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受封
随着一阵咳嗽声响起,大夏国的大武宣和皇帝在一名形貌清秀的太监搀扶下,缓缓从殿内一侧步上了玉阶,慢慢转过身,面向文武百官,坐到了龙椅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威武殿上的百官齐声高呼着,跪伏在地。
李郃一边下跪,一边在心里咒骂着那皇帝老头早点夭寿。
“众卿平身……”皇帝摆了摆手道,四个字说得有气无力,但不大的声音因为威武殿独特的构造,仍是清楚地传到了每个文武大臣的耳中。
“谢陛下!”众臣谢恩起身,又重新退回到了大殿的两侧,垂首站好。
李郃可不像其他人一样初见皇帝就瑟瑟发抖胆战心惊,反是在武将班列里偷偷打量起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来。
那皇帝看起来虽仍是黑发黑须,皮肤也白白净净,但面容上却尽显疲惫和病态,眉宇间也是一股掩饰不住的憔悴。样子是五、六十岁的模样,但神态气质,却仿佛七、八十岁病入膏肓的老人。此时他正半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之上,似睡非睡的样子。
看来这皇帝老儿是没有多久活头了。李郃心里暗暗道,要是这老家伙知道自己立的太子实际上是个半太监,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马上嗝屁。
接下来,林天文、萧寒、翁远等几名北伐军的主帅、大将军与兵部尚书分别向皇帝陈述北伐的简单过程和功绩,当然,还要顺便将这些功劳尽数归到皇帝陛下的身上,再猛拍一通马屁,从皇帝到士兵,一一夸赞一般。
而后,便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出来宣读早已拟好的诏书。这诏书嘛,自然还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云。一通歌功颂德,再简单说了些北伐的战果,便开始对众将领和有功的大臣论功行赏。
被念到名字的将领都要出列高喊一声“末将在”,拜倒在地,然后听那公鸭嗓将自己的封赏念完,谢恩,再退回来。接着下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出列,听封,拜谢,退回。
李郃迷迷糊糊地听着,都快站着睡着了的时候,旁边的黎布忽然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李老弟,到你了,喊你名字呢……”
回过神来的李郃果然立刻听到那公鸭嗓子喊道:“……平虏大将军李郃……”马上出列,按着之前在玄武门前受的“训”,李郃规规矩矩地拜倒在地,口中高声道:“末将李郃在!”
那读诏书的公公闻言瞥了李郃一眼,满殿的文武大臣听到“李郃”二字,也都是纷纷投来了目光。
这种场面李郃也是见惯了的,并没感到什么不妥,仍是垂首等候着对他的封赏。
“咳、咳。”那太监干咳了几声,继续念道:“平虏大将军李郃,十七岁入军,为统将,率所部虎营北上抗虏。杀敌数千,勇猛无匹,战绩斐然……”先是将他所立战功大概列出,然后便是对他的封赏,那一串的金银、珠宝和锦缎、丝绸李郃自然都不在意,那些东西还没他从胡族部落抢回来的九牛一毛,比起他在夏国各地的生意所得也远远不如,拿来当零花钱还差不多。再来就是对他的封爵,在大夏国,非皇族成员要被封爵,是很难的,非立大功不行。像这次北伐的功臣,目前也只有林天文和萧寒累计战功升为侯爵。不过身为这次北伐的第一功臣,李郃在爷爷那里就已经知道,对自己的封爵,至少就是侯爵。
果然,李郃从那太监的口中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授为大夏武威镇侯,封邑垄西省潭平镇”、“授升正二品大将军衔,赐玉锦带”。
在北部三省和草原造了那么多杀孽,好歹总算是封了个侯爵了,老子这回也算贵族了吧,出去的时候别人见了都得叫“李侯爷”“武威侯大人”,倒也挺威风的。李郃心里嘿嘿地想着。
“谢皇上,玩水!玩水!玩完睡!”李郃含糊不清地谢了恩,便退了回来。
接下来黎布和其他将领也依次受了封赏,最后则是对那些没上殿受封的有功将领的封赏。基本上虎营的低级将官都连升了数级,普通士兵也至少当上了队尉,战死的士兵亦有丰厚的抚恤金。李郃知道,这些若没有爷爷在其中周旋,是肯定没法得到这么周全的结果的。
论功行赏,虎营自是当仁不让地排名第一,接下来便是黎布的鹰骑军还有其他三路军的各前锋营。这次的受封最多、提拔最多的,无疑要数江南各省特别是清、临两地的江南军了。无怪乎李太师说这次庆功大典后,李家在大夏政界的影响力,又将更上一层楼。
自古以来,掌握了兵权,就可以把握政权。
这一通封赏,直封了一个多时辰,李郃在自己受过封后,就站得昏昏欲睡了。看向龙椅上微闭双目的皇帝,若不是他时不时咳嗽两下,咂吧咂吧嘴,都要以为这老家伙已经睡着了。
好不容易,总算是挨到了“钦此。”二字,众臣再次齐出列,面向皇帝,山呼“玩水!玩玩水!”不知怎的,李郃总觉得大家在谢恩的时候嘴巴张开来时好像都在偷偷打哈欠的样子。
“咳、咳。”伟大的大武宣和皇帝微微撑开那皱得跟橘子皮似的眼皮,咳嗽两声,缓缓道:“众位爱卿,这次能将北面胡族之患彻底除去,振我堂堂夏朝国威,皆靠诸位北伐军将领的英勇作战,朕……”又是一通华而不实如例行公事般的褒奖,直听得李郃在心里大声哀呼,他宁愿去跟十万大军作战,也不想再在这边多听半个时辰了,这老家伙半死不活的声音比那太监的公鸭声还难忍受。
实在无聊,李郃只得将家中诸女一个一个地想过去,想着她们的美,她们的好,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禁地挂上了微笑。看得对面的的几个文臣一脸的奇怪,皇帝的话很好笑吗?而一边的礼仪官虽然也看到了,却不敢上前指责,毕竟这位是刚刚才受封为武威侯的李家公子啊,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李郃最多受责两句,他们可是连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带胡族罪汗岑禺入殿!——”皇帝身边那个太监拖长音的公鸭嗓再次响起,把正沉浸在对众女回忆中的李郃吓了一跳。
岑禺?李郃的目光移向威武殿门口,只见穿着一身灰白相间裘袍的岑禺在两名皇城羽林军的夹带下走了进来。
一段时间不见,岑禺的胡须和头发都长了许多,也白了许多。那一身裘袍虽华贵,却显然多日没有清洗,显得有些破旧。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精神看起来却是好的很,两个眼睛还是放着精悍的光,如草原的野狼一般。对面的文臣,并没有几人能与他对视,便是武将这边,那些久在京中的将军也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不过当岑禺看到李郃时,眼神却立刻变化起来。虽然北伐军的将领一个个头上都戴着护颊兜盔,脸被遮了大半,看上去似乎都一个模样。但李郃那双眼睛,却是岑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在那被押往京城的颠簸耻辱路上,在那暗无天日的皇城深牢之中,不知多少个夜晚,他都梦见这双眼睛的主人,在碧绿的草原上、蔚蓝的天空下冲杀,用族人的鲜血,将他美丽的家园染红。
军队被消灭了,子民被屠戮了,牛羊被掠夺了,就连女儿,都被抢了去。这双眼睛,就是他的梦魇。
“胡族罪汗岑禺,还不下跪!”玉阶上的太监狐假虎威地呵斥道。
夹着岑禺的两个侍卫立刻要将他按跪在地上,却不想这位胡族的大汗力气还蛮大的,两臂一挣,就将两人挣了开来。两侍卫大惊,忙又使出擒拿手将其制住,两人用膝盖将顶住他的腿弯,逼他跪下。
岑禺却是死死咬着牙关、瞪着双眼不肯下跪,身子就如一根旗杆般伫在原地,两腿绷得直直的。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看得龙椅上的皇帝心中震颤,一股凉意直蹿脊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