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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送灵(1 / 2)

 萧铁进来的时候,窗外有大雨过后的请新,临窗而望,是大片大片开阔的深绿蔓延,冷风轻叩着窗楞,夹杂着被雨水浸透的湿冷气息透过幽深的长廊,吹在脸颊上。此时天已蒙蒙亮,暗色的雾气萦绕在庭院间,回廊两旁是一簇簇以绯红浣纱为灯罩的灯笼,橙黄暗淡的光影照着一院的蒙蒙细雨,光线微弱,明烁不定。

小舟转过身来,就见一人从萧铁背后走出来,个头不高,模样却是俊秀。

容子桓对着小舟行了个礼,说道:“宋公子,我要走了。”

“走?”

许是屋子里太空旷,连声音都夹杂着清冷而漫长的意味,小舟微微蹙眉:“去哪?”

“驱胡令已经解除了,我要去找我阿妈。”

小舟闻言点了点头,淡淡道:“好。”她答应的这样干脆利落,反而让萧铁和容子桓都微微一愣,萧铁似乎不太情愿,沉声说道:“小舟,小容年纪这样小……”

“他自己想要走,我们便不该拦着,更何况他还是去寻他母亲。”

容子桓面色微动,终于去了两分冷淡之意,毕恭毕敬的对小舟行了一礼:“多谢宋公子。”

小舟默默的转过身去,房门打开,又再关上,孩子的脚步声渐渐去的远了,和着这漫空的霏霏春雨,一同离了这座空寂的院子。

“今日午时,烈家人就要被斩首了,男子全部处死,女子十八岁以上处斩,十八岁以下被充为官奴。”

廊下一株碧蕊寒心梅开的正艳,脉脉寒香如秋后冷雨,一丝丝的游曳进了屋子里。小舟微微皱眉,脑海中突然想起一抹红色的影子:“烈红桑呢?”

萧铁答道:“她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昔日的天之骄女就已经沦为了阶下之囚,而她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事,终究还是成了一个破碎的梦,再也没有时间、没有立场、没有机会x没有资格x甚至是没有命来说出口了。

“不过有一件事很是苛怪。”

萧铁缓缓皱起眉:“烈容却不在今日的行刑名单当中,刑讼司给出的答复是,烈容罪大恶极,要交由军院处以军斩极刑。可是我托少陵公主去打听,彭将军却回答的很含糊,似乎军院不打算介入此事。”

小舟眉梢淡淡挑起:“烈容?”

“就是淳于烈,他被剥了赐姓,他原名就叫烈容。”

小舟皱着眉,细细想了片刻,烛火幽幽暗暗,她的脸在烛火之中模糊不清,像是被水化开了的墨迹一般:“的确有古怪。”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再去打听一下。”

“好。”

“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萧铁点了点头,就见小舟转身进了内室,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出来,一身素白长袍,外罩白缎披风,白靴白带,连腰间的玉石也换成了羊脂白玉,越发显得身形消瘦,眼眶极深。

萧铁道:“你要出去?”

“恩,“小舟点头,径直走过他的身边,推开房门道:“去看望一位朋友。”

“我吩咐人帮你备车。”

初春的天气,空气里还略微有些微凉,晨风从窗楞间无孔不入的吹进来,使得她梳理的一丝不芶的鬓角发丝微微浮动。掩住风帽,小舟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潇潇冷雨中,远远望去尽是天逐城连绵起伏的飞檐斗拱,高楼望断,星海万里,极远处的巷子里,已有早起的小贩打着油伞推着货车在走街串巷,香喷喷的豆花味顺着樯壁飘了进来,勾的人食指大动。

“不用,我走路去。“

今日是烈府满门抄斩的日子,太阳还没露头,刑人司门前就聚满了人,小舟绕过了斩台,从紫薇门出城。离开的时候,天还下着雨,淡青色的远山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之中,远江如链,蜿蜒的流过,原野上的荒草繁盛,高高摇曳,与马背平齐,大风吹动之间,那离离青莘宛如赤金微波,自广袤的天际一波一波的涌涌而至。

小舟打着一只纸伞,是刚刚在路边随便买的,伞面上画着一条河、一艘船、一个人,寥寥几笔线条,就勾勒出一副送别的画面来。雨丝轻飘飘的打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小丹最近又瘦了,原本圆圆的脸颊塌陷下去,下巴显得尖尖的,越发突出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她慢慢的走,偏离了驿道,向着一片荒芜的山峰走去,荒草长得老高,在风中摇曳着,积水沾湿了衣摆,脚下也很泥泞,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前走。世人都记着今天烈府满门抄斩,却忘了今天也是忠毅伯下葬的日子。

新皇登基之后,自然是对在这次政变中的功臣论功行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之前假扮太子十余年的安霁侯府死士,他死在淳于烈一党手上之后,新皇追封其为忠毅伯,赐千金、蟒袍、玉带,世袭罔替,厚葬于朔望峰。

然而世人都知忠毅伯虽然也在安霁侯的授意下娶了几位妃子,但却并没有后代留下,所以这样的赏赐自然也就成了一句空话。而且安霁侯事后甚至椎掉了亲自为他安排后事的差事,新皇也只是下了个封赏的旨意就了事了,明察秋毫落叶知秋的朝廷大臣们立刻警觉的发现这位忠毅伯实际上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得圣眷,所以对于一个已经死去并且无后无根基的伯爷,也就无人愿意再去做表面功夫了。

朔望峰上一片冷寂,细雨霏霏,鸟雀盘旋,墓地两旁种着松柏,被雨水一冲,越发显得技叶青翠,郁郁葱葱。

礼官穿着官服,正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诵读着祭文,一篇祭文写的花团锦簇,听起来竟有几分慷慨激昂的凌然之气。陵墓周围除了几名鸿胪寺的司仪官员,就只有一些侍卫,连一个来卿匕的人都没有。一尊巨大的棺材放在一辆马车上,几名侍卫懒散的守在一旁,因为离得远,几人还在小声的聊天。

为了今天的丧事,来的几名官员今天都起的太早,此刻还有点打瞌睡,也没人管理秩序。在这样悠闲懒散的气氛下,就连读祭文的官员都有些懈怠,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哈欠,垂眼看去,却没一个人注意他,登时福至灵心,将祭文中间部分省略了大半,直接一句“英魂安息”了事了。

见门面功夫做完了,几名下属顿时摇胳膊挽袖子的走上前来,准备今天的最后一道工序一一下葬。

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响起,不急不缓,沿着湿润的山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一名白衣白袍的年轻公子,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身量不算高,面容却苍白俊美,隐隐透着一丝柔媚的邪气。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精光闪烁,淡淡的盯着众人,只是轻轻一扫,就让人觉得脊背发寒。明明没有半点能够显示身份的配饰,可是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小觑。一名鸿胪寺官员上前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小舟淡淡的抬起眼梢膘了他一眼,说道:“今日不是忠毅伯下葬的日子吗?我来送他一程。”

官员立刻恍然,忙让开路道:“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来一步,就见不到忠毅伯的最后一面了。”

小舟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细雨偏斜,城内大国寺的钟声悠悠回荡在遥远的天际,隔得那样远,如同缠绵的柳丝,余音袅袅。站在此处的峰顶,极目望去,似乎还能看到盘旋在大国寺金顶之上的梵音佛香,夹杂着声声木鱼,伴随着这清冷的风,悠悠的传了过来。

棺木是以乌山金楠木所制,因为世人皆以为他信奉佛教,所以棺木周围刻着一困淡金色的梵文,阳光照在上面,有着淡淡的金辉。

世人常说入土为安,只不知他如今是否真的得了安宁。棺木缓缓沉下,黄土一层层的洒上去,渐渐再也看不到那闪烁着金芒的佛家梵唱。

以忠毅伯的爵位,他的葬礼和墓地本不该这么草率,可是安霁侯之前却说忠毅伯死前要求自己死后葬礼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是以今日的这座墓地,简直和寻常百姓没什么分别。葬礼很快便结束了,烧了一些纸钱牛马,鸿胪寺的官员对着这唯一前来送葬的人说道:“葬礼已经结束了,我等要回去复命了。”

“大人辛苦了。”

小舟默默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我还要再呆一会。”

人群渐渐远去了,山野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小舟蹲在墓地前,抚摸着那尊墓碑,只见上面言简意赅的刻着几个大字:忠毅伯李忠之墓。

没有家门前缀,没有落款姓氏,只有这七个大字,像是一个笑话一样的刻在上面。

李忠?

旧主恩赐的姓,皇帝亲赐的名?

小舟冷冷的笑,轻声道:“你躺在这,一定很委屈吧?”

朔望峰极高,山下已经桃花处处,山顶却犹自有冰雪点缀,寂寞横绝,如卧龙横例。小舟拿拳头点着“李忠”那两个字,撇着嘴说道:“你看到这两个字,也一样觉得很恶心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我是来带你走的。”她笑了笑,就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两侧原本安静的树丛里,却顿时窜上来几名身手敏捷衣著普通的中年汉子。

“动手吧。”她淡淡的吩咐一句,众人就拿着家伙干起活来,比起鸿胪寺那些四体不勤的官员,这些人的动作显然要快上许多。官员们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只半盏茶的时间就给破坏的一塌糊涂。

“东家,你看……”

棺木已经被启开,小舟走过来,静静的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一丝冷淡的笑意来。

果然。

棺木空荡荡的,不见尸首,只有一只陶罐。

这一点,她是早就想到的。

虽然大华这里并不流行火葬,但是他还是不能全尸下葬。毕竟当初为了瞒天过海,李九青曾派人在他的背上伪造了一条皇家黑龙,而如今真相大白,那个人自然不容许这世间存在两条皇龙。

就算,他已经死了。

亲自弯腰,抱起那只陶罐,脱下背后的披风将之包好,转身就往山下走去,清淡的身影在春日苍茫的寒气中看起来格外孤请。身后的下属则是默不作声的做着善后工作,重新下棺安葬。

尘归尘,土归土,这世间的事从来就是如此。有人欢喜,有人哀愁,有人一朝荣极,有人零落成泥。

下山的路变得轻快了许多,罐子在怀里抱的久了,渐渐有了温润的暖意。小舟弃了伞,牛毛般的细雨一丝丝的打在她的头上,顺着苍白的额头流下耗

走到山脚的时候,突然看到山下的河边站着一名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俊朗的异常,一双眼睛深若寒潭,凌烈着峥嵘的创气。他穿着一身月白软缎宽袖兰纹深衣,腰间系着一各云碧色的丝绦软带,负手立在河边,身上笼着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见小舟从山上下来,他微微抬了下眼梢,山下的四月,正是桃红柳绿,芳菲无限的时节,奈何在他的这一眼之下,却都显得冷寂无光,小舟不解的看着这人一步步走来,略略止步,目光不卓不亢,带着几丝询问的看着他。第五文&学首发.d5wx.co

“这位兄台刚从山上下来?”

“是”

“山上热闹吗?”

小舟微微一笑,扬眉说道:“这个时候,京里更热闹些。”

那人的目光在小舟身上悠悠转了一圈,然后说道:“兄台没带伞,虽然雨很小,但是一路走回去,也会淋湿了。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如何?”

小舟笑道:“如此就多谢了。”

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就这样在苍茫的旷野上缓缓而行,细雨一丝丝的打在他们的袍角上,有着冰凉的触感。那人比小舟整整高了一个头,撑着一把大伞,将小舟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伞下,自己的半个身子则淋在雨里。默默走了一路,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朔望峰本就离城门不远,如此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到了城门口,小舟对那人说道:“多谢兄台相送。”

“我也只能送你这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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