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南梁糟糕的后勤补给,以及萧衍压根就没打算给这次政治投机兼军事冒险的行动出多少钱,北伐军的后勤属于走到哪抢到哪的状态,能不能吃饱完全取决于进攻的地方能不能因粮于敌。
邱大千作为宿将,在坚壁清野的方面做得不错,北伐军在梁国城周围没抢到什么吃的,这几天伙食很差,因此,当士卒闻到异于往常的饭菜香气时,都意识到了,今天是要大规模攻城了。
“断头饭嘞,啧啧。”
一个在路上投降元颢的原魏军士卒看着旁边饭盆里捞出来的肉块,馋的狠狠咽了口口水,嫉妒的小声嘀咕着。
而旁边一位身披白袍的瘦削中年男子,闻言,淡淡地笑了笑。
犯嘀咕的魏军士卒并不认识陈庆之,睡眼惺忪的他也没注意到旁边白袍军士卒对那位中年男子敬若神明般的眼神。
北伐军由元颢沿途收拢的魏军加上南梁陈庆之所部白袍军组成,白袍军七千,元颢所部魏军三千,总兵力堪堪过万。
但是元颢收拢的这些魏军,基本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跟着打打顺风仗可以,其他时候只能给白袍军摇旗呐喊当氛围组。
白袍军是南梁的王牌部队,伙食、装备等各方面待遇自然是高魏军一等的。白袍军实现了百分百的披甲率,四成铁甲,六成皮甲,这是非常可怕的披甲率,在北方,只有元冠受和尔朱荣的嫡系野战部队才有这种甲胄装备水平。
同时,白袍军拥有大量的马匹,和小规模成建制的具装甲骑。嗯,这些高大健壮的凉马,都是元冠受的出口贸易主力产品,白袍军的具装甲骑,就在江淮战场上的涡阳,让郦道元吃到了很大的苦头,魏军数十年来第一次在野外纯骑兵对战上大败亏输。
经过充分睡眠,补充了肉食、饭团、酱菜、甜汤以后的白袍军,作战状态渐渐来到了巅峰,士卒照例进行了短暂的晨间操练,在各级军官的约束下,列队开始向梁国城的方向移动。
杀声震天,上来就全力奔跑猛攻是不存在的,白袍军的各支队伍从营盘中涌出,汇聚,形成了大致整齐的方阵,以步行的速度携带攻城器械前往预定的进攻发起区域。
距离东魏军营垒大概三里远的距离,七千白袍军停下了脚步。
倒春寒尚未过去,在凛冽的寒风下,以白色为主色调的白袍军,仿佛是一团充满寒意的冰云,即将笼罩摧垮梁国城。
陈庆之白袍银甲,骑在马上,慢慢地从方阵前走过,巡阅着军队。
他的身材称不上健壮,只是普通中年男人的样子,还有些偏瘦,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而非将军。
他的骑术也完全称不上精湛,骑着马匹行军倒还可以,但上马接战恐怕连最普通的士卒都比不过。至于射术,元冠受是能开强弓可射不准,陈庆之是开普通的骑弓都很费劲,射出去的箭,劲力甚至穿不透札靶。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射不穿札,马非所便”,看起来像文臣多于像武将的中年男人,却统帅着天底下最擅长进攻的部队,士卒敬之若神明。
看着壁垒森严,壕沟、寨堡、拒马、城池完整的梁国城防御体系,陈庆之心里默念。
“邱大千,今天本将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在撕破一切的进攻面前,任何防御都是无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