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一动不动、安安静静、不吃不喝昏睡了三天了，全家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高明至从小娟生产后，一直守在她身边，他把牛奶倒在小锅里煮沸用小勺一点一点喂她，一会儿又喂她一些水喝。其实这些东西大多都流到了毛巾上，真正喝到小娟肚子里的并不多，但高明一直坚持这样喂着。他相信积少成多总比不喝强。
他进高家门的时候，小娟才十六岁，正是花季少女天真纯洁美丽善良。他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弟弟，他打心眼里喜欢小娟，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小娟不明原由地得了精神病，他心中很是痛苦，花了许多时间和经历陪着丽娟到处给小娟求医看病，可是没有多少效果，让她总住在医院吧，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钱，而且丽娟不愿意让妹妹和那些神经痛病人呆在一起，慢慢地全家人也就承认这种现实了，包括高明。
如今小娟为了给他们生孩子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心几乎痛碎了。是他和她怀了孩子的，他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占有了她的身体，让她怀了孕，才让她在生产中又受尽了**上的痛苦折磨，他是多么卑鄙无耻的小人啊。他的内心疯狂地谴责着自己，痛恨死了自己。那个“哇哇”哭喊的小肉球，是自己多年企盼的梦想人物，可是现在看到他高明不仅不感到快乐，而且感到揪心揪心的疼痛。
三天了，小娟还没醒过来，她难道一生就这样睡着要成植物人了吗？植物人也要睁着眼睛的啊。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这样静静地躺着，安谧地睡着，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呢？他要弄明白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他要采取行动。
他先去好朋友家借了两千块钱，又叫来一辆出租车，然后把昏迷不醒的小娟抱上了汽车。
巷子里的土路坑坑洼洼，被各种车压出的车辙高高低低，汽车剧烈地来回颠簸着，高明紧紧抱着小娟坐在车里，他尽量端稳身子，少让小娟受到震动。他皱皱眉对司机说：“师傅，开稳点，她病得很重。”
“知道。她是你小姨子？”
高明嫌他多嘴，不情愿的“唔”了一声。
车子出了巷子拐上了村里的大路，车子速度一下子加快了，时间不大就出了村口，直奔县城方向而去。
出了村子，村外的路平稳好走多了，汽车的速度更加加快了。高明也把心松弛下来，他低头看看小娟，小娟依然沉睡不醒，她一动不动象个睡熟的婴儿信任地毫无戒备地躺在他的怀中，高明心中一阵酸痛。小娟啊，是我害你成这个样子的啊。
高明用手摸摸小娟的脸颊，热乎乎的，听听心跳还是很正常。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能醒过来啊。接生婆说她太累睡着休息。可是都三天了还没有醒呢，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大问题！要是她一辈子都是这样可怎么办啊？
汽车上了郊外的大汽路上，速度更快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平展展的大片农田地段，不远处是一片农家房舍，离县城不远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县城火车站的火车鸣笛声了。
大风刮了三天三夜终于疲惫地停歇了。这天天气格外好，太阳热烈地照耀着大地，被收割了的农田土地一片空旷，密密麻麻的小树林象画到布景上的水墨画，都是淡淡的一片颜色。远处一个什么工厂的高大烟囱浓烈地冒着白腾腾的烟雾。
高明正专心地看着野外的景色，没想到路面上飞奔着横穿过一只小黑牛来，司机猛然间来了个急刹车，车子“咕咚咚”一阵震动，高明没有防备，最要命的是护理小娟的手也已经放松下来了，小娟的头“咚”得一声就撞到了车上，同时高明也被车震晃得撞到了前面座位的后靠背上。
小娟的头部被撞，吓得高明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下小娟更完了。说不定会被撞得没命了。
这时，突然间只听小娟大叫一声：“哎呀！好疼！”然后惊慌失措地从高明怀中“哧溜”坐了起来，睁着惊恐的大黑眼睛问：“怎么了？”
没想到小娟竟然就这么自己坐了起来，还开口说了话。
高明惊喜交集地望着小娟兴奋地大声喊叫起来：“小娟，你醒了！”
司机不再发动车子，听到身后他们的动静和对话，急忙返回身来惊奇地望着他们说：“啊？撞醒了？”
小娟眨眨眼睛，向车内四周看看，见自己坐在高明的怀中十分不解：“怎么回事呀？这是？”然后不好意思地从高明身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因为穿得太多身体臃肿，再加上几天又没吃什么东西，她很虚弱，行动很无力。她仔细看看自己的打扮，又摸摸头上的帽子，一把就把帽子给揪了下来：“我怎么了？干么穿戴成这个样子啊？”
高明立即抢过她手中的帽子，重新又给她戴好：“你病了，很重，不能摘掉帽子，会中风的。”
他回答完小娟的问题又兴高采烈地嚷嚷着问：“小娟，你好了？脑子……也好了？真的吗？”
“我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们坐在车里我又穿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小娟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盯着高明问。
“你得了很重的病，昏迷好久了，我准备带你上医院。现在看来，我们不用去了啊小娟。”高明高兴得想抱住小娟发泄心中的快乐。
谁知小娟身子往后一躲，睁着惊恐万状的眼睛瞪着高明。
高明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了，他认真地盯着小娟问：“小娟，你认识我吗？”
“切！姐夫呀，怎么会不认识你！从小爱捏人家的鼻子，很讨厌的呀。”小娟不满地瞪了高明一眼。
“好小娟！”高明也不管前面转回身听他们对话的司机，也不顾小娟愿不愿意，他激动地一把抱住小娟大喊：“老天开眼，小娟，你真好了啊。司机，调转车头，回家！”
司机也兴奋地说：“呵，真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这真是正作八经的遇险成祥，逢凶化吉！对！得感谢那头瞎跑乱窜的小黑牛！”
司机和高明两人同时向车外马路上望去，哪还有什么小黑牛的踪影啊。
这头小黑牛本来跟着老黑牛在草滩里吃那些已经枯黄了的干草，看到一只小母鸡就跑去追着玩，小母鸡害怕的要命，连飞带跳跑了。这时候小黑牛回头去看母亲，谁知母亲被十三岁的小男主人已经拉到了马路对面一个更大的草滩上去了，它一着急，撒腿就追，没想到横穿公路时险象突生，差点撞到汽车上丢了性命，它早就吓得逃之夭夭追着母亲诉苦去了，哪里知道自己是小娟的救命恩牛啊。
小娟的病得的不明不白，好的也奇奇怪怪。按说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是模样还是和她得病那年一模一样，一点没变，看上去还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得病这几年好象生理上凝滞不前停止生长了。
高明掺着小娟回到家里，进了丈人丈母的房中，父母见小娟离开家不到三小时竟然自己走着回家来了，都惊讶万分，瞪大疑问的眼睛望向高明。
高明向两个老人讲诉了去医院路上的情况，小娟的母亲听完激动地说：“哪一定是只神牛，是神仙看我们小娟太苦了，派他自己的坐骑来解救的。”
高明对丈母这神话般的联想咧了咧嘴，苦笑了笑，不置是否。
父亲高玉海抬起夹烟卷的手颤抖着一句一句重复说：“好，好，这就好啊！”
小娟向家里左瞧瞧右看看突然说：“有饭吗？我快饿死了。”
这时全家人才想起来小娟几天都没吃饭了，母亲立即扑向灶台上的锅碗去做饭。
高明说：“先喝点牛奶压压饥。”然后立即跑往西小院去端牛奶。
丽娟正给孩子喂牛奶，从窗户里看见高明掺着小娟回来，真是惊心动魄。才出去几小时就好了？这么快？不对呀，按时间算顶多也就刚去了医院啊？怎么回事？她等不及孩子吃完奶，就立即从孩子嘴里拔出奶瓶，孩子吃得正香，没想到突然有人竟然胆敢拔走他的奶瓶，让他没得吃了，他一生气，大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丽娟也顾不上管他，三步两步就跑到了父母房中。
小娟喝着牛奶吃着饼干，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高明在一边说：“你慢点吃，饭马上就好了，光吃干巴巴的饼干对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