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雪落。89文学网这是逆龙五年冬第一场大雪。
大炤皇城泰阳内外银装素裹,寒梅吐蕊,银松闹枝,倒少了几分冷清,看得人神清气爽。昔日金碧辉煌的秦王府邸易主已四年,巨大的匾额上帝王御笔“虎烈王府”,可见显贵亲厚。
一辆马车自雪地旖旎而至,止于如今的虎烈王府大门前。
马车上缓缓走下一头戴毡帽清俊男子,敲开了厚重红漆大门。那门卫盯着访客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狂喜难以置信地看着来客时退时跑,高声喊道:
“南宫大人……是南宫大人!”
“时隔近六年,不想司将、驱影、归庙可再次聚首!”虎烈王府明岱楼大厅中,虞寰与闻讯而来的卫尉纪章一左一右握紧南宫樇肩膀。
南宫樇嘴角浅笑回握二人。自与虞寰、纪章以“龙驱”为号跟随逆龙帝起兵,迄今十数年。天下无人不知“屠魔”,也无人不晓“龙驱”。逆龙帝以司将、驱影、归庙三枚玉戒分别赐予三人,司将率军,驱影暗杀,归庙谋间,各司其职。他手中的便是归庙玉戒。六年前他挂印离去,却未归还此戒,原来他从未放下过。
酒过三巡,纪章欲言又止,南宫樇把玩手中琉璃杯,温雅一笑:“文表,你我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纪章面色黯了黯,踟蹰片刻:“她回来了?”
南宫樇轻蠕其首,为纪章斟满道:“旅途颠簸,王妃已领了她去休息,明日我便进宫拜见。”
虞寰闻言突然暴笑出声,咳嗽半晌方止住:“她可真是老样子,不知道跟着你过的什么日子,没一件合身衣物,穿得乱七八糟,伊人令人为她洗漱着衣,她险些没把自己包成粽子出来,还扯了伊人苦口婆心说这些衣物多么多么不人道不实用,真真让人啼笑皆非。”
“她不是向来男儿打扮,这些繁复的女儿物什,自然令她局促。”南宫樇似想到廉宠的窘相,抑郁心情稍解,会心一笑。
炤阳东暖阁外白雪皑皑,但尚有几分活色,室内被暖炉烛火映得霞光满室,却一片死气沉沉,寒气凌厉。
逆龙帝手执奏折,提笔着墨,一只鹰隼忽而扑窗而入,停驻肩头。
逆龙帝取下鹰爪脚上卷轴,眉随卷展,虽面色如冰,却洋溢难得舒柔。
“张经阖。”唤过一旁心腹太监,他侧头道:“楒旻回来了?”
张经阖恭敬应道:“禀陛下,南宫大人黄昏入京,现居于虎烈王府,因恐搅扰陛下歇息,明日进宫拜见。”
“朕未得美讯如斯久矣。”逆龙帝起身,虎躯挺立,绝世倜傥,“摆驾。”
虎烈王妃伊人将廉宠安置歇息,又命贴身侍女枫雪送来一套新衣伺候她洗漱打扮。
廉宠浴后好容易晾干头发,和衣就势小憩半个时辰,醒来傍晚时分,腹中微饥,得知先生和白老虎还有个叫作纪章的在老友聚会,便让侍女为她梳妆打扮,决意去蹭点小酒夜宵。
整了整金丝荷叶领,抚平月牙色兰花襦裙,套上白色绒袄,便要梳头了。
侍女枫雪先为她梳了个盘蛇髻,穴上三枝玉钗,右侧饰蔷薇鈿,髻后扎水蓝色发带,廉宠站起来时如临大敌,故意左偏偏右歪歪,跳动几下,最后往铜镜前一坐,连连摆手:“不成,会垮掉的,还有这些珠玉,弄丢了我可赔不起。”
枫雪强忍笑意,为她改了简单的结寰式,别了白色山茶花,清新大气。廉宠蹙眉看了看,又摆手:“像新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