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火童子最后一个走到唐炫面前,他冷声道:“古墨先生离去前,我们五兄弟都在他身前侍侯,他一再嘱咐我们替他照顾古风,却不想古墨先生尸骨未寒,古风竟然被你兄弟所害,这叫我们兄弟死后怎么向他老人家交待?”
说完他右手衣袖中已射出十数点火星。
他用的是机关暗器,这种暗器距离越近就越可怕。
唐炫这时已全然无法躲闪和招架,这十数点火星射在他身上,每一点火星在他胸前的黄衣上烧出一个小洞,他感到肌肤有一丝灼伤的感觉,但随即再无知觉。
三
金童子在远处摇了摇头,望着唐炫,道:“你死定了。”
木童子笑道:“金木水火土,相生也相克。你既然中了金木水火之毒,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救你。”
水童子叹道:“阿土所用的毒毒性最弱,却是这世上化解金木水火之毒的唯一解药,可惜他死了。”
火童子冷声道:“古墨先生说过,五行缺一,天道难行。我如果是你的话,就马上跪下来求别人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四人说完这番话,再也不看唐炫一眼,转身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
之前他们出手无声无息,让人浑然不觉。但金童子的暗器、木童子的掌力、水童子的内功、火童子的机关,再加上他们天下无双的五行之毒,他们相信唐炫绝对活不到天亮。
苏冠群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阵狂跳,他想不到江湖之中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他看向唐炫,见唐炫全身纹丝不动,虽然站着,却象是死人一般。
黑衣中年人冷笑一声,转身也准备离去。
苏冠群这时忽然拔剑出鞘,他大喝一声道:“站住。”
黑衣中年人回过头来,冷冷望着苏冠群。
苏冠群握剑的手一阵颤抖,他道:“你想就这样走?”
黑衣中年人冷笑道:“你爹都不是我的对手,凭你也想为难我?”
苏冠群怒叱一声,手中长剑已击向黑衣中年人。
他这一晚心中一直很愤懑,总觉得自己彷佛做错了很多事,说错了很多话,却又偏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此时憋在心中已久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手中长剑势如泰山压顶。
黑衣中年人也再度拔剑,他剑势犀利,横劈竖挥之间招数变化忽重忽轻,刚柔并济,但招招都是杀招。他用的长剑要比普通剑窄一分,剑身却百炼成钢,即使偶尔硬接苏冠群手中的玄铁长剑,也丝毫不见吃亏。
二十招过后,苏冠群剑法已有些乱。
忽然,苏冠群左肩已被黑衣中年人长剑扫中,受了道伤,但苏冠群心中并无惊惧,他狂吼声中长剑一连三下猛招,也将黑衣中年人逼退数步。
连忆婉看得出来,论剑法内力,苏冠群绝非这黑衣中年人对手,只是靠着年少气盛,才勉强与对方拉成均势。
果然,苏冠群三招过后,黑衣中年人身形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变化,手中长剑又在苏冠群胸膛划过,划出一道半尺长的血痕。
连忆婉已拔剑刺向黑衣中年人。
看到连忆婉一出手就使出华山剑派的绝招“穿云七式”,黑衣中年人也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华山剑派的穿云七式和武当派的惊云十八式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昧强行进攻的剑法,但穿云剑法没有惊云十八式那般变化多端,也更因为变化不多,所以剑势更为凌厉。
黑衣中年人见连忆婉这路剑法用得极其严密,全然没有破绽,也不得不连连后退,他每接连忆婉一招,手臂感到对方剑中有些分量,知道连忆婉的剑法内力尚在苏冠群之上。
就在连忆婉出手的一刻,唐炫仰面倒下了。
他倒下的姿势很奇怪,身体就象是一具木偶,膝盖、手臂关节处没有任何的弯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看着唐炫这么奇怪地倒下,苏冠群不由得低声惊呼了一声。
他跑到唐炫身边,看到唐炫眼睛睁得很大,神情却显得很平静。
他看了苏冠群一眼,脸上带着一丝苦笑,道:“看来我真的要求你了。”
苏冠群微微颤声道:“你求我什么?”
唐炫道:“求你杀了我。”
苏冠群含泪摇头道:“我做不到。”
唐炫淡淡地道:“你答应过的。”
苏冠群愣了愣,道:“我答应过什么?”
唐炫道:“你答应过――送我一程。”
四
苏冠群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唐炫淡淡一笑,轻声道:“我早已经知道,我回不了家了――这最后的一程――我求你送我。”
苏冠群再也忍不住,流已落下。
唐炫道:“我之前服了一种毒药,能让我暂时不觉身上的痛。我现在已经感觉到药效正在很快地消失,很快我就会身受世间最残酷的折磨――”
苏冠群大声道:“不,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炫苦笑道:“没有办法,我中了四种剧毒,这些毒在我体内争斗、变化,没有人能救得了我,这痛苦是你无法体会的――”
说到这里,唐炫的表情也变得如同他身体一般僵硬,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含糊,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空洞。
他道:“我看不见了――”
他忽然用尽最后的气力,大声道:“冠群,杀了我――送我一程――”
苏冠群全身一震,他狂吼一声,手中长剑已刺透了唐炫的胸膛。
唐炫嘴角微微动了一动,彷佛听到他在说――谢谢。
江湖中的一程有多长?
也许是一天的路,也许是一世的路――也许只是一瞬间的路。
唐炫知道自己已在这瞬间踏上了真正的归程,这归程再也无人可阻挡。
苏冠群跪倒在唐炫面前,他的手松开自己的剑,不停地在剧烈颤抖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过,他和唐炫并不是朋友,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交往,但他却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伤痛让他痛得不能自已,彷佛自己的利剑穿透的是他自己的心。
过了半晌,苏冠群抹去眼泪,又看了唐炫一眼,看到唐炫左手之中握着一把飞刀,这把飞刀就是唐炫之前在他面前展现过的那把昆仑飞刀。
苏冠群将那把飞刀从唐炫手上取下,放入自己的怀中。
此时黑衣中年人和连忆婉已斗了五十来招,黑衣中年人剑法变化极其奇怪,但连忆婉的剑法也颇杂,华山剑法、恒山剑法、峨嵋剑法,她都会一些,而且会的都是其中的精华,她剑法变来变去,黑衣中年人虽然剑法内力都胜她一筹,一时也奈何不了她。
黑衣中年人冷声道:“你是华山剑派弟子?还是恒山剑派弟子?”
连忆婉道:“你管得着吗?”
说完她又一连三剑,用的是她母亲连夫人暗中传授给她的剑法,这三招剑法巧妙异常,黑衣中年人不得不小心应付。
这时,苏冠群怒吼一声,吼声犹如沉雷一般。
他拔起穴在唐炫胸膛的那口剑,发疯似的扑向了黑衣中年人。
这时黑衣中年人也已闪身向后退去。
――看刀。
黑衣中年人口中大喝一声,后退中左手射出两道银色的闪电,那是两把银色的飞刀,分别疾射向苏冠群、连忆婉的咽喉。
两把飞刀发出着尖锐的呼啸声。
人响现刀,刀响惊风,风响断喉,这是昆仑派的飞刀绝技――昆仑三响。
连忆婉长剑挽起一朵剑花,已挡飞了那道银光。
苏冠群见飞刀来势凶猛,也闪身避开。
就是这一阻滞,黑衣中年人已掠开数十步,消失在黑夜之中。
连忆婉犹豫了一下,没有追赶。
她来到妙紫身边,轻轻将她抱起。
妙紫的面色很苍白,她肩头、手臂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但看到她素衣之上大滩的血迹,也知道她之前流了不少血。
连忆婉道:“她被人点了昏穴。”
苏冠群道:“那是昆仑派的洞天指。”
连忆婉想了想,道:“那个人用的是昆仑剑法,还有昆仑三响的飞刀绝技,难道他是昆仑派的?”
苏冠群咬了咬牙,道:“他是昆仑派的败类――张仲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