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七月十八清晨
金鸡初啼,自东边山峰间隙处射来一缕金色的晨光,似还带着山中露水的清新,斜斜地打在初上朱漆的小轩窗上,透过朱格上薄薄的竹篾纸,朦朦胧胧地洒了这一地青砖。
屋内一盏铜制的仙女托荷的烛台上,鲜红的珠泪掩着青色的荷叶滴落了一地。一汪烛水之中,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地挣扎了几下,终还是归于死寂,留下几丝飘渺的青烟。
光影慢慢移动,渐渐照到床上,床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全身裹满了白色的棉布,只余一张小脸在外,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双唇紧抿,双眉紧蹙,虽然年纪尚幼,却已隐约可见眉宇之中惊心动魄的秀美!
骤然,小女孩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孩子的眼眸中射出了两道犀利敏锐的视线,打量着所处的一切。
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仿古式卧室,成套的精品红木家私,外加小窗前一张价值不菲的古琴,这个房间的主人可谓是集财富与品味于一身!
“啊——”
安然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几乎是立刻,脊椎处传来锥心的疼痛!
她被吓到了,惊愕地呆住当场,当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她仰起头看见自己严重缩水的身体,以及从自己喉咙里冒出这个陌生的童声!
忍着疼痛,安然缓缓将自己的手举高,进入视线!
很明显,这是一只*童的手,纤细,白嫩,柔滑,指甲修剪得整洁,干净,指甲缝中没有任何污垢,看起来这只手的主人生活的阶层应该不会低!
不对,这不是她的手!
当然不是了,安然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身体已经在爆炸中化为碎片,只怕此刻早就成了热带丛林的肥料了!
那么,这是?
正当安然试着想象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时,良好的听觉让她觉察到了门外来着的细碎脚步。
听节奏,一个快,一个慢,一个急促,一个稳重,应该是两人!
在房门被推来的一瞬间,安然阖上双眼,调整呼吸,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进房后,战傲侠摘下头盔,取下佩剑放在床前的小桌上,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大山,罩在女儿的床前。
他望着绣床上的双目紧闭的女儿,脸上的表情很压抑,很痛苦。
紧随其后的战苏氏大腹便便,手托着腹部,在床边坐下,握着女儿的小手,未语泪先流。
战傲侠抬手,轻拍着战苏氏的肩膀,劝慰道:“夫人,不要难过,我们云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不听还罢,听了丈夫这话,战苏氏哭得更加大声,她整个人伏在床榻之上捶胸大哭:“战傲侠,你是大将军,你保家卫国,你爱兵如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呢?你毁了她,你毁了她啊!”
妇人抱着小女孩的双腿,悲然而泣。
男人则站得笔直,不言亦不语,为将,山河沦丧而不能力挽狂澜;为父,眼睁睁见自己的骨肉被逼绝境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又岂是一个简单的痛字可以囊括!
女人的抽咽,男人的沉默,让假寐的安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小女孩的腰椎往下部分只怕是废了!
待夫妇俩离开后,安然再次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躯体,陌生的地方,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她已经穿越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