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无声的笑笑,胡易感觉屋子里气氛还是稍稍有些凝重,于是大大咧咧的探身闻了闻刘母刚才端来的蒜薹炒肉:“哎呀,阿姨您做的菜真香。我可是有点饿了,咱们啥时候开饭?”
“哦!马上就好,小胡你先坐!”刘母猛的醒过神来,伸手招呼儿子道:“你快去厨房,把锅里的鱼装盘端过来。老头子,给小胡倒酒!”
刚才的小插曲来的太过突然,四个人刚落座时不免还有些尴尬。待到几口酒落肚,聊几句当初那日的往事,互相之间的隔阂便很快不见了。
胡易喝了个酒酣耳热,交谈之际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劝道:“伯伯,阿姨,刘哥,听我多说一句。你们以前的事儿呢,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想打听。不过黄楼这地方…实在不太像样,你们一家人住在这里,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吧?”
“条件是挺差的。不过…像不像样的,我们也在这儿住了两年多了,还能上哪儿去呢?”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儿子。
“是啊。”大刘低头夹了一口菜:“胡老弟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只能猫在市场里。”
“猫到什么时候?”胡易忍不住追问道:“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吧?”
“那…谁知道呢。”大刘轻轻放下筷子,对着胡易淡淡一笑:“嗐,这人呐,一旦黑下来,想再白回去可就不容易了。弄个新身份倒是不难,不过拿到身份又能怎样呢?搞不好还会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
“麻烦?”
“是啊。你看黄楼里这么多人,都是由于各种特殊原因才不得不留在这里的。他们大多数并非没有能力离开,而是不想离开。”
胡易默默点了点头,他来市场打工一年多了,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比较熟悉。如果说市场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那黄楼就是一只装满臭鱼烂虾的篓子,许多人都在里面从事违法营生。
即便像大刘一家这种相对清白的住户,谋生挣钱也要在很大程度上依托黄楼和市场,一旦离开这里,恐怕连生存都相当艰难。而且他们有自己的顾忌,能这样无名无姓的安居一隅,有个存身之所也就满足了。
胡易没再说什么,大刘的母亲倒是有些不安了。她眼中饱含对儿子的担忧,轻声劝道:“儿啊,小胡兄弟的话有道理。我和你爸无所谓,在这呆到蹬腿儿也没什么。你还不到四十,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哩,总在这地方…唉,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
大刘怔了半晌,脸上稍稍现出些苦涩,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对母亲一笑:“嗐,您怎么又说这个。以前咱们不是讨论过吗,我在市场呆了那么多年,对这里的环境最熟悉,出去就是两眼一抹黑。再说我瘸着一条腿,在这找个活都不容易,去外面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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