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是理论上。</p>
照目前形势,只要死太监撺掇王在晋,两人和边军军头达成一致,宁远城中粮食,一粒都落不到辽镇嘴里。</p>
万万没想到,新皇帝竟这么快就撕破脸,眼下刘贼还没平定,朝廷就急着要对辽西下手。</p>
莫非前日真如那个广东军官所说,刘招孙已与朝廷讲和?要牺牲掉辽镇,换取关内安宁?</p>
祖大寿很清楚,王在晋等人,未必不知刘招孙的诡计。</p>
不过对这些客军来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赢家。</p>
让辽镇冲在前面,即便真有埋伏,也是他们当炮灰,若是刘招孙真的死了,那便更好,恢复辽东以后,军功是客军拿。</p>
祖大寿竟觉得眼前这幕有些熟悉,似曾相识。</p>
他忽然想起,当年在萨尔浒,自己跟着李如柏围攻赫图阿拉,出沈阳不久,便遭猛虎挡路,上万人马按兵不动,直到客军被建奴各个击破。</p>
这就是报应?</p>
还在恍惚之际,王在晋已让旗牌官请出尚方宝剑,当着众将官的面,将宝剑拔出,在手中细细抚拭。</p>
最后,辽东经略拍了拍祖总兵肩膀,一脸正色道:</p>
“祖总兵,这大军先锋位置,还是辽镇来做吧,本官命你即刻出城!率兵追击刘贼!不得贻误战机!等击灭刘贼,光复辽东,本官会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的。”</p>
两千名辽镇兵丁,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封堵在春和门甬道里的石块土木清理出来。</p>
十六名身材魁梧的士兵转动绞架,奋力将已经放下来的千斤闸重新拉开。</p>
为方便大军通行,尤世威下令将绞架卡死。</p>
祖大寿听闻,连忙派家丁回来阻止。</p>
“尤参将,若大军退回,千斤闸还得放下,现在不能卡死。”</p>
尤世威听了大怒,扬起马鞭便打那家丁。</p>
“还没开打,你们辽镇就想着退!滚!”</p>
祖大寿带着祖大弼以及三千精锐家丁,忐忑不安走出春和门瓮城。</p>
长长的队伍走过吊桥,走向东岸扑朔迷离的大雾。</p>
宣府、延绥、山西边军不紧不慢跟在祖家军身后。</p>
一队队精骑呼啸掠过浓雾,出现在辽西战场上。</p>
祖大寿率领最后一万多名祖家军缓缓东行。</p>
刚过护城河,尤世威、吴自勉两个杀才便派哨马上来催促,要他们加快速度,赶紧追击刘贼。</p>
祖大弼听了,勃然大怒,扬起马鞭追着抽打那两个客军哨马,让他们立即滚蛋。</p>
祖大寿则一言不发,径直走向春和门外那道刚刚停工的土墙。</p>
他很好奇,刘招孙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人力物力,来修这道注定要倒塌的城墙。</p>
没有夯土的城墙,别说是架设火炮,人站上去也会倒的。</p>
祖大寿带着两名家丁,驱马上前,走到土墙附近。</p>
土墙前面的脚手架还没撤走,地上散落着土坯砖和竹竿,一排排土灶还在冒着青烟,锅里煮着饭食。</p>
看来刘贼走得确实很匆忙。</p>
祖大寿绕到土墙后面,手握的马鞭顿时落在地上。</p>
他终于看清土墙后面的秘密。</p>
一个巨大的斜面土堆隐藏在土墙后,土堆高度已有两丈,斜面上一个平台,足够架设十门红夷大炮。</p>
祖大寿恍然大悟。</p>
“原来这土墙只是个障眼法,后面的土堆才是杀招。”</p>
祖大寿望着远处迷雾,松了口气道:</p>
“可惜你死了,否则宁远还真·····”</p>
他随即留下人马开始拆除土堆,顺带将开原军挖了一半的地道洞口炸塌封死。</p>
无论是拆土堆还是毁地道,工程量都实在太大。</p>
后面跟上来的尤世威望见密密麻麻的辽镇人马刚刚出城便停止不前。</p>
很多辽镇战兵变成了辅兵,在城下搬土运砖。</p>
“祖大寿这奸贼,滑的很!!”</p>
“是啊,尤总兵,辽镇就是这德行,每次打仗都跑后面,妈的,刚才祖大寿还打咱们的人。”</p>
尤世威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p>
这次王在晋和刘应坤安排他率兵出城追击,其实更多的是要他督战辽镇。</p>
“召集所有家丁,老子过去和他们理论!还敢反了天不成!”</p>
亲兵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前面迷雾之中,传来阵阵海螺号声,接着便是密集的人马喊杀声。</p>
这亲兵参加过萨尔浒之战,吓得顿时瘫软在地。</p>
“老爷,建奴来了?”</p>
尤世威猛抽亲兵一鞭子,他也是满脸惊恐,勉强比亲兵镇定一点。</p>
“什么建奴?是开原军的哱啰,不要慌,盯住辽镇,不要让祖大寿再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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