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佳丽们缩在角落里挤成一堆,一个个恨不能直接变成鹌鹑,将头藏起来。
朝臣和官眷们那里,却是一片密林蜂巢般的怪异景象。
说寂静如水吧,不是。
因为到处都是人的声音——窃窃私语声,低低的耳语交谈声。
说喧嚣吧,更不是。
明明满堂是人,明明声音如潮,却几乎听不真切一言一句。
面对着这黑袍首领的谋权篡位问题,面对着这从未公开过的精绝古城陆大公子的身份问题,所有人都有一万个为什么,一万个迫切需要知道的理由。
尤其是关于他们的将来,关于他们何去何存的问题,更尤其是关于他们生命安全的问题,更令人忐忑不安,忧虑万千啊!
变故突然发生,且就在自己近身之处,但狼小六却仍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派淡漠如水,空谷幽兰般的超脱样貌。
她也只是往后退了两步,自然,同样是为了尽量远离血污和血腥之气。
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照样惊诧万分。
原来,先前的“以为”是错的。
并不是我这边的人被惹怒而大杀四方,而竟然是大黎国自己朝堂生变,君王换人!
黑袍首领一直走了过来。
此刻的玄砯崖连跪立都做不到了,他已经歪倒在一片汪洋般的血泊之中了。
他大睁着血红气急的双眼,盯着了来人,喃喃般吼叫:“向宇光,你好狠!”
声嘶力竭,气息奄奄。
即便是做出了要吃人的神情和语气,却也只是空有姿势而已。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臼山那把大刀甚至不拔出来,他也很快就要鲜血流尽,元气耗尽,而死了。
此刻,黑袍首领就一边走路,一边摘下了头盔来。
果然是向宇光!
他并不急着搭理玄砯崖,而是定定地看住了狼小六,轻声道:
“对不起,云烟,外面突然出了点小事,所以来晚了,你还好吧?”
好久不见,恍若隔世,但是狼小六感觉向宇光身上的气质除了更加威严和深沉了些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似乎还是以前那个文质彬彬、沉默寡言,将一切的心事掩藏在心里,绝不形于言表的相府大公子。
他似乎只是更阴沉了些。
狼小六眼前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没错,向宇光的这个样子,跟棘落木有得一拼了。
除了相貌不一样之外,他几乎就是棘落木的复制粘贴版本了。
而那种在棘落木近旁的时候总挥之不去的孤独压抑的感觉,又一次重重地袭击了她。
狼小六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只是照常淡漠地点了点头。
向宇光这才转脸睨向了地上血泊中的玄砯崖,轻蔑而冷声冷气地言道:
“到底是谁狠,到底是谁暴虐无常,历史将作出公正的判决。
玄砯崖,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在你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演绎。
不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虎旋的下场就放在那里!
无数个忠臣信臣的下场就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