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练军队已出行一月之久,越向北方移动,士兵们受的苦便越多,除了寒冷还有粮草问题,既然是受罚训练,就是不让士兵们吃饱穿暖,达到饥寒交迫的状态为佳。
这点令俞晓玖联想到二万五千里长征,起初她未尝到吃苦受罪的滋味,可如今遇上天寒地冻的天气,冷得上下牙直打架。
聂盈蜷在被窝里,吹了口气,冰雾氤氲:“天呐,这鬼地方居然还有百姓?”
劝聂盈回去又不听,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俞晓玖没接话,一是因为冷,二是……贺千斩正在一旁擦匕首。
自从护国娘娘取下脸上绑布之后,聂盈再不敢正眼看她,确实是丑得……无法言语。
顾风端着两碗热汤面走入,大碗的递给小九,小碗给聂盈。
俞晓玖手捧面碗,看着徐徐上升的热气,真是舒坦。
“顾大师,你也太偏心了吧?”
“有的吃就吃,这我还怕小九不够吃呢。”顾风斜了她一眼。
聂盈回瞪他一眼,低头喝面汤。话说她一路上被顾风损得体无完肤,但也不怪他风度差,主要是聂盈口无遮拦,总在他耳边诋毁小九的名誉,可小九是何种人,他清楚得很。
俞晓玖见聂盈蔫头耷脑不高兴,本想从自己碗里拨点面条给她,但聂盈下意识闪躲,直视前方解释道:“我饭量小,没事……”
虽然聂盈已自圆其说,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嫌小九不干净。
俞晓玖并不在意,但并非她心胸豁达,只能说明那些瞧不起别人的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为这种人生气,纯属自寻烦恼。而下一次,绝不可能再自取其辱。
贺千斩将一件毛皮披风递给顾风,顾风一口闷气憋在心口,率先将披风盖在小九身上,随后怒视聂盈,刚欲开骂,贺千斩却将他拉出马车。
“出来作甚?未见她总欺负小九吗?!”顾风愤愤不平道。
贺千斩不予回应,走入树林,一剑挥出,四周树木倒地一片。
顾风看出他的动机:“你莫非还要给那刁蛮女子做辆马车?”
“眼不见为净,除非杀了她。”贺千斩不以为然地回。
顾风无奈一叹,倒也不至于杀人。何况聂盈也做过好事,至少请他爹加派人手保护重伤的贺千斩。贺千斩念着那份恩情,给足了聂盈面子。
他蹲在一旁帮忙选木材,不禁惆怅道:“小九近几日都未笑过。”
“天冷。”贺千斩并不希望小九强颜欢笑,做自己就好。
顾风则愁眉苦脸:“脸上那道疤恢复得很差,每当小九照镜子时,我就肝颤儿。”
贺千斩指尖一顿,何止顾风紧张,他也是忐忑不安,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小九强迫自己适应这张丑脸,她是了不起的女子。
将领得知二人在为聂盈公主打造马车,命十几名士兵一同帮忙。说来奇怪,第二位信使也未返回军队,皇城那边莫非真出事了?
顾风见将领神色忧戚,不由关切道:“陈将军,你在为何事烦恼?”
“两位信使至今未归,本将担心皇城之内发生变故。”陈将军指挥旗手下令,原地休息。
顾风敷衍一应,这些当兵的就是太敏感,哪有那么多动乱啊。他无意间回头,只见小九架双拐缓缓靠近,即刻迎上前:“小九,你怎出来了?”
“透透气,空气不错,就是太冷。”俞晓玖脸上蒙着紫纱,受伤之后初次离开马车。
士兵们见护国娘娘出现,齐刷刷下跪行礼,顾风掸了掸石头上的灰尘,搀扶小九坐下。
俞晓玖深吸了口气,瞭望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惊喜一笑:“顾风你看,雪山多壮观吖。”
顾风发现她小有亢奋,即兴作诗一首。
“看那雪山!多白。看那雪景!多美。看这姑娘!多俏。”语毕,他自行鼓掌。
原本就天寒地冻的,此刻在场所有人感到更冷。
“……”俞晓玖搓了搓手背:“看这道士,多呆。”
顾风憨直傻笑:“我师父的文采可好了,只怪我不学无术啊。”
“哎哟,过谦了顾大师,医术还是蛮精湛的。”俞晓玖发现他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但是但是!好歹我能胡诌几句,贺千斩还不如我呢,哈哈哈。”
“……”夸他夸早了,原来还留有后手。
贺千斩睨了他一眼:“我没勇气丢人现眼。”
“……”顾风眼角一抽:“我还是更喜欢惜字如金的你!”
贺千斩笑而不语,继续忙乎木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