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到门口猛地顿住,茗香走得急大门半掩着,外面晨光水汽中,池塘里荷叶索索作响,岸边修长挺拔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一样印在那里。
一人扑在他怀里嘤嘤啜泣,那细碎娇柔的声音,柔软馨香的身体,在这样悲情的氛围暮春的风情中,竟然有一种哀艳的让人无法抵抗的美丽。
顾凝呆呆地看着他们,听他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安慰向柔,她的心慢慢地沉下去。他口口说说走的急,她也体谅他的悲伤,可是在这样悲伤的时刻,他们倒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卿卿我我!
她冷笑,猛得将门撞上,惊得茗雨忙问何事。
不一刻,门外响起楚元祯低哑的声音,“阿凝,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顾凝倚在门上,淡淡道,“三少爷,如今我不再欠你了吧。欠你的三年,我会还给你。过去的就让他都过去。从今我们尘归尘,土归土。”
楚元祯掌抵在门扇上,急怒道,“你说什么话?每一次都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给我开门!”
顾凝浑身无力,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你的自尊不容人践踏,我以前对不起你。如今你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了我。该还的我都还了。不用你开口我自然回娘家去。不过在你另娶之前,要记得把休书送去顾家。”
茗雨不明就里,急得团团转,却又穴不上话,没有人回应她。
外面响起向柔哭泣的声音,“少奶奶,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楚元祯整个人压在门上,低低地问,“阿凝,实际你不想嫁过来,是不是?你也恰好希望借这个机会回家。对不对?”
顾凝咬了咬牙,淡淡道,“对,况且你也看到,我不适合这里。你们家人也不会容我。我克死过一个男人,还有公公。如今你祖父去世,你祖母病重,这些也都被扣在我头上。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不如放我回去。”
楚元祯怒急冷笑,“好,自然遂你所愿。”
外面传来茗香的声音,“那三少爷可记得赶紧送休书过去。免得我们回家不清不楚。”
楚元祯没说话,冷笑了两声,转身离开。向柔急得跟顾凝解释,茗香一把拖开她,凶狠道,“让开,我们这就走!”
向柔被她推了一把,撞在门框上,然后惨叫一声滚落在台阶下。
顾凝忙开门,去扶向柔,楚元祯疾步赶回来,将她推开自己抱起向柔冷冷地离去。
茗香忙扶住顾凝摇晃的身体,急切道,“姐姐,你别生气,不值得。是不是?我们这就走吧。刚才我悄悄去前院,恰好听见他们六爷跟大夫人说话,那大夫人还算计让你留在楚家做丫头做牛做马呢。六爷跟她吵起来,说等老太太醒了再理论。”
楚家后院,老太太幽幽转醒,杨姨太太喜极而泣,握住她的手,“老太太,您吓死我了。”
老太太苦笑,叹了口气,“老了,不中用了。还是妹妹你年轻好。”
杨姨太太擦了擦眼泪,“要是这年纪能给,我可不吝啬跟老太太共享。”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嗔道,“说胡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杨姨太太道,“一切有大爷和大夫人呢,秀姐帮衬着,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往外看了看,“三郎呢,他媳妇呢?”说着就要起来,“他们是老头子的心肝宝贝,可不能亏待了。”
杨姨太太忙按住她,“老太太,您快歇着,这刚顺口气,先呆会儿。我立刻让人去叫。”说着起身去外间吩咐,让丫头去找顾凝和楚元祯。
没多久,孙氏急匆匆赶来,一进门便慌忙扑过来,“姨母,您可醒了。都急死我了。”
杨姨太太适时退下去。
孙氏立刻一屁股坐在床沿。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拉下脸,“三郎和他媳妇呢!”
孙氏低头拭泪,“娘,您都什么样了,还挂着他们。难不成真让他在大孝期间带着个新妇上京?这不让人戳我们脊梁骨?”
老太太闭了闭眼,有些恍惚,“你们爹的意思……”
“娘,爹老了,您怎么也跟着糊涂不成?”孙氏急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就让三郎自己去,孙媳妇留下来陪我。”
孙氏瘪嘴扬眉,气愤道,“娘,怕是咱没这个福气。人家要回娘家呢。一天都不想呆。”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