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杨宣喝了口茶,用手点了点林武:“平日里见你斗上斗下的,也颇有些心机手段,谁知道骨子里,却还是脱不掉些书生意气!唉!不过这也是好事,若是如今朝堂上多一两个敬轩这样的人,此刻我们也不必在这里空担忧了。”
“别总是说我,若是这么说,杨兄辞官不做,却又不返回家乡去悠哉游哉地养老,反是来我这里挂个西席的名儿,岂不是比我还要意气得多?”
“咳……那是杨某见此地风水绝佳,又能在堂堂知府大人这里混上饭吃,自然是赶也赶不走的……”
两人说了没一会儿,又开始调侃起来。过了一会儿,林武忽地想起一事,便正色说道:“杨兄在我这里暂住,着实助益良多,但此刻有一件事,怕是还得再麻烦杨兄一次。”
杨宣眯缝着眼睛看着林武:“行了,林大人,往日来我这西园里,都是巴不得把老夫浑身上下压榨得干净,怎么这次还欲说还休起来了?啊……”杨宣忽然想起一事,用手朝着林武指指点点道:“我猜猜,八成是令公子的事儿吧?”
林武被杨宣一番调侃,也不着恼,只笑着点点头:“早就知道杨兄机敏过人,这一猜便猜个正着。今日本来想直接带犬子过来拜见杨兄的,只是……唉!”林武想想自己那儿子对自己的疏远之意,不由得有些苦闷。今日没带林南前来,也是心疼儿子一路劳顿,想让他好好歇歇,只是这般心思,不知道儿子能不能体会。
杨宣见林武这般神色,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是说确定了是大公子的么?”
“倒不是因为这个……”林武说着,简单扼要地把林南的情况说了一遍。“本来我是想让犬子拜在杨兄门下,想来杨兄也是不会拒绝的,但犬子自幼便长于市井之中,多少有点野性,倒怕杨兄受不了他……”
杨宣闻言没有答话,拈着颌下长须想了一会儿,便道:“如此说来,令公子的性格怕是受不得拘束,但若是教授得法,循序渐进,也未见得不会成才。此刻说来也是无用,不如明日敬轩把他带来,总得看上一眼才好作准。”杨宣见林武默然不语,笑道:“这可不是老夫托大,只是师徒师徒,师傅自然是要挑徒弟,这一条在你这里可免,但徒弟嘛,有时候也会挑挑师傅的。俗话说先入为主,若是互相看得入眼,日后可事倍功半;若是天生便是拧头的,强行教授起来则会适得其反,如此一来,好心却办了坏事,耽误了孩子了……”
杨宣和林武忘年之交,两人数年交情,说话已经不用遮遮掩掩。林武听了杨宣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因此点了点头,同意了杨宣的想法。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林武便起身告辞而去。
此时林南正在两个小丫鬟的服侍下沐浴已毕,换上了簇新的一套衣装。只是在梳头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梳角子,最后丫鬟拧他不过,只好仍旧给他束了头发。
晚饭过后,林武同陈氏讲了准备给儿子开蒙入学的事情,寻常官宦人家的孩子,四五岁上便已经开蒙,此时林南已经六岁,也是时候读书了,陈氏听了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一门心思担心府中那位西席瞧不上自己的儿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