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宇文双城并非江南五大江湖世家中人,此时张莫言也不敢轻易寻衅,他明白自己发出的飞刀力量,对方竟然用一根细小如绣花针之类的暗器将纯钢精练的三寸飞刀打成两截,飞刀折断之后疾飞的余力更远在自己所发的飞刀力量之上,这少年的武功只能说是匪夷所思了。
张莫言虽然嚣张,但他到底见识过昆仑绝顶高手的风范,目光还是有些,此时不敢多说什么。
忽然,张莫言心头打了个冷战──莫非宇文双城就是那个神秘的少年?
此时此刻,不少人也这么想。
宇文双城缓缓回过头,看着云飞的身影在远处慢慢消失。
云飞在郊外的树林中随意地走着,秋天的萧瑟让人徒增伤悲,他的神情也显得格外惆怅,这种季节他更喜欢一个人思考一些问题。
他认识宇文双城,那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不过他此时除了宇文双城,他也在想那个美丽的盲女。
云飞的心情并不平静,他忘不了那个美丽少女痛苦的神情,也感激宇文双城帮他避开了一个麻烦――他不想有麻烦。
尽管他能依靠他的武功轻易地一举成名,但他不想这么做。
他的心不想有太多的杀戮。
有人躲避别人是因为害怕别人来追杀,但只有云飞总担心自己会伤害对方。如果他杀了人,那么这些人背后门派的高手自然会不停地前来复仇,从此他便会陷入无止境的杀戮之中,这是云飞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
――我虽然传你这身武功,但却没教你杀人,因为我这生也没杀过人。
他生下来就在数名江湖绝顶的高手指导下生长,他过去的岁月就是练武,将武功练到他这个年龄再也无法超越的地步。
也许是命运弄人,云飞的最后一个师傅,也是传授他武功时间最长的师傅居然是个从来没有涉足过江湖更不用说杀过人的老人,也许是受他的感染太深,云飞居然从内心深处厌恶杀戮,厌恶江湖。
云飞站在水塘旁听着微风渐渐地变大、变冷,他信手摘了条杨柳枝。
这里附近都是江南楼家的私人产业,飞鹰山庄就在他前面两百步的地方,他曾经出入很多次――如果他想杀人,飞鹰山庄早就变成死鹰山庄。
忽然,风中传来了一阵笑声,一中年汉子笑着飞似地在百步外出现。他一身蓝布衣衫普普通通,蓝色的腰带上穴了一口十分破旧的无鞘长剑,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六七岁左右。
他的身形实在快如闪电,眨眼的功夫已在云飞的五十步外。
云飞认得他――长天万里薛轻风。
薛轻风是武当当今二代弟子中年纪最轻的一人,但以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和一手凌利的剑法而闻名江湖,也是江湖有名的侠士剑客。
云飞的心跳忽然加快,这是他所要杀的人,而这里又是适合杀人的环境,所以云飞的目光中忽然出现一道暗淡的冷光。
他手中的杨柳枝在这一瞬间猛地变得笔直如钢。
这时云飞又听到衣衫披空的风声接近,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也追了上来,他的身手也是快得惊人,白色的衣衫化为一道白影,他的身形虽然还比不上薛轻风的潇洒自如,但有一番少年人的朝气。
少年稍稍有些喘气,他的身材高大,相貌硬朗,佩带的长剑剑柄端处有颗宝石寒光四射,剑在剑鞘里有杀气透出,显然这是一口宝剑。
四
少年道:“小师叔,你想累死我?”
薛轻风大笑道:“娃娃,这才二十里地――唉,看来二师兄和你爹这些年来都白教你了,追风一剑的外号有些名不符实。”
云飞的心中又是一动,原来这少年就是追风一剑楼满风,。
楼满风是搂台月的儿子,也是近十年江南江湖后起之秀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少年剑手之一,他是武当派弟子,身兼武当、华山、峨嵋、楼家等各派之长,从他的身手看来果然也是颇为了得。
楼满风微微笑道:“谁不知道薛师叔的八步赶蝉轻功绝技是江湖轻功四大绝技之一,弟子和薛师叔比试轻功,那真是班门弄斧了。”
薛轻风摆了摆手,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说握除了这手轻功还可以和你比试,其他的东西都不行,对不对?”
楼满风笑了笑,道:“弟子不敢,江湖中何人不知小师叔十八式惊云剑法武当,弟子也仰慕已久,只是不曾见识过。
薛轻风装作有些恼怒,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惊云十八式的剑法,我其他的剑法都不值得一提?”
楼满风笑了笑,没有出声
薛轻风忽然小声道:“你想不想从我这里学那手剑法?”
楼满风虽然神情看上去还轻松,但眼睛中忽然闪烁出一道光芒。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发现身边五十步之外有个人,他用警觉的目光看了湖边的云飞一眼,稍微有些变色。
他看了薛轻风一眼,低声道:“这是谁?”
此时薛轻风也在看向云飞,他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云飞并没有在看薛轻风和楼满风,虽然他清楚地听得见薛、楼二人说话中的每一个字,但此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池镜湖。
他就象个走了神的少年,完全陶醉在这宁静的江南美景之中,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知觉。
楼满风身形一动,快步来到云飞身边,沉声道:“阁下是谁?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江南楼家私人产地,禁止任何人随便走入。”
云飞知道这里是楼家的地盘,过来处有小桥界碑,上面写着――江南楼家私人之地,擅闯者生死自咎。
云飞慢慢转身看了楼满风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楼满风说话声音越发冰冷,全身洋溢着一股年轻人的锋锐之气。他右手握在剑柄上,冷声道:“我这里有贵客,请阁下马上离开。”
云飞看了楼满风一眼,又看了薛轻风一眼,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楼满风面色一沉,他想起了那个传说――据说要向楼台月、薛轻风寻仇的就是一个少年。他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虽然他并不恐惧,但还是感到一些紧张,右手已不自觉地握向腰间长剑。
云飞的目光虽然冷漠,但他的心却开始在燃烧――或许当楼满风手中的长剑出鞘时,他就会杀人。
既然杀了一个人,就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人。
既然杀了仇人的儿子,就不在乎再去杀真正的仇人,甚至杀仇人的全家。
云飞眼前仿佛已看到浓浓的血光。
只是楼满风并没有拔出剑,因为薛轻风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让楼满风感到惊异的是,薛轻风按住他拔剑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而且薛轻风的手中带着一股冰凉之意。
空气就这样在这瞬间凝结住,三个人都仿佛有什么浓浓的心事,各自保持自己的姿势,谁也没有动。
过了会,薛轻风轻声问道:“阁下是来杀人的?”
云飞望了薛轻风一眼,他的目光在薛轻风咽喉扫过――只要他一出手,薛轻风就会倒在自己的面前。
这绝对是比任何言语更爽快更漂亮的回答,他甚至有把握在对方断气前把答案告诉他,但云飞没有这样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