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齐放的小楷,但是笔迹微抖。听说齐放受了酷刑,只管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罪。不久,青媚营救不成,自己反倒成了第一个被拘的暗人首领。乔万为了报复青媚,亲自毒打青媚,还故意把青媚关在齐放的隔壁男囚群中,让他看到自己的妻受苦,这是这个暗人最后给我传递的消息。我当时看了如火蚀心,可是第二日便忽然换了一个新更夫,整整两个月了,再没有一个人看过我或替我传过消息,更别说为我递药了。
我正打算摁死那只小强,然后忍痛再睡,现在无医无药,唯有睡眠自我疗复了。
对面的薇薇也爬将起来,漂亮的脸上有几个红疙瘩,头发上散乱,沾满污油、稻草地看着我,惊惧道:“王妃咯血了,定是旧症复发。来人哪。”
她这就喊出声来,狱卒却没有出现在黑暗的走道里。
“你们这群黑了心的奴才,”薇薇怒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的小眉毛倒竖了,“圣上还未旨,你们怎么可如此轻慢当朝亲王家眷?”
可是依旧没有人过来。
小玉冷静地咬牙道:“薇薇,省省力气吧,定是有人暗中了口谕,大理寺卿朱迎九是皇贵妃的人,定是皇贵妃故意让我们在这最差等的牢里,就是要让我们自生自灭。”她说着说着,一阵气苦。
薇薇也平静来,摸摸脸上一个被臭虫咬破的疱,泪水涟涟地看了我一会儿,扁嘴哽咽道:“娘娘,薇薇不想死在这么脏的地方,臭虫会把薇薇的脸咬坏的。”
我忍俊不禁,不小心抽动了伤处,便强忍了笑意。心想都这时候了,这个薇薇还这么臭美。小玉也气极反笑道:“是啊,薇薇的脸又香又嫩,怪不得不咬我和先生,看看,都咬成麻饼了。”
薇薇吓得摸了一阵脸,意识到小玉在打趣她,便瞪了一眼小玉,一站起来,对着通道口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小人,别以为现在晋王不在,便能暗中逼死王妃。咱也是宗家义女、旧朝公主、忠勇公的妹、皇贵妃的亲……反正身份尊贵,你们若怠慢了她,必不得好死。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晋王一时半刻回来收拾你们,把你们一个个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说到后面,薇薇越说越利落,几乎用吼的。可能是用毕生力气吼来的,就连隔壁刑室也被她震得停了一停。
然后回答我的只有沉默。隔壁刑室的惨叫声再起,两个身强体壮的女狱卒各提溜个水桶跑了过来,满面鄙夷地往薇薇和小玉身上一泼。腊月就冰冷透彻,这无异是雪上加霜,两个小姑娘立时冻得说不出话来,咬牙蜷缩着身冻得瑟瑟发抖。
我内心一片冰冷的愤怒,冷冷道:“圣上尚未旨,是谁授意你如此虐待宫眷?”
个高的那个对我唾了一口,“不要脸的娼妇,还敢自称宫眷,皇上当众宣你狱,治你里通外国之罪,你还不嫌丢人现眼。”
“让你活着,已是客气了,”矮个的冷笑道,“这是大理寺的死牢,进来了便再没有出去的。西枫苑所有的人都被圈禁了,晋王都被驱京城一千里。你身上又没什么油水可捞,咱们已算客气的了,还敢在这里大声嚷嚷,简直活腻味了。”
“你们会为你们所说的这番话付出代价的。”我淡淡说道,忽然胸腹剧痛,一口血痰喷出口。
小玉站起来,大声说道:“圣上还未派人前来审查,你们不请太医为晋王妃医治,莫非是受了某人的指示,你们大理寺杀人灭口?”
“大理寺杀人灭口。”薇薇也抖着身,大声叫着。
那两个妇卒相视冷冷一笑。
我暗自心惊,惨然地苦笑不已,看来锦绣不杀我不罢休啊!黑暗的走廊深处,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几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两个老资格的妇卒立刻双膝跪倒,面如土色。
当首一个穿着锦衣的太监,后面两个是身着黑底红梅纹样闪缎袍的锦服侍卫,纱帽束发,身材极是高大,腰挂紫玉腰牌,面色冷峻地站在我的牢房前,让我一时错觉,是永业三年段月容架着那时还是假冒着原非烟的我引出东营余部。
当首一个我认得,正是冯伟丛。自从史庆陪死后,这孩仿佛一夜成熟,
成了皇帝信任的内侍监。他冷冷道:“北晋王妃接旨,圣上特宣晋王妃觐见。”我努力站起来,勉力道:“臣妇接旨,还请冯大人保我两个侍女,不然她们肯定过不了今晚。”
冯伟丛踮起脚看了一眼落汤鸡的二人,目光在小玉面上快速地流连一番,拧着眉毛想了一分钟,便对那两个妇卒一招手,“这是怎么说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