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整整十个肉馅饺子又喝了半碗饺子汤，吴奶奶脸色难得红润的躺在被窝里。</p>
吴秋梅端着碗出来，林晚正拎起剩下两份饺子：“给，妈，咱们也吃吧。”</p>
屋里屋外都没椅子，两个人也不去前屋，就坐在里屋的门槛上吃着这顿沉默的晚饭。</p>
吴秋梅一边吃一边沉默的流眼泪，她见到吴奶奶的第一眼就知道吴家她的几个哥哥嫂嫂已经把老太太熬到头了。</p>
豆大的眼泪砸进碗里和饺子汤混到一起。</p>
就这个时候，前屋几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冲过来。</p>
几个女孩缩在后面只敢拿眼瞧，几个男孩直接蹲到门槛边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晚和吴秋梅手里的碗。</p>
白面的肉馅饺子，这是在家里过年时才有的吃食，几个孩子像恶狗一样的盯着。</p>
一个个挂着浓绿色长长的鼻涕，要掉下去的时候就耸动一下鼻子声音很大的吸回去，或是直接用袖子蹭蹭，脸上袖子上都黑腻腻的。</p>
林晚和吴秋梅的胃口全没了。</p>
两个人对视一眼，把碗放到一边，手都没完全收回来，几个恶狗一样的孩子已经一拥而上把碗里的几个饺子抢的干干净净，缩在一边的女孩们，等前面男孩吃完才上前来用舌头舔舔空碗上的油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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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看的实在不忍心，但她也不是什么烂好心，别过头去，和吴秋梅两个继续收拾屋子。</p>
吴家的几个儿子没管这边的事，只有吴家大哥晚上的时候过来：“你们两个晚上要是没地方住可以跟二妞她们挤挤。”</p>
二妞应该是那几个舔碗的女孩之一。</p>
“不必了，我和我妈守着奶奶。”</p>
林晚客客气气的说完，拉着吴秋梅进屋，她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一家人了。</p>
因着到底她是个博士，是华清大学学生这样身份，吴家大哥压着怒火没直接发飙。</p>
其实心里对妹妹回来这件事很不满，也不知道老太婆是什么时候找到机会给远在京市的吴秋梅报信。</p>
他走了，母女两个简单洗漱就在吴奶奶的床边打地铺，吃完饺子的吴奶奶难得不再觉得身上痛苦，安稳的睡着，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p>
第二天一早，林晚醒过来就听到吴秋梅哽咽的哭声，她站起来，看到床上的吴奶奶还保持着微笑，但是已经完全没了气息。</p>
这种直面死亡的冲击像是在喉咙里塞入一块巨大的石头，明明昨天看到那样恶臭肮脏的屋子都没吐，结果现在林晚只觉得有什么从胃里一瞬间就涌到口腔。</p>
她奔出去扶着墙边剧烈的呕吐。</p>
办丧事的速度比林晚想象的要快的多。</p>
昨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吴家今天全出动，奔走报丧的，准备酒席的，扯皮墓地的全出来了。</p>
就是没一个在意老太太的寿衣。</p>
还是林晚受吴秋梅嘱托到镇上的店里临时买了一套。</p>
吴秋梅早上哭过，白天已经不哭了，默不作声地把老太太的寿衣给她换上。</p>
看着几个哥哥用一张破木板把老太太抬到前厅。</p>
屋外站着族长，门前横一条板凳，上面竖着搭着一条白毛巾，来奔丧的男的跪拜，女的不让跪，站着鞠躬，然后再跨过横着的板凳进到前厅。</p>
老太太的脸上用石头压着一张黄纸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