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朝鲜国黄海道的一条乡间小路上,一队商旅模样的人说说笑笑地行进着,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商队中有不少人身材魁梧,显得异常精悍。
“相公,再有几十里就到妾身的家乡了,他们要是知道老爷来了肯定很开心。”商队的一辆行驶的马车里,柳真掀开窗帘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致后笑着向对面斜躺在红鸾腿上的李云天说道。
“这种游山玩水的日子真悠闲。”李云天闻言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向柳真微微一笑,“近乡情更怯,现在心情如何?”
“高兴。”柳真莞尔一笑,凑上前给李云天按摩着双腿,“相公,你当年回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好像已经忘了。”李云天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后有些无奈地向柳真说道。
他上一次回老家还是与周雨婷成亲的时候,也就是永乐末期,以后由于公务繁忙再也没有机会踏上故土,现在已经是正统朝,一转眼已经十几年,还真的不记得当年回乡时的心情。
柳真与红鸾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两人嫁给李云天后倒是领着孩子们回乡祭祖过,惊动了山东三司衙门的官员,迎接护送的阵仗十分隆重,至于李云天每天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回去。
“相公,您怎么认识的朴行首?”柳真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叫嚣着问道。
朴行首名叫朴永吉,朝鲜国松商掌门人,也是李云天和柳真等人现在所处的这支商队的首领,李云天这次出行是以商队的名义,故而找了朴永吉的商队作为掩护。
“说起来话就长了,相公当年途径汉城前往辽东剿灭北元残部时遇上了朴行首,后来他就给相公做事,现在不仅是朝鲜国三大商团之一的松商的大房,同时也是九州商会汉城分会的副会长。”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闭上眼睛悠闲地享受着柳真的按摩,这可是他当年在朝鲜国布下的一枚重要的棋子,正是在他的支持下货郎出身的朴永吉才得以有今天的地位。
正是因为对朴永吉的信任,李云天这才找他来掩护自己这次的出行,表面上看起来是陪着柳真回乡祭祖,实际上还顺带着视察沿途乡镇的治理。
自从李云天以赈济灾民的名义把明军派遣到朝鲜八道各地监督放粮的时候,有不少行政人员混在其中,逐渐取代了当地衙门的领导职能,实际上率领当地衙门负责朝鲜八道的地方事务。
李云天这次与柳真一同回乡祭祖,就是想要看看朝鲜八道地方上的现状,只有亲眼见到了他才能对当今的时局有真正的了解。
虽然柳真和红鸾都劝过李云天,让李云天此次携带大量的士兵随行,毕竟他是大明堂堂的亲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可李云天既然决定是微服私访那么就没准备大张旗鼓行事,这并不是他一意孤行或者狂妄自大,经过将近一年的治理后朝鲜八道的经济和治安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因此市面还是非常太平。
再者说了,朴永吉身为松商大房并非浪得虚名,与沿途各方势力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李云天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王爷,前面的路封了,咱们估计要暂时等一等了。”就在李云天与柳真、红鸾谈笑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名中年男子随后掀开车帘向李云天躬身禀报,他就是松商大房朴永吉。
“为何封路?”李云天闻言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竟然连朴永吉都没办法通行。
“回王爷,前面镇上的两家大户久有私怨,今天应该是在谈判,为了防止对方搬来救兵就把路给封了。”朴永吉一躬身向李云天解释道,他以前走过这条路经商故而对沿途城镇的境况比较熟悉。
前面的镇子名叫青山镇,镇上有朴家和崔家两个大户,双方的祖上自高丽时代就有私怨,再加上争夺青山镇的资源和话语权,故而每隔几年就要打上一场,可谓不折不扣的冤家对头。
官府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像这种地方大族之间的纠纷他们是避之唯恐不及,只要他们不闹到衙门里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他们闹出人命官司。
反正地方上像这种大族之间的争斗闹出人命的通常很少报官,私下里就由族里的人自行解决,到时候给衙门报一个暴死或者病死的由头,衙门里的人也懒得过问。
一旦报官的话,那么就会被认为在气势上被对方压了一头,会被外界瞧不起,毁坏了家族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