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恐之余,廖大可拼命的想要了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没有一个部下能够准确的告诉他,攻打巡检衙门的,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而来。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人很凶悍,巡丁们已经挡不住了。他们的情报反馈,让廖大可处于极度的惊恐当中。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攻打巡检司,而且还这么凶悍。廖大可就算是想破脑袋,都推测不出来,到底是谁这么不要命。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造反吗?巡检司的直接上司,就是南京镇守太监张公公。触怒了张公公,就等于是直接打皇帝陛下的脸!谁敢这么大胆?
“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搞清楚了吗?”
廖大可气急败坏的叫道。
他怀疑,是卢九德在搞鬼。
巡检司原来是卢九德管辖的,张彝宪来了,就将其抢占了,卢九德当然心有不甘。明里暗里,卢九德和张彝宪都在较劲。卢九德在南京当了多年的镇守太监,手下当然有不少的势力,相反的,张彝宪是地地道道的外来户,暂时还没有建立起足够强大的实力。
“大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是坐我们的船回来的。”
“就是去拦截沈凌菲的那两艘新船,都被他们全部抢去了。”
“据说他们是从北方来的,还不怕郑芝龙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廖大可气急败坏,他的手下,也有些崩溃了,汇报情况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茫然。同时,他们对自己的命运,也是相当的悲观。对方这么凶悍的杀上门来,可想而知,落在他们的手上,会有什么下场。
他们隐隐间觉得,此事可能和扣押沈凌菲有关。那两艘崭新的福船,就是出去负责扣押沈凌菲的。可是,沈凌菲毕竟是一个女子,又已经和苏州沈家拖离了关系,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她要是有这么强大的背景,苏州沈家敢将她撵出家门?
“什么?沈凌菲?”
“完蛋了,果然是她!”
然而,廖大可一听到沈凌菲的名字,就知道有麻烦了。这件事情,他当时就感觉有点棘手。其实,他当时并不知道沈凌菲会如何的棘手,完全是他的直觉。但是,这件事情,是上头直接吩咐下来的,他这个巡检,照办就是了。反正,有南直隶权力最大的张公公顶着,自己担心什么?没想到,才动手几天,对方就打上门来了。
这个沈凌菲,果然是有强硬的后台啊!明知道江阴巡检司的后台是南京镇守太监,还敢这样直接打上门来。如果说他们不嚣张,天底下还有嚣张的人吗?这是比造反还要严重的罪行。造反还有可能被招抚,还有一条活路。得罪了张公公,得罪了皇帝,只有死路一条。
“叫外面的人顶住。”
“只要顶住,我们就还有机会!”
“叫大家拼命的顶住!只要挡住敌人,每人过年一百两的银子!告诉大家,张公公有的是钱,有的是权力,只要打退敌人,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廖大可拼命的自我安慰,同时拼命的给下面的人打气。
事实上,他自己都有些绝望了。江阴的周围区域,并没有明军的其他部队,当初,选中这个地方做巡检司,为了办事方便,将原来的一个千户所都迁走了。没想到,现在巡检司居然会被攻击。现在,就算他派人向南京求救,都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来势汹汹,如何是好?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落在对方的手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对方既然悍然攻击江阴巡检司,说明对方根本不怕后果。甚至,对方可能连张彝宪都不放在眼里。对于这么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廖大可情不自禁的涌起来了自杀的念头。但是,自杀也是要勇气的,廖大可犹豫着,始终没有自杀的勇气。
“砰!”
“砰!”
“砰!”
无论廖大可怎么想,外面的枪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有些巡丁不顾一切的向后跑,结果,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米尼弹打中,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有的巡丁尚未断气,于是惨叫着向衙门的里面爬进来。还有到处乱飞的米尼弹,打在墙壁的各个角落,出啪啪啪的声音。显然,巡检司衙门,是肯定守不住了。
“大人,我们到库房躲一躲吧?”
有人惊恐的叫道。
“好!”
“去库房!”
廖大可如梦初醒,急忙叫道。
他随即反应过来,率先向库房跑过去。
巡检司的库房,当然是非常坚固的。放银子的地方,怎么能不坚固?这是一座密密实实的,四周完全没有窗口的屋子,周围全部都是巨大的条石,条石之间的缝隙,半个手指都cha不进去,出入只有一个狗洞大小的门。因此,巡检司的人又称之为狗屋。
巡检司收取来的孝敬,入账以后,都存放在这个狗屋里面。每年的五月和十二月,狗屋里面的银子,才会被拿出来,装好,然后在重兵的保护下,解往南京,交到镇守太监的手中。眼下,巡检司下半年的收获,都全部在狗屋里面,正等着月中的时候起运呢。
此外,狗屋里面,还存放有一些珍贵的物品,如珍珠、翡翠、玛瑙、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象牙、麝香什么的,都是巡检司在日常的检查中,通过各种手段敲诈勒索来的。除了离开长江口的船只要接受检查,那些来自海外的船只同样要接受检查的。这也是巡检司油水的一部分。
本来,这些物资,在过年前,都是要卖出去,兑换成银子,然后上缴的。但是,因为今年是张彝宪刚来,廖大可还摸不清他的意思,就暂时存放着这些珍稀物品,准备在月中送银子的时候,给张彝宪一起送过去。没想到,还有几天的时间,居然出事了。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