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书生正是唐缺所扮,周云逸所赠的《医经》中易容之术极为精妙,唐缺虽只学了个大概,但妙手施出,仍是惟妙惟肖,他这易容之法和平常江湖中的易容术完全不同,只是对自己脸上的一些地方稍作修改,看上去便全然不同,加上他内功精深,运气缩骨功,本来颀长的身材便变成中等个子,至于控制喉头肌肉改变声音,那更是简单之极的事了,至于他双眼无神,学武之人眼神自与普通人大不相同,但唐缺此时内功修为已到了英华内敛的地步,再在眼眶稍作修饰,要纯然像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一样,也很简单。
白小妹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看唐缺迈着四方步走了几步,果然一派儒雅风范,便缠着要唐缺给自己也易容一下,唐缺心想她穿着劲装,一看便是江湖女子,容易招人注意,便即依了。
托萧老汉又去买了套男子衣饰,经唐缺妙手施为,立时把个风风火火的俏佳人变成了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白小妹本来眉淡嘴小,一派娇俏,唐缺只给她将眉毛画浓,又将唇线弄深,她本就有几分男儿气概,这一换装真是英姿勃勃。
两人别了萧老汉祖孙,将两匹马留在村中,换了两匹普通健马,便悄然出村,到了城门之外,唐缺一眼看到城门旁贴着榜文,下马走过去一看,心中大怒,原来这榜文正是通告唐家堡被毁的,上面说道唐家勾结瓦剌,私造兵刃偷运铁器,谋取暴利,且与瓦剌太师也先勾结,想要里应外合颠覆大明,末尾通缉唐门余孽云云。
唐缺心中气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榜文上所说,除了私造兵刃确属事实,其余纯属子虚乌有,其实元朝被赶出关外不过几十年,老百姓对蒙古人的憎恨极深,这一大盆污水泼到唐门身上,用心歹毒之极。
他心中悲愤至极,不由得身子轻轻颤抖,守在榜文的兵士见他文士打扮,以为他是看了榜文上的话气不过唐家的作为,其中一个岁数大些的悄声道:“先生莫要生气,这榜文上的话信不得。”
唐缺目光一闪,有些疑惑的看去,那兵士一口川中土话,低声道:“唐门是树大招风,被上面冤枉的,龟儿子的仙人板板,唐家在咱们四川这么多年,修桥铺路做尽善事,看你先生是读书人,不要被上面的话骗了。”
唐缺心中大起疑云,心道一个普通兵士怎敢议论朝廷出的榜文,四下一看,只见众守榜兵士个个面露不忿之色,四周的百姓也都一脸不以为然,他内功精湛耳聪目明,百姓的议论声虽轻,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娘的,好人没好报!”“龟儿子的,作孽哟!”
唐缺心中轻轻一叹,公道自在人心,当道者以为可以愚弄天下人的眼睛,却不知道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原本心情郁愤之极,此时却已平静,对那兵士感激的一笑,转身牵着马和白小妹进城。
进得城内,两人便找了座酒楼叫了酒菜慢慢吃喝,白小妹见唐缺眼睛总是瞥向对面一座大宅,心中好奇,唐缺只说出门办事,可没对她说办什么事,是她自己死乞白赖硬要跟着。夹了一筷回锅肉放进嘴里,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老看那边,那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