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上使大人,我国有名的商人主要来自汉城、义州和开城三个地方。”
朴永吉看见李云天的手势后站起身,躬立在那里有条不紊地解释道,“由于汉城是京都,因此汉城的商人称为京商;义州古称龙湾,义州的商人就被称为湾商;而开城古称松都,故而开城的商人被称为松商。”
“你在松商中位居何职?”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经过这段时间来的打探他知道朝鲜国的商界被京商、湾商和松商三大派系的商人把持,在朝鲜国商界形成了鼎足之势。
“小人是湾商的一个负责粮食买卖的行首。”朴永吉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朝鲜商人由低到高分为杂工、书记、店长、行首、大行首、都房和大房,其中书记算是低级管理人员,店长是中低级管理人员,行首中级管理人员,大行首是中高级管理人员,都房是高级管理人员,大房是最高管理人员。
朴永吉能坐到湾商行首的位置,说明他有着相应的能力,至少在晚上中有些人脉和地位,同时他能给那些受到欺凌的百姓们出头,也足以证明他有着破釜沉舟的魄力,这点儿获得了李云天的青睐。
其实,朴永吉之所以当晚闯进了汉城教坊,是因为他意外得知李云天是大明在朝鲜国的四位正副使者中负责辽东战事的最高官员,肯定不会坐视那些军粮款被贪墨。
因此朴永吉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这才决定冒险一搏,找李云天前去上告,想要帮那些农户们要回卖粮食的钱。
说实话,朴永吉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肯定会被户曹的那些人给整死,岂料最后倒霉的却是户曹的人,连户曹的参判也跟着倒了大霉,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朴永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之所以会得到那些消息正是李云天通过金满道暗中传给他的,自从朴永吉两个多月前跟着湾商的一名都房来汉城办事就极力寻找着要回卖粮款的法子,可惜他人微言轻谁能理会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行首?故而唯有徒呼奈何,心情低落地道金满道的酒馆中买醉。
这使得金满道知道朴永吉对军粮款被贪墨一事耿耿于怀,因此将他推荐给了李云天,让从事情的结果上来看朴永吉并没有让李云天失望,而且也为他赢得了一条新的人生之路。
“你所做的最大一笔生意有多少银子?”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盯着朴永吉问道。
“托上使大人的福,小人做过的最大一笔生意就是这次卖给大明的军粮,一共有五千两银子。”朴永吉想也不想,微笑着躬身回答,在李云天的干预下那些卖粮的农户都得到了双倍粮价,他也从中给湾商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本使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大明已经在交趾开通了与南洋诸国的海上贸易,你猜猜一次贸易的交易额有多少?”李云天闻言笑了笑,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一百……两百万两!”朴永吉不由得怔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会有此一问,随后想了想,谨慎地说出了一个数目。
要知道湾商一年生意的经营额也不过二三十万两银子,他已经将大明的海上贸易额以湾商一年经营额的十倍来计算。
“本使可以告诉你,大明一次海上贸易的交易额在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以上,未来随着海上贸易国家的增加交易额将突破两千万两大关。”李云天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微笑着纠正了朴永吉的猜测。
“两……两千万两!”听闻此言充当翻译的崔礼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望向了李云天,眼神中充满了惊愕,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文数字。
朴永吉见崔礼没有及时翻译,而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李云天,心中顿时倍感狐疑,不清楚李云天说了什么,以至于崔礼竟然如此失态。
崔礼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向朴永吉进行了翻译,朴永吉闻言立刻怔在了那里,双目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从商多年自然清楚两千万银子是一个什么概念,将整个汉城买下来都绰绰有余,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赚钱的生意。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与崔礼不同,他从朴永吉的眼神中除了震惊外还看见了炙热,这是朴永吉商人本性所产生的本能反应,而崔礼的志向是在仕途故而除了惊愕外并无其他的异样。
“本使问你,你是想在朝鲜国当上湾商大房,还是想把货物卖到大洋彼岸的国家?”随后,李云天微笑着问向了朴永吉。
“上使大人,小人愿意将货物卖到世界各地!”朴永吉闻言后先是有些疑惑,随后明白了李云天的意思,知道李云天有招揽之意,随后面色不由得一喜,连忙神情激动地冲着李云天跪了下去。
即便是坐到湾商大房的位子,一年来也不过为了几十万两的生意来回奔波,而一旦加入到大明那些从事海外贸易的商团,那么届时经过他手上流通的货物将达到千万两白银的规模,这是每一个商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