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猪,想什么呢?”青云擎着一枝素梅,脸色温和,缓步进来。
皱眉地看着黛玉单薄的皮袄,被窗外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眉头跳动着,眼里冒着火气,抓起轻柔温暖的斗篷给她披上,责备道:“身子才好些,你就又不听话,若是再冻着,非给灌你几天苦汁子不可。”
黛玉扬眉笑道:“哥哥,屋子里暖得很,我不过就是想看得清楚些。”
所以才推开窗子,瞧,灯光下,雪花间,那残荷多好看啊!
将手上的素梅穴在美人耸肩瓶中,青云关上玻璃窗,道:“看得清楚也不能当着风口看,身子要紧,还是赏景要紧?”
黛玉吐了吐粉色小舌,笑得甜蜜:“若不赏景,岂不是人生失色?”
当然是赏景要紧了,这个哥哥,就像是他们家母鸡的娘。
不过,世间只有一个哥哥,她还是听哥哥的话罢。
哥哥责备的话,也是一种温柔的甜蜜。
“闷坏了罢?他们都在前头看戏喝酒,刚吃过饭,哥哥带你下去散散步。”青云拉着黛玉的手一同下去。
其实,黛玉虽然讨厌这些,但是终究是从小男儿教养,倒也不怕见人。
试问,她心胸旷达时,又怎愿置身一方小天地?
只是她太过明白,父亲为江南道盐课御史,这个职缺,让不少人惦记着,所以她不想惹出风波来罢了。
前厅热闹,后院自然冷清,雪花更大了,撕棉扯絮一般,眼前白茫茫的。
黛玉悄然叹道:“这个时节,快年下了,不知道爹爹一个人在家里怎么过呢!”
她想爹爹了,想必青丝又多了几根银发吧?
爹爹是否也想了她呢?江南一别,数百日不见了,鸿雁托书也寄不回思念。
青云微微一震,心里更添了三分疼惜,柔声道:“你有这一份孝心,爹爹自然是明白的。你身子不好,也别多想了。”
黛玉点点头,忽又轻声道:“这一回,四哥哥有了府邸,人来人往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朝中盘根错节的权贵之家,连荣国府都打发人送礼来了,皇上岂有不忌讳的?苏培盛也不好说什么,哥哥你与四哥哥提一提才是。”
“你放心。”青云一笑,因左右无人,才道:“皇上心里明白得很。”
黛玉闻言心中微微一凛,不由得生出亘古未有之叹。
是啊,康熙岂有不明白的?儿子在这里乐和,他在宫里可也明明白白地看着。
轻轻地摇了摇头,青丝柔顺地滑落在肩上,黛玉声若蚊吟:“如此父子,如此君臣,此情此景,可怜可悲可叹。”
她虽柔弱,可是却喜欢看云卷云舒,喜欢快意人生。
包裹在富贵下的权势,却是如此悲凉,偏偏人人都愿意前仆后继。
柔柔的目光掠过水面残荷,本应暖若煦阳,却又蕴含着一丝冷寂之色。
水色晶莹,灯光如昼,兄妹二人伫立在池边,相对无言,寂静无声。
唯独那绵绵软软的雪花,蹁跹在二人身前身后,现出一种迷蒙的美。
平静,如湖波结冰,忽而一道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一种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一种雪松洁净的味道袭来。
黛玉蓦然回眸,不觉轻轻一怔。
来人,是胤祀。
紫衣衬得他宛如玉树临风,脸上带着薄薄的酒意,神色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黛玉披着一件鹅黄竹影缎面豹纹翻领的斗篷,亭亭玉立,丰神若仙子。
一张清丽无双的芙蓉面,在雪花间,更显得秀色天然,娇妍欲语。
油然一种清新美好之意,却辐射出冷而威严的光华。
轻轻咳嗽了一声,胤祀淡淡地笑道:“倒是不知道青云你却是清闲。”
温暖的眸子悄然打量了黛玉几眼,透着惊艳的光华,可是他气宇不凡,神色温和,亦不显得猥琐,更显得有一种随和的亲切,温和地笑道“这位是哪家格格?竟是不曾见过的。青云,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青云神色淡淡地道:“卑职有失远迎,八爷恕罪了。”
握着黛玉的手,轻轻地行了一礼,疏淡,又不失礼。
胤祀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唇边现出浅浅的梨涡,虚扶道:“原来是林家的格格,久仰大名了。”
青云淡笑道:“八爷不在前头热闹,怎么到这清净地儿来了?”
胤祀闻言却不恼怒,道:“太过热闹繁华了,反而失了真切,有些累了,好容易逃出来透透气。”
俊气的容颜上,一如既往地和煦,可是眉梢眼角,却显露出一丝疲惫之意。
伸手揉了揉额角,胤祀轻笑道:“林格格却是好轻松自在。早就听说林格格兄妹一起来贺寿,偏偏不曾在前头看到你们,我心里正奇怪着呢,哪里知道你们倒是在这里,着实是聪明得紧,没有去前头,也逃了那么些繁琐。”
见到兄妹两个人情深至此,他亦掩不住语气间极深的艳羡。
青云素知诸位皇子面和心不合,虽然年少,却已经开始了勾心斗角,可是他既然不想掺和其中,自然也装作不知道,因此听了胤祀的话,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侧身替黛玉掸了掸斗篷上的落雪,莞尔道:“舍妹年幼体弱,没有精力在前头周旋,在这里躲着清净,倒是让八爷见笑了。”——
下一章,估计很晚,或者明天,呵呵,修改也很费事,我得重新打通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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