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三封诏书才把老公羊从顿丘召回京城,起先老公羊并不觉得吃惊,因为在尚书台几乎全军覆没的况下,自己差不多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毕竟皇帝总不能千里迢迢去关中,把体不怎么好的浩然公请回来。
听到天子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天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有智慧,是李信手把手教他,他才能这么有条不紊的完成了尚书台的换代。
从头至尾,李信都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如果不是天子提起,他也不会想到是这个十多年不曾政事的李侯爷,把他请回的京城。
公羊舒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着李信拱了拱手。
“太傅大度。”
元昭元年年初,尚书台要调换军右营的折冲都尉,因为这件事,李信与尚书台起了巨大的冲突,公羊舒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主动告老还乡,细究起来,他与李信之间是有矛盾的,李信能够既往不咎,举荐他坐在这个首辅的位置上,的确十分大度。
靖安侯爷面色平静。
“公事而已,老相公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对天子拱了拱手:“陛下,臣的辞官奏书已经递上去了,臣的妻女,还在永州老家,请陛下看在臣多年苦劳的份上,放臣还乡。”
“臣先告退了。”
他对着天子低头作揖,然后慢慢退出了未央宫。
等到李信走出未央宫之后,天子沉默了许久,最终开口道:“各部与户部,继续核算度支,公羊仆与房相,随朕到书房里来。”
公羊舒与房子微对视了一眼,对着天子恭敬低头。
“遵旨。”
此时,未央宫大里百官依旧在忙碌,毕竟这几天时间要定下今年一年的章程,很是繁琐。
而天子则是领着公羊舒与房子微两个人,走到了自己的书房,天子让随侍的萧怀给两位宰辅赐座,他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坐定之后,小皇帝缓缓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两位相公,觉得太傅之请,应当如何抉择?”
房子微没有说话,老公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李太傅是于国有功之人,他要回老家,朝廷没有道理不让他回,放他出京并不是什么难事,难事在西南如何处理。”
老公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太康朝时,西南就是先帝的心腹之患,为此先帝曾经调派李太傅前往蓟门关,然后命裴进突袭汉州城,只可惜裴进在汉州失利,坏了先帝的大事,以至于西南局势进一步恶化,汉州军借此割裂整个西南,短短三年时间,西南便自成一国了。”
老公羊默然道:“陛下给老臣看的西南战报,老臣与几位宰相都看了,如今西南汉州军越发利害,太康年间还是只能与地方驻军相提并论,如今甚至已经可以借天雷之力,对抗京畿军。”
京畿军,是整个大晋最精锐的军队,京畿军不管是装备还是平训练,以及饷钱,都是整个大晋最好的,在裴进十多年调教之下,代表了大晋最强的战斗力。
每年京畿军都会与边军较量,大多都是京畿军险胜。
京城里差不多一万人的三卫,是天子贴铁甲,而京畿这三十万军,就是天子手中利剑,如今这利剑递出去,给别人碰出了一个缺口,由不得朝廷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