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采菊东离下(一)《木槿花西月锦绣》海飘雪ˇ第一百七十二章采菊东离下(一)ˇ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啄我的脸,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群小鱼在啄我的脸,试探着我能不能吃,我努力争了一下,手脚能动了,仰头挣出水面,大口呼吸了起来,吓走一群五彩的小鱼们。
我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已身在缓流之中,似在一处极深的幽潭,那潭水刺骨地凉,好在不远处便是岸边,我便提气使劲游过去,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岸,好冷,我抖着身子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捂着肩上的伤,爬起来向前蹒跚地走去。
眼前一片幽暗的深绿色山景,密林深处,淡淡的寒烟雾霾弥漫间,满是盘根错节的百年大树,深绿的冠上緾着不知名的各色花朵,偶有几只不知名的乌黑大鸟,看到我发出一声两声奇怪地叫声,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妖怪丛生的深山老林子,那山路格外泥泞,似是刚下了大雨一般,我怕有东离山的土匪或是洛洛再找到我,便努力向上攀登,一不小心便滑了一交,往下滚去,头撞到硬物,嘴里满是泥水,我天旋地转地翻转来,眼前是巨大的绿色树冠,我倒在一棵百年大树那粗大的树根上,一转眼前又是一黑。
有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咆哮,我努力睁开眼睛,有一张黑黑的小脸正对着我,我吓醒了,然后发现自己给捆成了一个棕子,肩头的绳子勒到洛洛的剑伤口,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冷静了下来,看清了绑我之人是一个看似十一二岁的小孩,黑黝黝的小脸上满是戒备:“这位小爷,你为什么绑我。”
“哼!”那个小少年见我开口了,就退了一步,“你是从仙女湖上淌过来的吧,快说,你是南阳山的女奸细,还是东离山乌七的土匪娘们!?”
“小爷,你发现我是女的了,这很好,”我喘了口气,“可是我不是奸细,更不是东离山的女匪,我带着家人在仙女湖畔游玩,遇到东离山的土匪,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我掉进了仙女湖,不想被激流冲到此处。”
“哼!”小少年冷哼一声,“东离山的土匪从不到隔壁南阳山去行劫,因为那里有高人护山,而且你若不是奸细,如何能绕过守护阵,寻到我们家的药园子里来,这已是我神谷地界,还…….压坏了我们家的金天麻,你的说辞明明漏洞百出。”
他猛然推开我,从我的身下提起一截又黑又皱的植物,小嘴唇抖着,泫然欲泣:“我阿娘头疼病越来越重,我和我阿爹满山遍野寻这金天麻,好不容易从东离山那群土匪那里得来这二十株,种在此处,只成活了三株而已,这是最好的一枝,我三年前就相中了,一直等啊等,好不容易今年年底就能采了,我这一个月不眠不休地守啊守,可是…….可是…….给你一屁股压坏了。”
提起天麻,我就想起在林老头的医书上看到过那么一条,功效是:去头痛,降血脂。
天麻中的皇者称之为金天麻,颜色深、皱纹多,这种金天麻生长时间非常长,药效奇好,然而他的神奇之处在与其他天麻生长环境不同,周围必须终年都有云雾潦饶的密林之地。故而在民间有个关于天麻的动人传说,据说那金天麻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吃麻花时不慎将手中吃剩的麻花掉在人间后变成的,为了防备后人发现,才有意用云雾遮住。
果然,这个未经人类高科技染指的时代处处都是宝啊,连我一屁股坐下都能压坏一株稀有的天麻。
他那委屈的样子实在可爱,让我想起夕颜还有我那些学生们小时候逗人爱的小模样,明明知道不合时宜,可是还是忍不住咧开了一丝笑意:“对不起……。”
然后被严重的呛了一下,收了声,因为他似乎被我的笑脸惹得更毛了,猛然亮出一把大刀,森森地搁在我的脖子附近,“你一定是东离山的女土匪,中了我们神谷的阵法,走不出去,就压坏我的天麻,好引人来救你,现在又装死。”
黑小屁孩恶狠狠地看着我,自信地分析道。
那柄大刀是一柄成人的大刀,只比他的身高稍微矮点的,柄上还用上还裹着红绸,迎风飘荡,倒也有几分江湖豪气。
我斜目一看,那刀看似极沉,又是开过锋,那锋利的银光十分耀眼,可那小黑屁孩挥舞起来毫不费劲,我的笑脸渐渐收了起来,慢慢道:“原来东离山还有女土匪?”
“嗯,全是些女妖人,看见过往长得俊一些的书生便掳了去作压寨相公,阿爹说了女人为了心中所爱,不守理教,与爱人双宿双飞,本不是坏事,但是掳人劫掠,欺压良善便是恶人了,”小屁孩点头道,然后奇怪地看着我:“你这个女土匪,就是打那里来的,怎么还问我呢?那个乌七的妹妹还曾经看上我阿爹,就是她给我阿娘下了毒药,阿爹打败了乌七和他的鸟妹妹,才救回了阿娘,可是阿娘被那毒药落下了病根,所以我才要找金天麻的。”
“哼!你是看我是小孩就想欺我吧,”他随即恨恨道:“就算你不是东离山的女土匪,冲你那双紫眼睛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给我站起来,跟我走?”
我咽了一口唾沫:“这位小英雄,敢问怎么称呼。”
“叫我虎爷,你这个紫眼睛的妖精快给虎爷我站起来。”小屁孩仰头得意道,“随我前往父帅处报功啊。”
他唱得文绉绉地,那刀可一点也不含糊地贴近我的动脉,我便依言慢慢站起来。
他扯着我往前走,但是捆得太紧,我便弯着腰往前走,尽量不要扯痛肩上的伤,让我联想到革命年代万恶的地主老豺被无产阶级的少年红军逮着了,押往革命根据地受审,我忍痛道:“小英雄,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而且肩上有伤,可否请你替我绑紧一些,我随你去便是了。”
小虎爷凑上前来看了看我的左肩,想了想,对我迷眼道:“我替你松了肩头的绳子,可是你若敢使花样,我便将你绑成个大罗卜,然后放阿黑来咬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从怀中拉出一个小盒来,凑到我眼前,我打了一个哚嗦,因为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混身长满黑毛,黑毛上缀着极其艳丽的花斑,同沿歌最喜欢的那条毒蛇有得一拼,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蜘蛛长得像洛洛。
这个小孩究竟是何人,怎么会有如此珍贵的毒物。
我咽着唾沫点着头,再三发誓,小屁孩才满意地割断我左肩上绳子,立时血如泉涌,小屁孩又从怀中拿出一包白药粉,然后在四周低头找了一株碧绿的植物叶子,咬碎了混着药粉涂在我的肩上,满意道:“这回一定能止血,你不用担心你的伤口了。”
我心中一动,这个小黑屁孩其实心肠不坏,便柔声对他笑道:“多谢小英雄。”
小黑屁孩对我一愣,那小黑脸微微一红,继而粗声粗气道:“废话少说,快站起来。”
虎爷小同志在前面牵着绑我的绳子,一路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东拐西弯,忽上忽下地走着。
走了一会儿,待一回头,我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眺望远方,我微用目一测,陡然心惊,这一路来绕的竟是失传已久的九宫八卦阵,这种阵法神出鬼没,如果不知路径,就会永远地迷路在此地,再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