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太觉得浑身都发虚,努力想方才发生了什么,却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和吴妈说话,怎么这后面就躺到这里?她看向杜老爷,见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亮亮的东西,一时也辨不出那是什么?
想说话只觉得口里发苦,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医生终于到了,杜三太太带着侄媳妇们躲到帘幕后面,吴妈放下帐子,杜太太一句,请什么医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杜老爷握一握她的手,示意请医生进来。
请来的是常来走动的陈先生,也顾不上行礼寒暄,就拉出杜太太的手一一诊脉。诊脉的时候,杜老爷死死盯住陈先生生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杜太太是否凶险,陈先生只是捋一捋胡子,诊完一支又诊一支,杜梁性子急,一步跨上前:“我娘她到底怎么了?”杜桐拉他一下,上前拱手:“先生,家弟性子急,还望先生包涵。”
陈医生已然诊完,轻声道:“四爷惦记着太太,急了些也是常事。”见他只说话,不开药方,杜梁又要上前,杜桐拉住他的衣袖。杜老爷请陈先生外面一步说话。
到了外面,杜老爷的焦虑之情才显露无疑:“先生,我太太她?”陈先生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开口:“尊夫人的病并无大碍。”听了这句,杜老爷脸上如释重负,不过陈先生又跟上一句:“只是尊夫人的病本是平日操劳太过,思虑也多了些,尊夫人平日又从不肯说出,久而久之,郁结在心,气血不畅,今日这才会晕倒。”
原来如此,杜老爷顿时一阵懊恼,内院之事,全是杜太太掌管,自己从不操心,当时只觉自己妻子能干,省了无数的心,却忘了妻子也是个弱女子,从不多加一句关心。
杜桐关切的问:“那这要如何调理?”陈先生提起笔:“我先开几副调理气血的法子,平日不要太过劳累,慢慢调理为上,只是没好之前,切不可再操劳,不然旧病没好,又添新创。”陈先生开好方子,杜老爷接过,见上面都是黄芪、白术等调气血的药,独不见人参,不由问道:“调理气血,人参甚佳,怎的不见先生用人参?”
陈先生呵呵一笑:“杜老爷关心太太,也是常事,只是人参虽能养神,但尊夫人的身子本已虚了,此时再用人参,不过是拨火罢了,要调理,倒不如慢慢熬些汤水,等身子慢慢好了,此时再用参。”
杜老爷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高明的很。”把药方交予小厮叫他快些去抓药,这里请陈先生坐下奉茶,陈先生拱手预备告辞,屋里走出一个丫鬟:“老爷,大奶奶请先生再等一等。”
杜桐的眉挑起:“怎么,你大奶奶身子也不舒坦?”丫鬟摇头:“不是大奶奶,说是二奶奶。”这下轮到杜棣惊慌:“早起就听她说觉得身子有些倦,还说要请陈先生来瞧瞧,她还说不用,现在果然就不好了吧?”
杜老爷看看两个儿子,咳嗽一声,对等在一边的丫鬟道:“还不请先生进去。”丫鬟打起帘子,陈先生往里面去了。
杜老爷瞪自己两儿子一眼:“你们的娘躺在床上,要好生想想怎么才能服侍好了,还有内院的事……”杜老爷皱眉:“也只有先让你们媳妇管起来,旁的话,等你们的娘好起来再说。”
杜桐和杜棣双双行礼应是,里面突然发出一阵笑声,中间还夹着杜太太有些虚弱,但还是很高兴的笑声。外面的人不由疑惑起来,不是说请陈先生进去瞧病吗?怎么又是喜事?
陈先生已经迈了出来,笑着对杜老爷拱手:“恭喜恭喜,二奶奶是喜脉。”杜棣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一个大跨步就想进里面,但想起里面此时除了自己妻子,还有大嫂,脚步又生生停住,拉住陈先生就问:“脉象可好?可要开药,要注意些什么?”
这种事情陈先生见的多了,只是呵呵一笑:“脉象还好,药我就开一副,只是,”陈先生顿一顿,杜棣立时紧张起来,陈先生又一笑:“要禁绝房中之事。”
杜棣的脸顿时红成一块大红布,杜桐忍着笑,杜老爷也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请陈先生坐下喝茶,朱愫的喜讯,似乎冲淡了些杜太太生病带来的烦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