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直城中。
一灯如豆,映出了绝色佳人的纤细腰身,绛红色的襦裙更加衬的她美艳的不可方物。傅敬绍此时却丝毫不敢抬头乱瞅,规规矩矩地拱手侍立在旁。
“阿娘,这几日,祖暅之那老贼攻城甚紧,梁国兵更是发了疯似地攀城,有几次都上了城头了。此地确实危险,您看?”
被傅敬绍称为“阿娘”的女子抿嘴一笑,笑的傅敬绍心头都荡了几荡,她声音软糯地开口道:“阿娘哪懂什么军国大事,你阿翁临行前怎么交代你的,你便怎么做就是了。”
这美人正是傅竖眼的妻子邹氏,为发妻亡故后所娶,老夫少妻,深得傅竖眼宠爱。
邹氏如今三十许人,看着却比四十来岁的傅敬绍小了一辈,可傅敬绍还是得对她恭恭敬敬地,毕竟是名义上的母亲。
傅敬绍沉吟了片刻,道:“阿翁临行前有言,若祖暅之起东梁州全军来攻,抵挡不住可保存实力递次后撤,等他支援。”
“那便是了,也不知道你阿翁此去大小剑,是福是祸。我听说益州兵多,有数万之众,可千万别有闪失。”
傅敬绍自信地笑了笑,安慰继母道:“阿娘这倒是不必多虑,益州兵再多,大小剑天险在哪摆着呢,更何况,就算是如当年那般破了大小剑,后头不还有白水关呢吗?明日您先带着车马家眷后撤吧,直城还能坚持几日,关城马多,无论如何撤起来都快得很。”
邹氏点点头,道:“好,那阿娘收拾收拾,明日便出发前往南郑,不拖你后腿了。”
冬日的直城,没有了虫鸣吱吱,夜晚与之相伴的是关城外震天锣鼓的呐喊声,邹氏望着远处看不见的梁军连营,幽幽地叹了口气,今晚又没法好好睡一觉了。
傅敬绍离开阿娘的房间,提着大枪上关城巡视,梁军的连营离得远,可却每晚都要派兵来骚扰,敲锣打鼓不断呐喊,搞得直城的北魏守军烦不胜烦,可又没法开关出击去用马蹄碾碎这些惹人厌的跳蚤,生怕是祖暅之的诡计,趁机夺城。
嗯,像祖暅之、郦道元,留给后世的都是什么圆周率、开立圆术、水经注等等著作方法,但其实在南北朝的当下,这些官员都是文能治地,武能上马的全才,他们的主业是做官,数学地理等等才是业余爱好,只不过后世的名声都是业余爱好留下的罢了。
比如提到郦道元,你会想起语文课本的“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比如提到祖暅之,你会想起数学课本的祖冲之求圆周率,还有“祖暅定理”。
但是在当时,提起郦道元,北魏的人们只知道他是安南将军、御史中尉。提起祖暅之,南梁的人们也只知道他是太府卿,主持过浮山堰的测绘修建。
名声都不太好就是了,郦道元是出了名的酷吏,祖暅之则被流离失所的淮南百姓天天扎小人咒骂。
话说回当下,傅敬绍身旁的大汉身高七尺一脸横肉,容貌极为怪异,瓮声瓮气地对傅敬绍说道:“少将军,不如让俺下去撕了这些杂碎,正好白天没打痛快。”
傅敬绍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个脑子里都塞满了肌肉的宁朔将军,训斥道:“孙成兴,你有这力气,不如跟我阿翁去大小剑打一打?”
孙成兴挠了挠头发,咧开嘴笑了,面对傅敬绍,他是真服气。
虽说傅敬绍险暴不仁,聚货耽色,甚为梁州民众所害,远近民怨沸腾。但傅敬绍本人颇览书传,微有胆力,对待手下军士倒是不错,跟着父亲傅竖眼镇守梁州数十年,在军中也有些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