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漪恋恋不舍回到鄱阳湖深处的四渎龙宫时,内心却还牵挂着昨晚南国小镇的月白风清。
正回味着这两天多来的点点滴滴,便听得母亲洞庭龙妃的召唤。
到了母亲所居的凤藻宫中,灵漪便依礼跟娘亲问好。见她这副端庄娴雅的姿态,洞庭龙君的爱妃倒是大为诧异。她这一向跟自己亲近的乖女儿,以前见到自己常是过来撒娇;怎么两三日不见,灵漪小丫头就变成一个稳重大姑娘?
“是了,定是灵儿她有了心上人了。”
“想当初,我第一次见过她父亲之后,何尝也不是和她现在一个模样?”
龙妃想起这些天侍女来报,说是公主最近迷上女红针织,现在再见到爱女这副模样,她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
抿嘴一笑,这位端秀姣丽的湘水女神便跟灵漪拉起家常,询问她这回赴南海神宴的行程。自然,这番话十句倒有八句是在旁敲侧击,了解女儿对那南海水侯孟章的看法。只不过,一心只想着掩饰自己真实目的的母亲,倒没能发觉自己女儿的回答,只是在跟她敷衍。
两母女闲聊好一会儿,最后洞庭龙妃觉得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接过灵漪的话茬,说了一句:
“是啊,孟章那孩子,他是雷神的弟子,自然神通广大。这些年又听说他统率龙族猛将,在南海与鬼方作战,打得那烛幽鬼众隐遁不出,那智谋也一定了得。”
“依我说,你这位孟大哥,真是龙族年轻一辈中少有的英杰,以后灵儿你不妨多亲近亲近。”
听母亲这么说,灵漪却有些心不在焉。见她一脸淡然,龙妃还以为是女儿脸皮薄,不好意思在自己母亲面前对心上人流露出太多好感。对照着自己当年仰慕洞庭君的历程,龙妃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得出想要的结论,这位湘水女神便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唉,女儿也长大了。现在这样子,真像自己当年啊……”
幸福之余,见儿女终于长大,内心也颇有些淡淡的惆怅。
见到灵漪儿作出一副平淡神态,她做母亲的觉得不宜再深谈;万一不小心说破她心事,恼羞成怒耍起小性子,那恐怕反而会适得其反。这般想着,一心为女儿终身大事操心的龙妃,也只好暂时按捺下心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便聊起其他话儿来。
过了一会儿,龙妃便起身到宝案玉匣中,取出一幅装裱精美的卷轴,一边展开一边笑吟吟说道:
“灵儿你来看,这几天你不在时,为娘寻到一幅画,你来帮娘品评一下。”
灵漪闻言,朝画中看去,见到是一幅“樵子雨中登山图”,画中樵人,背着斧子,佝偻着身子,在一片凄风苦雨中沿着怪石嶙峋的山坡朝上艰难攀去。这幅工笔图画描的是远景,其中高山巍峨耸立,但山底下这樵夫却又眉须分明,显见并非出自凡人手笔。
不过,龙妃取出这幅画,却不是考较女儿画工。拿这幅画给她看,只是为了跟她说最近听到的一件有趣事。不过看着这幅画,灵漪儿却是浮想联翩:
“这座石头山,突兀耸立的模样,真像醒言家那座马蹄山呀……”
正胡乱联想时,便听到母亲正饶有兴趣的说道:
“灵儿你可知道,最近娘亲听到一件趣事。”
“喔?什么趣事?”
“嗯,说这事儿前,你先告诉娘,这个樵人从这儿爬到这儿,大概要多少时候?”
一边说着,龙妃一边拿手比划着山脚山顶,问灵漪从山底爬到山顶,这樵夫要花多少时间。
见母亲郑重问出这个很平常的问题,灵漪儿想了想,便老老实实的回答:
“可能要半天吧?……不对,如果不止到山坡那片树林,还要一直爬到山顶的话,说不定花一天功夫都走不到!”
“你也这么说!”
听灵漪这么回答,龙妃一脸笑意盎然的说道:
“我当时看了这副画,也是这样回答。只不过,我听那些出去搜寻宝物的龙宫剑娥说,取得宝画回转途中,经过一处蛮荒之野,遇到当地的土人,让他们看这副画,无意中问到这个问题,你猜他们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看着母亲一脸笑容,灵漪儿知道答案肯定不寻常,便疑惑的问道:
“难道是那些蛮荒土人脚快,只要走一个多时辰就够了?”
“不对。”
“他们回答说,只要一眨眼功夫就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