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营的将士早已憋了一肚子的劲力和杀气,现在当真是如猛虎出笼一般,遇人杀人,遇佛灭佛,一个个士气高涨,比往常还要悍勇许多。
这支胡人部队虽只是疑兵,其数量却仍是比虎营要多许多,即便刚刚李郺进行了一番单方面的屠杀,也只是杀了几百人而已,胡军兵力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可李郺的那一番冲杀,不仅将胡军的阵形彻底打乱,也将他们的士气彻底击碎,可以说是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
胡人已无战心,听到撤退的号角后,更是只想着逃命。若非胡人征战已久,在这种时候也还记得平日撤退的安排,现下的情形恐怕会更遭。
这么一来,两军一交,胡军立即溃退,倒成了一追一逃了。胡人那些来不及撤退的骑兵,自然是陷入了被围杀的境地。
李郺如天神一般,带着虎营众将士追杀着胡军,长斧指向之处,胡骑溃逃的速度都是瞬间暴增。
不一会,胡军已是分做数路往数个方向逃散,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一片空营。
虎营的兵力并不多,若分数个方向去追,李郺怕他们会反被缓过劲来的胡军反咬一口,便下令停止追击,集合整备。
约半个时辰后,虎营在刚刚胡军列阵之地集合完毕,初战大捷,并且是战胜人数远多于自己的胡军,让虎营的将士们忍不住心下的兴奋,一个个都是两眼放光,直恨不得再大战几场。
陈云统计了一下伤亡和战绩,对李郺道:“将军,我军斩杀敌兵约一千至一千三百人,阵亡七人,伤四十六人,此战大捷。”
李郺点头道:“照顾好伤者,带着阵亡兄弟的遗体,回马门堡!”
“是!”陈云应道,回头高喊:“收兵,回马门堡!”
这时尤邙策马到李郺身旁笑道:“将军果然勇猛无敌,我大夏第一猛将,非将军莫属啊!”
一旁的杨堇则道:“什么大夏第一猛将,依末将来看,应该是天下第一将才对!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挡得住将军的长斧!”
尤邙连忙点头称是。
李郺则只是微笑不语,他现在一身的血浆,刚刚在砍杀中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这风一吹,血浆已经半凝固,就好像穿了一层厚厚的衣服一般,却是又粘又痒,难受至极。但四周也不见有水,用马上带着的水囊里的水,洗得也不痛快,干脆就不处理了,等回马门堡后再好好地洗个澡。
不过他的这一身血红,在虎营的将士眼中,却是他无比丰功的证明,是他无敌武力的象征,一回想起刚刚那场令人震撼的厮杀,他们就觉得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兴奋得直欲窒息。看向李郺的眼神中,那敬畏和崇拜之情也愈发的浓烈了,就好像真的是在看一个神。
跟在李郺身旁的古康忽然干笑了两声,道:“这个……将军……您……您那个……”
李郺一愣,勒马停住,回头看向他,道:“什么事?”
古康吞了口唾沫,伸手到了李郺肩头,在他那破裂的铠甲甲叶上拿下了一块巴掌大的皮肉。那血淋淋的皮肉上甚至还带着一些黑毛,似乎是块头皮。
古康将手中的皮肉扔掉,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里一阵的翻腾,不过还是狠吞了几口唾沫,使劲忍住了。今日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刚刚经过李郺冲杀过的地方,见到那些被砍得稀烂的尸体、满地的内脏和不知名的黄绿之物,当场就将早饭呕了出来。但杨堇就在他身边,他不想让人觉得他胆子小,便硬生生又把那些呕到嘴中的东西给吞了回去。
现在跟在李郺身边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看着他身上的血浆也就罢了,可那些沾粘或挂着的敌人皮肉,却是让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李郺看着那扔到地上的皮肉,笑了笑,脸上粘着的半干的血浆也跟着皱起来。
古康又指了指李郺的头,道:“将军,那里……那里也有……”
李郺一愣,抬手在头发上搜索了一下,果然拿下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内脏的半部分,看起来白中泛红。他的头盔在冲杀进胡营时就已经脱掉了,这块玩意想来是冲出来的时候沾上的。
李郺之前在冲杀中早已习惯了这些血腥之物,也不在意,看了一会后,随手往旁边一扔,便继续策马前行。那块东西正好啪地一下粘在了后面跟上的陈云身上,看到贴在大腿上的事物,陈云憋了半天的那一肚子东西一下都呕了出来。
话说今日军议之后不久,萧莫为萧大将军便接到禀报,说虎营统将李郺带着手下假传他的命令强行出营,向北面的胡军营地去了。
萧莫为心中恼怒至极,这个李郺,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不经请命,私自出兵,哪里还把他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了?
不过想来这小子这番去胡营,也就是送死。三千五百人?还不够胡人塞牙缝呢。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很猛,能挨几千下军杖而毫发无伤。但战场上可不是靠这种耍杂技的本事来杀敌的,到时一见尸体和鲜血,说不定就吓得勒马逃跑呢。这种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公子哥,他见多了。
当即便准备不予理会,反正这次是李郺不经同意擅自出营,战死也怪不到他头上,对延东王爷和清临总督也有个交代了。
不过到了黄昏之时,却又有人来报,说李郺带着虎营回来了。
“回来了?”萧莫为不禁大奇,他们还能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