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摇了摇头,她跛着腿已慢慢走出客栈,道:“我现在就去。”
灰衣少年显然对她的话不敢违抗,也跟了出去。
白衣少女、灰衣少年走出客栈分别飞身上马,章云晖见他们上马的身手不禁心中一动。他们的马都是西疆名马,一白一黑向南飞奔而去,眨眼间踪影不见。
宋文望着白衣少女和灰衣少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甘庆笑道:“宋文师兄,你怎么啦?”
宋文道:“那个少年我见过,好象是在泰山――对了,他是小雷。”
陆山道:“我也想起来了,他参加过比武,好象是天山剑派的半个弟子。”
甘庆道:“什么叫做半个弟子?”
陆山笑道:“听说天山剑派掌门秋先生只教了他一套内功心法、一套剑法和一套拳法,所以他只能算天山剑派的半个弟子。”
甘庆吐了吐舌头,道:“只怕那也已经足够了。”
陆山道:“那是当然,师叔们都说,如果小雷不是第二轮就遭遇到古风,只怕没几个人能挡住他进十六强的。”
三
宋文忽然惊呼一声,道:“原来是她。”
甘庆道:“她是谁啊?”
宋文苦笑一声,轻声道:“那个少女是天山剑派掌门秋枫的女儿秋韵姑娘。”
甘庆吓了一跳。
陆山也觉得心头一震,他和甘庆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
江湖之中出现任何一个天山剑派弟子,都能令江湖为之震动,更何况出现的是天山剑派掌门人秋枫的掌上明珠。
云飞听宋文这么说,才想起这个白衣少女的确是秋韵,云飞年幼时在天山经常和她一起玩耍,不过他们也有十多年没见,彼此都变了很多。
而秋韵既然是天山剑派掌门秋枫的女儿,那么自然是南海剑派弟子,因为天山剑派的大乾坤内功心法只能男子修炼,而南海剑派的大周天内功心法也只有女子才能修炼,所以天山剑派的女子都会去南海剑派学习武功,反过来南海剑派的男孩也会上天山剑派学习武功。
云飞心中有些感慨,不知秋韵的腿怎么会这样。
宋文神情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她的腿还是留下了残疾。”
陆山道:“秋韵姑娘的腿是在武当跌断的吧?我听说当年她在武当后山玩,结果跌下了山崖,当时是古风下去救她,差点自己也摔死,幸好几位师叔及时赶到才救了他们。”
宋文苦笑一声,道:“是的。”
甘庆道:“宋文师兄,那次你也在吗?”
宋文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那次秋韵姑娘跌下山崖,是我不小心推的。”
听宋文这么说,陆山、甘庆都吓了一跳。
过了半晌,陆山道:“宋文师兄,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找古风?”
宋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陆山道:“宋文师兄,你怕不怕古风?”
宋文道:“我为什么要怕他?”
陆山道:“我上次在江南曾经和他交过手,我觉得他很可怕。”
甘庆道:“我也觉得他很可怕,那次泰山江湖少年比武大会,我看到他和龙三少交手,看得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宋文轻声道:“我并不觉得他有多可怕。当年我失手把秋韵姑娘推下山崖,吓得我全身都软了,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当时那么多武当弟子在场,只有古风立刻爬下山崖去救她,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听宋文这么说,陆山、甘庆一时都沉默了。
过了会,陆山道:“宋文师兄,我们要现在赶过去吗?”
宋文想了想,道:“大家都累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过去吧。”
陆山、甘庆点了点头,已和宋文一起上楼去了。
云飞此时也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他彷佛有些心事重重,这时看到章云晖已转过身子走进客栈。
章云晖望了云飞一眼,忽然觉得云飞有些眼熟。
他去年在黑风山见过云飞,但那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宇文双城身上。更何况那一天云飞虽然相貌平凡,但还有些江湖人的样子,而如今怎么看都象是一个耕田人,所以章云晖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云飞。
章云晖在云飞面前走过,又回过头来看了云飞一眼。
他轻声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云飞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章云晖想了想,回头慢慢走上楼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云飞望着章云晖进了他的房间,也轻轻叹了口气。
他感到有些为难,他这次出门原本是为了追查山西灭门惨祸的真相,他急于找到古风,却没想到劳扯的事情让他分身无术。
江湖中每天都有各种事情发生,每天都会有人遇到不幸的事情,但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会排着队来等云飞解决。更何况其中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云飞能够靠武功来解决的。
云飞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更值得去做。
他想了很久,终于回自己的房间拿起了包袱。
他走出客栈,向南疾奔而去。
他相信劳扯此时身边有章云晖陪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的感觉正在告诉他,古风那里很可能会出事情。
他想起之前任飞急着找古风,想起昨晚和任飞一起出现的金面人,想起了神秘的水二娘,想起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暴雨梨花针,想起山西的灭门惨祸,这些事情虽然都毫无头绪,但其中的真相或许都有关联。
云飞在漆黑寒冷的夜晚飞奔,身形如风一般。
他望着天际稀疏的星光,想起了自己的家。他想起小雪,也想起小兰,猜想这个时候她们一定也在想念自己。
当章云晖回到自己房间时,劳扯已经在他的船上睡着了。章云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望着睡着的劳扯,心中又是一阵乱跳。
劳扯瘦得十分怕人,她的眼角挂着泪痕,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彷佛睡梦中的世界都让她感到寒冷。
章云晖转身吹熄了房间中的灯,轻轻走出了房间。
四
古风那夜策马冲出太原城后就一路向南飞奔,他记得当年他和慕容月离开江南城的时候,也是一路策马向南飞奔。
从黎明跑到白天,从白天跑到夜晚,他没有停留,一直跑到马匹筋疲力尽。他在路边树丛睡了一晚,第二天又继续往南跑。他跑得太快,也跑得太远,所以一时间谁也找不到他。而他之所以跑得这么快跑得这么远,是因为他想离那些阴谋诡计尽量远一些。
当古风晚上来到灵石镇时,马上就被江湖人发现,其中有三手帮中的人,有江湖同盟的弟子,还有其他江湖势力的人。
古风投宿客栈,一觉睡醒竟然已是第二天中午。
他记忆中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懒觉,自从接下三手帮大帮主的位置,他每天都会感到有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得他紧张得象一张弓。此时他放下这个重担,全身都感到轻松。
古风感到胸口还有些疼痛,这是那一晚帮风飞硬挡阎一本所凝聚的剑气时所受的伤,他想起风飞,不禁感到有些惆怅。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风飞,因为他的担子是卸下了,但风飞也不会扛得很轻松。
古风走出了房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金元宝。
这个拇指金元宝是阎玉麟和风飞喜庆那晚对他赠送礼物的回赠,其实古风送了些什么礼物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些都是风飞安排的。当时古风还和风飞开玩笑,说她是自己送东西给自己。
此时这个金元宝就是古风身上所有的财产。他拿着这个金元宝找客栈的老板结帐,但客栈老板说帐早就有人结了。
他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不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古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但很脏,而且还有很多血迹,这些血迹有他的,也有风飞的,他想自己首先得买些衣服。
他走出了客栈门口,看到两个彪悍的黄衣中年人正站在门外。他们看到古风出来连忙迎上来跪倒在古风面前,每个人手中都托着一个银盆。
一个银盆中放的是一叠银票和一碟金叶子,银票一百两一张,一共五十张,金叶子一两一张,一共二十张。
另一个银盆中放的是三块令牌。
红色的令牌是血手令,红色血手令可以随时调动青衣楼任何一名杀手。金色的令牌是金手令,金色金手令能够随意在各处阎家钱庄支取任何数额银两。黑色令牌是铁手令,黑色铁手令代表了三手帮的特使身份,江湖中任何人敢伤害三手帮黑手令的持有者,必遭三手帮全力诛杀。
古风知道这是风飞昨晚知道自己的行踪后,连夜为自己安排的。
他迟疑了一下,并不想收这么多的东西。
黄衣中年人似乎看出了古风的心事,其中一黄衣中年人沉声道:“这是风飞风大帮主让我等转交古公子的。风飞风大帮主还告诉我二人,如果古公子有一样东西不肯收下,就让我们自己了断,不要再去见她了。”
古风苦笑了一声,他知道风飞的确会这么说,也会这么做,所以他马上将所有的银票、金叶子、令牌塞到自己的怀中。
他道:“替我多谢风大帮主。”
两名黄衣中年人站了起来躬身到地,道:“我们一定会转告风飞风大帮主。”
古风走在灵石镇的街道,看到这个小镇彷佛一下变得有些拥挤,他放眼四周到处都能看到一些江湖人在窥视自己。只是古风早已熟悉了这样被人注视,他现在肚子饿得厉害,所以首先得找个地方好好吃点东西。
他进了一家酒楼,上了二楼,原本二楼坐了不少人,但看到古风上来,所有的人一下都跑光了,整个二楼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古风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彷佛变成了瘟神一般让人害怕。
他找了张靠阳台的桌子坐下,伙计已跑上来招呼他。
古风点了酒菜,望向小镇的街道,心中有些无奈。他知道很多事情始终是无法回头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古风。
他沉吟良久,忽然轻轻一笑――也许在别人眼里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古风,但其实他身上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变。
他吃完饭走出酒楼,在镇上买了些衣服打了个包袱将银票、金叶子、令牌全放进去,然后上马向南而去。
一路上都有人跟踪着他,但古风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策马跑出十里地,进入了一处山谷,山谷两边都是高山丛林,他忽然看到前面有二十多人骑在马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古风有些吃惊,因为面前这些人都是武当派的弟子,而且其中大部分的人他都认识,其中有武当二代弟子平玄沙、李玄叶、玄准道人、玄提道人、玄远道人、玄松道人,此外还有不少武当三代弟子。
这些武当弟子看着古风的目光、神色虽然各异,但似乎都没有什么敌意。
平玄沙策马迎了上来,他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古风也微微一笑,道:“平师叔是在等古风吗?”
平玄沙笑道:“不是我在等你,而是天机子师伯在等你。”
古风愣了一愣,他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天机子在。
平玄沙手已指向山路边一条蜿蜒小路,小路隐没在树林中。他道:“沿这条小路上去有一间小茅屋,天机子师伯就在上面等你。”<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