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死有垫子。”安信听到那位仁兄感叹。
安信忍不住推了推:“哥哥,压着我了。”
那人不动,背对着她说:“要不换妹妹来压我?”
场记一声低吼:“都闭嘴,死人不准罗嗦!”
寂静了会。
砰的两三声,飞过来几个后死的流寇。安信悄悄睁开眼,看到啼笑皆非的一幕:有人因为没赶上垫子,在明明已经死透的情况下,还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偷偷爬向他们。安定好了的死尸纷纷左右招呼——
“死了吗?”
“死了。”
“死了几次?”
“两次了。”
“刚才没看到哥们啊!”
“我先倒导演那边了,让他给我打个勾,再爬起来,等杜风白鹤晾翅的时候,瞅准机会吐口血死。”
“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你再让点,我好好睡会。”
正说着,一个白影突然飞过来,重重地压在安信身上,呈大字结构。
“啊!啊!”安信尖叫,对准了一张白净坏笑的帅脸。她伸出两掌直推:“杜风怎么死这来了?”
杜风撇着嘴直笑,身子像藤蔓作势匍匐站起,嘴唇磕向了安信的脸:“失手被流贼打死了。”
安信掀开他跳了起来:“喂!站好了没有?像个青虫一样在我身上啃什么啊?”其余的死尸也纷纷爬起,垂头丧气归向原位。
“早就听说过大腕爱跳戏,看来一点也没错。”已经有人开始埋怨了。
流寇经过安信身边,抬眼朝她看了看:“先死也不安生。”
安信泪奔,申诉无门。明明已经死了啊!怎么还关她的事?
场地里僵持时,导演的脸也越来越黑,化妆师连忙跑上,给杜风补妆。导演拿起话筒,对着众人吼:“你们还想不想拿工钱?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那个丫头,你叫什么?再捅篓子,等会的打戏你一个人扛!”
“我叫安信!”安信跑到场地中央,用脚尖挑起一枚棍子,利落地转了个周身。神情愤恨无比。“说了应该是这样的,你们又不信!”
呼呼呼光影绚烂,一人一棍当道而舞,她边走边退,动作行云流水般欢畅。“爸爸从小让我看京剧,闭着眼睛我也知道武戏打斗。这是站位——”两脚灵活迈出,配合花哨的棍影,她酣畅淋漓地示范起来,“出棍,收棍,打、揭、劈、盖、压、云、扫……”
一片眼花缭乱。等到安信转晕了头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杵着棍子看时,大家眼神都呈凝滞。
难道出了什么状况?
摸摸头巾,还在。看看身上,衣服没松开。
黑衣黑裤黑帽子,还是一俊秀好儿郎嘛!安信诧异地东望望,西望望,最后,导演阖上了嘴巴:“安信,你一招横扫千军,把场记打飞了。”安信惶然,想跑过去找人,导演的话又成功地阻止了她:“好俊的身手啊,就这么说定了,等会那只老虎由你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