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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雾-02(1 / 2)

 “叮铃……铃…铃”闹钟节奏急迫地敲打着大脑深处沉睡的细胞。89文学网

“烦死人了!”内屋里传来女子的诅咒声。“咚隆”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击着薄板似的门扉。“清荷!起床啦,还不赶紧起床!”

“哦。”邹清荷应了一声。按掉枕头边上的闹钟,拱着枕头,真不想起床啊。

血糖过低(营养不良造成的血糖过低),早起对他的大脑而言就是一场革命。

刚过完悠闲的星期天……哎,星期一的早晨是最最难过的呀。

见他还是没有动静,内屋里姐姐细尖的嗓音透过缝多的薄门,开始唤起来:“还不起,你像话么?”

“就起。”邹清荷闷着声应了一下,这才从被子里爬起来。冷,立即打了一个喷嚏。

赶紧罩上毛线衣。虽说十月份在一年中不算最冷的时候,却也是有些冷的。这毛线衣穿的年代久远了些,手腕处破烂地散了线。清荷求过几次老姐请她帮忙补一补,无奈老姐比他还懒,只好将就着。套上夹衣后尽量缩着手腕,总注意不要露出烂了的袖口,倒也没有让同学瞧见过。这件毛衣他非常珍惜,这是死去多年的母亲在病中努力地想象他将来的体型与身高给他织上的,那时的母亲感觉到自己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衣服织得大,现在穿还合身。

邹清荷的家境只有两个字来形容——清寒,跟这季节一般无二的凉嗖嗖。

邹清荷的父亲是国营客运运输公司的职工。他们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家里只有父亲是正式职工,分房是按照单身职工标准来分配的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房间。

清荷的父亲与成亲没多久的邻居找上分房的后勤部部长送了点薄礼,两家分到了三间房,把中间那间各分一半。邹家弄的是靠里的半间,打了个门洞,成年了的姐姐住在里面。大约实用面积只有四个多平方,放上单人床、小衣柜与小桌子后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但姐姐还是很高兴拥有这狭小的私人空间。

邹清荷的父亲跟邻居一起在外面搭了间简略的厨房,也是各占一半,那空地本来是公司的洗车台,只不过建了新的车站后,这旧车站已经废弃。空空的停车场,只有偶尔开车回家的司机们停着的二、三辆车。

邹清荷大个人了,自然不肯与父亲一个床。上高中以来,父亲自己动手给他做了新的床,这十来个方,自然是以两张床为分割处。靠窗放着方桌,方桌上堆的是邹清荷的课本,方桌上只有十五瓦的台灯,用来学习的。家里也没有书柜,怕书受潮,码了几块红砖上面搁了块薄木板把旧课本堆得整齐地摆在墙角。他的衣服堆放在床上,四季的衣服差不多占床四分之一的位置。

父亲的床是对着门口的,长年挂着蚊帐,连邹清荷也少去看父亲的床。小饭桌与四张方凳占了剩余的空间,米桶还是放在饭桌下的。

幸好有公共澡堂与公厕。

邹清荷起床后,眼睛顺便扫了一下父亲的床,床下没有父亲常穿的那双皮鞋。父亲是司机,看来昨夜应该是宿在外地了。

打开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缩了缩脖子,揉揉被冷空气袭击而发凉的鼻头。

外面的雾真大啊!

天空才有点眯眯泛白的灰,到处是一片迷茫茫的,看不清楚呢。现在还早……五点四十分。没办法,家里没有那么多闲钱让他进城南或是县一中。

他在附近的乡镇中学上学,也就是新盖没多久的县六中。

早上骑自行车大约要一个小时哩。学校是有住宿部,不过要钱,要钱就免谈。学校早自习是六点四十五开始。

虽然是高二的上学期,但老师与同学们齐齐进入搏命阶段。

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对这些学子来说最快捷的法子自然就是考上大学。邹清荷成绩还不错,在学校前十名上下。为了让他上学无后顾之忧,姐姐从母亲去世就辍学了,在单位上做乘务员,那是临时工。母亲的医药费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啦。

整夜不熄的煤炉上的水壶里水是温热的,就着公共水龙头刷牙、洗脸。冷水的刺激使昏昏沉沉的脑清楚起来。

蒸锅里的馒头还是温热的,软乎乎。

拿出一个,塞在嘴里狠命地嚼着。

从放自行车的车库里取出自己那辆爱惜极好的旧车。

从高中起就伴随着他啦!

把书包、雨衣放在后架上,把车推出来,车子上金属的凉从手心传到心底里。

适应了雾的浓度感觉到薄了些,可以看得清路了。

大院里的铁门还锁着,旁边的小门从里面栓着,看来他是最早的一个呢。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雨,这条街道自从车站转移了后,已经被冷落了。破损的路面没有再进行修整,粗糙的石子被挤压成一小堆,形成的洼地积满了水。邹清荷不想鞋被不经意溅出的洼水打湿,脚猛踩几下便把脚脱离踏脚板,由着轮子旋转。他骑车的技术是好的,甚至可以双手脱离龙头光用脚就可以控制自行车。那甩手一瞬间的潇洒,常引得路边年少孩童崇拜的目光。

南水县的县城是靠水的。大河从长江分支而来,一路南下蜿蜒盘旋。虽说灌溉万亩良田,造福万万民众,但水汛来时却是吓人的疯狂。年年四至七月,从长江上游奔腾而来的洪水惊吓着两岸民众脆弱的心灵。河堤年年抬高,百姓年年抢险,为了维护鱼米之乡的盛誉,这河堤高得过城墙了。(当然这里是没有城墙的,只是如此形容。的确非常高,高度超过县城内的三层楼了。)

邹清荷去学校要沿着高高的河堤走,按他正常的速度骑上四十多分钟然后拐下堤冲入公路,经过乡镇,再沿着石子铺的乡间路骑上十分钟就到了。

邹清荷的家在城西,县城并不大,到城东的河堤骑车只要几分钟。

县城的人并不习惯早起,这个时辰,整座城是静寂的。

在灰白的亮光与未散的雾气下,任何的颜色都是浊灰的浑。

邹清荷突然想打破这份冷寂,按响着车铃不放,一路清脆:“叮叮当当”

细风随着车速扩大风劲,刮着脸硬硬地痛。嘴唇干枯,这风吹来,有裂开的血味。面上的皮肤不用说可以揭开一层皮屑。

河堤上的路铺有卵石,自行车在上面行走是吃力的。边处的泥土上自动的长满了超过脚背的杂草,虽没有积水,却是泡软了的泥。一路踩过必有深深的车痕,会弄脏不锈钢的内架。邹清荷今天不想擦车,今天有他喜爱的化学实验。他骑在卵石路上,这样很容易摩擦轮胎,换外胎是需要钱的,他最缺的就是钱。但有时,一时的选择也说不上对与错。

这车很旧了,车胎也有蛮长的时间没有换过。邹清荷的个子长高了些,体重自然也增加了。自行车被压得“嘎吱、嘎吱”响。

清晨的河堤是寂寞的。

天光的可视度越来越高,前头的路面清晰可见,只有被雾气笼罩的河面依旧浊得一片灰茫,到了这个季节,大河里的水位只剩得水汛期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河堤便是高高耸立的坝。

“咻”的一声,后轮胎报废了。

下了车,邹清荷非常懊恼,一半的路程还不到呢!这河堤上自然没有修自行车的人,要推着车到学校……红军长征也不过如此吧?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身体内部发热与外面的冷空气摩擦着他的神经。

“哎。”除了叹息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了。

正在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拖拉机的“隆隆”声。

大喜!

他人与车横摆在路中。

拖拉机不愉快地停下了。“做什么呢。”是位中年汉子,长年的劳作有些早衰的白发。

“大叔,求求您带我一程,不然赶不上上学。”邹清荷热情地陪笑道。

中年汉子斜眼看他。“你不是有车么?”

“车胎破了,求您啦。”

“上来吧。”

邹清荷在习惯拖拉机的节奏后,眼睛才有空闲。除了雾周围并没有多的东西可瞧。第一次坐拖拉机啊,真难受!

柳下溪在梦里悠哉着,却被床头的电话惊扰了。

那对他来说是好久的旧梦了。梦里头他刚进警校与室友林小洛、胡光荣、季佳一起吃着胡光荣从老家带来的花生。自家生产的,粒粒饱满,多是一壳三颗仁,香着呐。

“警察的制服特牛。”季佳爱吹爱显,他说他是喜欢上制服才考警校的。以柳下溪的判断季佳并没有说真话。老实的胡光荣是纯粹崇拜“人民公仆”这一光辉形象。至于林小洛那是警察世家,进入警校是预定的。至于柳下溪,是被《福尔摩斯办案集》给骗进来的。中国的侦探存活于*安部门,这年代还没有**侦探这一学说,想做名侦探只有进入警校,当一名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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