白眼,“起来吧,我没说你。”
看襄天又跟了过来,便继续训导:“这六界八荒,皆归于我,将来便会归于你了。人人都以为这位置拥有无上的荣光,殊不知这其中的责任和重担却是催人心力憔悴的毒药。襄天,你要听我的,天族的权利必须收回来。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可以掌控的!”
襄天默默看一眼许久不跟他——事实是成年以后再也没有过——这般剖心见肠地讨论天家秘密了的天君。
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父君确实是不知不觉中很见苍老了,尤其是此时此刻,没有外人在的现场。
不免有些伤感,一时之间就不想要讨论天下大事,而只想承欢膝下,让他开心。
然而,天家无私事,一言一行皆关乎到六界生灵的安危生死,有些话还得说,有些规劝也只有自己这个既当儿子又是重臣的战神才能做。
“父君,恕儿臣斗胆。儿臣以为,天下并不是我天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自然也应由天下人来治理。
再着,诚如父君所言,光鲜亮丽的荣耀背后是最最沉重的责任和辛劳。将权力的荣耀分出去的同时,何尝没有分出去责任和辛劳。魔神分担了辛劳,父君便可以垂拱而治,何乐而不为?”
襄天一心一意要保幽无际的平安,又要六界长治久安,所以也是破天荒苦口婆心地想要说动天君的心思。
怎奈天君并没有被说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