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什么公主。”蓝裙女人不屑轻嗤,“说是宁晨音的女儿,谁不知道她……”</p>
“luna!”女伴的紧急示意让她乍然收声,一扭头发现厕所隔间的门开了一扇,八卦的中心人物从隔间里走出来。</p>
宁思音身上的裙子是非常柔的粉色,刺绣蔷薇刚好应了四月底的季,高开叉的垂坠感随着走动间歇露出白皙之色。</p>
很低调的淡雅,却又十分灵动。</p>
空气在尴尬中凝滞,宁思音踩着一双粉色尖头高跟鞋,步伐翩然走到洗手池前,对周遭那几个仿佛突然被点了哑穴的女人视若无睹。</p>
总归是顶着一个宁字,一个同样穿粉色裙子的女人硬是化僵硬为讨好,讪笑着搭话,“宁小姐,好巧。你今天的裙子真漂亮。”</p>
宁思音低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这条啊。法国订的,国内应该还没上。”</p>
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转头,扫了眼蓝裙女人手中刚打开的口红,继而扫向她的脸,用一种称得上彬彬有礼、但自带让人自惭形秽的高贵语气道:“借用一下。”</p>
蓝裙女人脸色有几分怪异,拿着口红似乎不知该说什么。</p>
宁思音用两根手指捏住口红从她手中抽出,接着将柱身朝下,摁在台子上打开的粉饼的镜子上。</p>
鸦雀无声。</p>
几人的眼睛都牢牢盯住她的手。</p>
口红柱体在施加的力道下变形,啪地一下断裂,折在镜面。</p>
宁思音的小指从断面刮过蹭上颜色,在唇上轻点两下,那无血色的脸瞬时明亮不少。</p>
随即,她将口红丢进垃圾箱,像丢弃一个不值钱的垃圾。</p>
luna眼睛立时瞪大,惊愕与迟钝升起的怒意从眼眶向外溢出。</p>
宁思音打开钱夹,抽出一叠纸币,塞入她手中。</p>
新币未经使用重叠在一起,看不出究竟有几张,隐隐散出新钞独有的味道。</p>
“够你买三只了。”</p>
她嗓音柔细平和,体态举止是经过严格礼仪教习的无懈可击,说完,在几个女人复杂的注视下转身怡然离去。</p>
洗手间安静片刻,才又重新响起声音。</p>
“她这是什么意思?!”luna的脸从白变青最后转为怒色。</p>
宁思音全程没有过一个不礼貌的字眼,甚至大方得体优雅高贵根本让人无从指摘,她却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羞辱,一种披着礼仪皮子的羞辱。</p>
还不是因为你在背后嘴她,两回都被她当面逮着。</p>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对着镜子继续补妆,没敢出声。</p>
【蒋昭野为嫩模豪掷六百万,宁千金输人又输阵黯然神伤】</p>
一大早,宁思音在自己被广为流传的“黯然神伤”照中醒来。</p>
何姨将早餐送到她的房间,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p>
送完早餐没走,站在旁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克制地进食,等她吃完才说:“刚才严管家过来了,说宁老今晚会回来吃饭,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在家里等着。”</p>
宁思音却跳跃地问:“今天有几个媒体平台写我?”</p>
“啊?”何姨愣了下,“……还是平时那些。”</p>
“多吗?”</p>
“不、不多……”</p>
那就是多。</p>
宁思音擦擦嘴角:“好,我爷爷回来叫我。”</p>
宁光启在家吃饭的次数不多,祖孙俩隔着长餐桌遥遥相望,和蒋家的热闹大相径庭。</p>
沉默的饭快要吃完,宁光启才开口。</p>
“昨天去了利丰?”</p>
宁思音放下筷子,把手放在腿上:“是。”</p>
“看上项链了?”他又问。</p>
宁思音点头。</p>
坐得端端正正,低垂顺眼,像犯了错的小朋友挨训一样。</p>
老头儿心思太深,宁思音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娃,随便扇一下翅膀,都会被他看出意图。</p>
她去拍卖会还是“巧”了些,不知道老头儿有没有起疑。</p>
意料之外,宁光启没有责备,也没有生气。</p>
不知是真的没发现她的小心思,还是觉得这点小伎俩在他眼里不值一提。</p>
宁光启说:“你们女娃都喜欢花花绿绿的珠宝,是我粗心了,没想到这一层,这几年也没给你置办过首饰。过两天,让秉坚得空带你去选,什么项链、钻石,喜欢什么就买。爷爷做了一辈子生意,给你买首饰的钱还是有的。”</p>
宁思音没想到是如此走向,摆着挨批的姿势,愣了一下。</p>
这是以为她放不开手脚不敢砸钱,拼钱没拼过金楚楚?</p>
宁思音有点乐。</p>
还挺财大气粗一老头儿。</p>
那给她钱让她去挥霍不就好了,干嘛要劳动严秉坚?</p>
起初她不解,隔天严秉坚“得空了”,带着一票人过来宁家,摆了满屋的钻石、珠宝——从项链、耳环、手镯,到戒指、发卡、胸针——等等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首饰给她挑,差点被晃瞎眼的宁思音才恍然领悟——</p>
原来老头儿不是怕她铺张浪费挥霍无度,这是嫌她不够铺张不会浪费,抠抠搜搜给宁家丢份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