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惨厉的马嘶,原本就有些踌躇不前的少年,立即飞剑出鞘,如一道闪电般御剑飞回来处。
刚到那处山关,便看到先前的快马已经摔在道旁,压倒一大片灌木;四只蹄足,不停淌血。而那两个原本懒洋洋的劫匪,现在却变得勇悍无比,各舞钢刀朝那个落马官兵凶猛杀去。
一看眼前的战局,醒言便知双方胜负。那个灰头土脸的传令兵,虽然动作灵活,但手底功夫显然没他骑术那么好,现在靠着一条哨棍拼命招架,已是左支右绌,眼看就要丧命在那两个发狠的山贼刀下。
见到这情景,原本就疑窦重重的少年,立即挥剑飞身上前,加入战团。
此时醒言的功力,又岂是寻常江湖好手可比。那两个眼看就要得手的山贼,才瞥到一个人影欺身逼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手底一阵痛麻,然后“当当”两声响,手中钢刀已被磕得脱手飞去。
还没等这两位花面好汉顾得上吃惊,便已觉着脖项一阵寒凉——转眼功夫,先前那个不起眼的过路少年,已将那把长铁剑恰到好处的逼在自己二人脖项: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
再去看时,发现那个原本面容平和的少年,现在已是一副凌厉神色,显得无比威严。见了这仗阵,又是性命攸关,那为首之人立即软下来,摆出一脸可怜相拼命讨饶:
“小侠饶命!小侠饶命!我兄弟俩也是被生活所迫,才做这样无本生意!”
他的兄弟赶紧附和:
“我大哥所说句句属实!小英雄这回就放过我兄弟俩,我们保证今后改邪归正,都回家老老实实种田过活!”
看着他俩突然变成这熊包样,四海堂主冷冷乜斜着他俩,口中吐出两字:
“真的?”
一听这话不善,这俩好汉着了忙,赶紧又是忙不迭的一连声求饶。
正在这时,那个得救的郡兵却突然大叫起来:
“原来、原来都是你们!先前那些兄弟,原来都是你们害了!”
一听这话,醒言赶紧问他怎么回事。这时琼肜和雪宜两人也赶上来,各出兵刃替下堂主,将这两人治住。看到二女将发簪化为绚丽兵刃的手段,这俩山贼顿时一脸死灰。
不提他们心中惊异,再说这郡兵,听醒言相问,便一脸悲愤的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原来,就在半个多月前,原本风调雨顺的郁林郡,境内九县竟全都遭了一场蝗灾。飞蝗所到之处,遮天蔽日,将田地里正待收割的庄稼祸害得一片狼藉,颗粒无存。雪上加霜的是,因为去年光景好,粮商又出了不错的价格,大多数庄户人家就都将粮米卖给米店,各户家中存粮都不多,堪堪只够吃到新米收获时。
于是,这一场不早不晚的蝗灾,顿时把郁林郡的老百姓拖入深渊。虽然郡守白世俊白大人下令郡中各县开官仓赈济灾民,但因库中存粮不多,又要保证军粮供应,因此对于全郡灾民来说,这些救济只是杯水车薪。最后大多数灾民,为了活命,还得向粮商高价买回自己年前售出的米粮。
面对这样窘况,白太守便命郡都尉派出兵丁向相邻县郡求援,以图缓解当前困局。谁知,前后等了十数日,分几路派出好几批递文官兵,竟全都是杳无音信。
说到此处,醒言眼前这个逃过一劫的郡兵,便盯着这俩山贼咬牙切齿道:
“现在我老刘知道,先前那些兄弟,怕都是被这些贼子给害了!”
说罢,满腔怒火的郡兵举起哨棍就要向眼前贼人砸下。见他如此举动,醒言赶紧挥剑将他挡下,劝道:
“刘大哥不必焦急;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古怪,还是先问清楚为好。”
听他这么一说,这位姓刘的郡兵也冷静下来,收棍施礼道:
“全凭少侠吩咐!”
见他平静,醒言便转向那两个贼人,摆出一副凶狠模样,虎着脸喝道:
“你这俩贼徒,犯下杀官之事,还敢跟小爷打马虎眼?!”
“快说!倒底是谁主使你等干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若是还敢装糊涂,休怪你家小爷铁剑无情!”
装出恶相喝斥完,一瞧他俩反应,醒言才知这俩不法之徒,绝非善茬。就在这样兵刃临身之际,听他一番恐吓,这两人竟还敢作出一副苦相,满嘴只顾求饶,前后不曾说得一句真话。
见这俩贼人死硬,醒言心中忖道:
“此事事关重大,定有隐情,我可不能心慈手软。”
打定主意,继续恐吓几句仍无效果,他便施出龙宫密咒“冰心结”,拿捏着法力火候,意图将这二人慢慢冻僵,到那身体不能承受之时,差不多就该口吐实言。
说起来,少年他这主意打得不错。谁知,这俩武功了得的贼汉,竟是出奇的硬气。身受彻骨剧寒,他二人已知今日自己在这三个少年男女面前,绝对逃不过去。当即,两人相视一眼,不待眼前凶恶少年反应过来,那为首的汉子蓦然出手,全力打出一掌,重重拍在他兄弟胸口上,立时将身旁之人打得口喷鲜血,眼见已是不活;紧接着,他一低头,狠力一头撞向小琼肜高举的那把朱雀神刃——
在自己脖项被浴火神兵洞穿之时,已被少年法术冻得脸色铁青的汉子,牙关上下相击着颤声说了句:
“暖和、暖和!”
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当场陨命。
见此异变,在场几人顿时目瞪口呆。看到眼前两具倒地的尸体,醒言也禁不住佩服他们的硬气。只是这么一来,便再也不知道他们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叹了口气,醒言连尸体也懒得去搜,便请那个仍不清楚发生何事的小女娃,凭空生出一个熊熊火场,将这两人的尸体当场火化。想来,这两人做事如此决绝,身上便绝不会带上任何泄漏身份的物件。
等两个凶狠贼徒灰飞烟灭,那个报信的官兵才如梦方醒。又怔怔愣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来:
“他、他们倒底是什么人?会起坏心害我们一郡军民……”
听他这么一说,醒言倒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
“刘大哥,小子却有一事不明——为何一定要等你们输送公文,邻郡才肯相救?不信这半个多月间,就无灾民流落到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