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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2 / 2)

也许发现自己吹嘘的有些过了,让格雷维中将看了出来,副官的脸上露出一些微红色。

格雷维手托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着:“叛军为什么每次只让百来人进攻我们?这是无法攻破我军防线的啊!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不错,一定有阴谋!还无法高兴啊!可阴谋是什么?……”

副官见格雷维陷入沉思中,静静地立在他身边,不敢打乱了格雷维将军的思路。

“难道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兵力拉的很散吗?要是这样我们应该马上发起反冲锋,将叛军赶出这里!……不像啊?他们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也许是有意引诱我们离开阵地也说不定。除了诱使我军犯错应该还有其他阴谋!……浪费我军弹药?还是……”格雷维想到什么不寒而栗了。“不错!应该是这样!……皮埃尔!马上通知一零一步兵团集合!”

“将军,我们可以反击了吗?”副官见将军叫到自己,连忙凑了上来。

“反击?……不!不是反击,我要亲自率领一零一步兵团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格雷维中将脑袋晃悠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他刚才反应过来,敌人对自己各个阵地连续发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除了引诱自己犯错、浪费弹药之外,最大的可能,恐怕是寻找防线的薄弱点,准确的说是寻找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结合部!一般来说结合部都是最脆弱的,通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叛军是完全有可能寻找到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之间的缺口,也许下一步他们就是纠集所有主力部队猛攻那边了。如果不马上率领第一旅主力增援过去,等敌人突破了结合部,那么格雷维的防线将彻底崩溃,第一旅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想到这里,格雷维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朝下淌着,这一点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了,现在才发觉真是后知后觉,在前面的小规模战斗中叛军并没有动用他们的炮兵,只是让步兵朝上冲了冲就撤了下去,这只能说叛军的炮兵是留在关键时刻用的,什么时候关键?自然是发起总攻的时候了!希望一零一步兵团上去前海军陆战第二营的防线不要被叛军突破。

格雷维中将率领着法国一零一步兵团离开阵地去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还没有赶到那边,格雷维最害怕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法国第四师与英国部队结合部海军陆战第二营第三连山头下面升起了清朦的烟雾,一发发迫击炮弹从山下拉着橘黄色的烟云沿着一条抛物线朝山头飞了过去,当烟云接触到山头时,夺目的橘红色火球爆裂开,很快,灰色的烟雾将小小的山头完全遮蔽住了。临时构筑的矮墙在烟雾中墙倒石飞,不时有矮墙后的陆战营官兵从烟雾中飞了起来,被气浪狠狠地掀到山坡下,眼看着不活了。

凌厉的军号声响起,格雷维将军看到山坡下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了无数的叛军,发出不堪入耳的巨吼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朝山头冲了上去,一发发炮弹还在朝山头飞过去。

“快!……快跑!”格雷维将军心急如焚右手朝一零一步兵团官兵用力挥舞着。格雷维生怕自己率领的增援部队上去前,阵地就被敌人给突破了,要是这样,再想夺过来,上帝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格雷维一边奔跑着、鼓动着士兵,一边还朝三连阵地观望。弥漫的烟雾中,英勇的陆战营官兵身影时隐时现,他们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顽强地抵抗着叛军凶猛的进攻。叛军冲锋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被山上打下来的子弹击中,如同一截木头滚了下去,而阵地上三连官兵在敌人炮火和步兵双重打击下损失更加惨重,格雷维心痛地看到自己的士兵整排整排地躺倒在血泊中。三连的一名军官刚冲到前面高举着战刀朝士兵吆喝着什么,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将他整个人给吞没,等硝烟散尽,那边只有一个巨大的弹坑,而那名英勇的军官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海军陆战第二营发现了三连阵地上的危机,一边尽可能地抽调部队朝三连阵地增援过去,一边用火炮轰击发起冲击的叛军,英国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也发现了叛军打算在自己与法军之间打入一枚钎子,一方面用炮火配合法国陆战营封锁叛军冲锋道路,一方面组织一支小部队对叛军左翼发起反冲击。只是这支反冲击部队刚端着步枪冲出几步路,从地上冒出一群叛军截住了他们道路,将英军击退了,并且还朝英军阵地上冲了过去,格雷维遗憾地看到叛军的牵制行动让英国人只能缩回去照顾自己阵地,再也无法顾虑到法国陆战营是死是活了。

发起冲锋的是解放军第五师高明辉的第十旅。格雷维中将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当高明辉率领自己担任五师前锋部队到达这里时,发觉敌人已经抢先占领了山头,并且开始构筑工事了。高明辉虽然莽撞,可他并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按照高明辉一贯做法,他命令自己部队以连为规模朝敌人发起试探性进攻,寻找敌人的薄弱点。很顺利,在试探性进攻中,英法军队结合部让高明辉给找了出来。在进行精心的准备后,高明辉命令十九团对法军海军陆战第二营三连阵地发起了进攻,山坡上,十九团的金团长亲自率领着担任突击营的十九团二营朝山头冲上去。

“哒哒哒……”山脚下负责掩护突击营冲锋的解放军机枪阵地上响起连串的怒吼,昏黄的天空下,子弹仿佛一条火鞭贴着地皮抽打着海军陆战第二营增援部队。道道红光一闪而过,几名法国士兵被火鞭抽到,哀号着朝下面翻滚下去。

“冲啊!冲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马垱了,洋鬼子都在那边等着我们抓俘虏呢,同志们快跟我冲!”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烟雾汇集成大团蘑菇云,凝聚在山头上空,震耳的枪炮声中,金鑫见增援的法军部队被机枪火力压制下去,回过头挺直了身子高举着手枪大声朝战士们高喊着。

见团长挺立在枪林弹雨中奋不顾身地冲在第一线,二营将士高呼着口号,紧紧跟随他们团长冲上去。当解放军将士冲过山坡时,压制敌人的炮火停了下来,战士们一声呐喊越过矮墙进入法军阵地中。山头上负责防御的法国海军陆战二营三连没有几个士兵还能站着的了,活着的法国人见解放军将士仿佛一群凶神恶煞潮水般涌了上来,在猛扑上来的解放军后面还有大批解放军正从山脚朝山腰前进,那些幸存的法国士兵彻底丧失了抵抗意识,发一声喊,抱头鼠窜逃了下去。

冲上敌人阵地的二营将士见敌人逃窜下去忘情地欢呼雀跃着,突然,从山头右翼射来罪恶的子弹,一些正在欢呼着的战士无声地栽倒在地。金鑫朝右边一看,上千名法军官兵赶了上来,法军边整顿队形,边将一排排的子弹朝猝不及防的解放军战士无情地射过来。

“娘的,哪来的鬼子?同志们给我把敌人打下去啊!”见一千多的法国鬼子出现在面前,金鑫头上冒出了几粒冷汗,恨恨地骂道,用力扯开了军衣,敞着胸膛举起手枪朝敌人扑了上去。

如果他的十九团还是满员的,金鑫也用不着冒冷汗了。满员的时候光二营一个营就有兵力将近八百人,可现在情况并不是这样,现在虽然因为二营担任突击任务,被高旅长大大地加强了,可二营在加强后兵力也不过五百人,要是扑上来的敌人不打下去,前功尽弃不说,高旅长率领的正在朝山头上增援上来的十九团一、三营还要付出沉重代价!

将近两个月的湖口战役中,十旅一直都处在战争第一线,部队付出了重大伤亡,两个团缺编都很大,八千人的十旅现在只有四千多人其中很多人还是后勤人员。尤其是十九团,十九团参加湖口战役前有两千五百人,等战役结束后,包括后来增补上去的,也不过一千三百人了。在战役结束后,十旅未来得及补充马上又投入到追击中。两个月的战斗不光兵员受到损失,战士们的体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再在两天内进行了过百里的行军,现在十旅是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而敌人不光人数多于自己,还比自己多休息了两天,体力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多不利的情况下,在高明辉榜样的力量感染下胆大妄为的金鑫也不得不冒冷汗了。

二营战士们还没有在山头上立稳脚跟,马上又跟随着金团长投入到反击法军的战斗中,如蝗的子弹在空中穿梭着,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密集的人群让众多子弹得到了用武之地,战场上不时有身穿棕绿军衣的战士和身穿蓝军衣的法国士兵躺倒下来。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越打越近,很快,双方都进入到可以数对面敌人有几跟胡须的近距离,倒下的更加多了。当双方鼻尖对鼻尖时,战场上一瞬间沉寂下来,接着山头上传来一声大喊,两方投入到肉搏战中。

冰冷的刺刀在空中交错着,难听的刺刀相撞声中,有锋利刺刀捅进所发出的低沉地扑的声音。在一片刺刀光影中,几把雪亮的鬼头大刀显得分外夺目,寒光一闪,枪断人折,脑袋与断手在空中飞舞。怒喝声、垂死的惨叫声响彻战场。这时候什么榴弹炮、什么手榴弹、步枪的射程、射速都失去了作用,只有谁的力气大,谁更懂得拼杀技术,哪方面的士兵更懂得彼此协调。

虽然解放军舍弃一切奋勇拼杀,可毕竟体力赶不上没有参加多少战斗的法国人,金鑫率领的十九团将士渐渐支撑不住了,队形被挤压成危险的半弓形,两边山头上敌人的炮火又封锁了下面增援的道路,二营处在成立以来最危险的境地中。

二营将士们被敌人压着步步朝下面倒退着,两翼眼看就要被敌人突破并且合拢了。当金鑫感觉自己率领的部队马上就要崩溃了,山下突然响起猛烈的枪声,高明辉率领的扩大突破口的十九团一、三营冲了上来,见担任突击的二营陷入苦战中,一、三营战士在山坡上朝包围二营的法军人群打去一排排子弹,刚刚确立了一点优势的法队阵脚显得有些慌乱了许多。

(四)

处在半包围状态下的二营压力顿减,包围他们的法军士兵在密集的子弹下朝后面退缩回去,退到矮墙后整顿队形与冲到半山腰的一、三营展开枪战,两翼法军陆战营与英军不停地朝增援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打去,昏黄的天空下,山坡上一团团的火球冉冉上升。

“金团长快撤!我们掩护你们!”高明辉冲着山头上趴在敌人前沿的二营将士焦急地大声喊着。现在再想突破敌人结合部显然不太现实,敌人将主力部队调了过来,而解放军兵力上已经不占优势,原本打算快速通过突破口打击敌人的十九团主力部队被敌人压制在山腰上,不能再前进了。在山腰上率领部队上来的高明辉不再对突破敌人阵地抱什么希望了,他只期望能将更多的二营将士接应下来!

南线各个山头都爆发激烈的枪声,山下十旅将领见突击失败,为了接应部队撤下来,让十旅二十团对敌人其他阵地发起了进攻。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只是这些进攻都是牵制性的,只是为了让敌人不再增援结合部,减轻十九团的压力。

金鑫环顾左右,见自己身边活着的二营将士已经不多了,几个连排长不是牺牲就是挂彩,而增援上来的部队又被敌人压制住,自己要是再不撤,最后只能全军覆没在山头上。虽然金鑫很想再打下去,可现在他也只能两眼血红很不情愿地悲愤喊道:“……撤!”

在一、三营掩护下二营撤出了战斗。当二营将士撤到山脚下安全的地方后,望着自己刚刚战斗过的山头,幸存的二营将士失声痛哭,五百人进攻山头,连轻伤可以走的,二营只有六十人活着回到出发阵地,其他人包括他们营长、两个连长大量的排长、班长现在都躺在眼前山坡上,唯一剩下的一个连长战斗英雄何飞肚子还被人家捅了一刺刀,要不是他的手下拼死拼活硬将他抢了下来,现在也交代在山头上了。

高明辉见无法冲上去,只能无奈地撤回原地。刘海峰、徐旭东见高明辉撤了下来,无言迎了上去,刘海峰默默地在高明辉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安慰一下自己的旅长。站在山脚下的高明辉回过身,钢牙紧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山头。站在山头上欢呼的都是身穿蓝色军服的法国人,在山坡上布满了双方将士的遗体,那绿色的是解放军战士,而蓝色的是法军士兵。

“旅长,应旅长来了!”望着山头心仿佛被毒蛇咬着的高明辉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道。高明辉原本已经锁的很紧的眉头,这下更皱了。他现在见谁都不舒服,尤其是这位总是与自己抢任务的应志峰,高明辉最怕见的就是他了。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高明辉一回头,见应志峰带了两名警卫员朝自己大步走来。高明辉愣了一下,带着刘海峰、徐旭东迎了上去。

应志峰走到高明辉面前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高明辉双手,关切地问道:“高旅长,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吗?我刚才在后面看到了,你们部队伤亡很大,要不要将我的部队补充到你的两个团里面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再发起一次进攻?”

“……”高明辉一听眼睛就红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通红。只是紧握着应志峰的手不停地摇着,紧咬着哆嗦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站在高明辉身边的十旅指挥员,眼睛都红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争的不亦乐乎的应志峰居然会说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中再次进攻敌人!

“……师长呢?”高明辉过了好久,苦涩地问道。

应志峰体贴地说道:“放心,师长在后面收容掉队的战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里。我看还是在师长到前线之前,由你率领部队突破敌人防线吧,我们九旅甘心给你们打下手!”

高明辉点点头,他知道收容掉队的战士,这事情只要交给政治部主任去做就成了,用不着一师师长去干着点小事,胆马师长很放心将具体指挥权下放给他们这两个旅长,马师长相信在他们两个旅长面前没有跨不过的山,淌不过的河。马师长留在后面,不过是为了放开了他们手脚,让他们自己大干一番。

让高明辉感动的是自己的十旅在眼前的战斗中被敌人打残了,实际上丧失了再次进攻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听到枪声就兴奋不已的疯子旅长应志峰,竟然没有和自己抢攻击敌人的任务,不光如此,还愿意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里面去!这让高明辉不能不感动。

“不用了,说实话我们十旅伤亡很大,在湖口保卫战中我们十旅由八千人减到四千五,这百里行军中又有好几百人掉了队,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还付出了重大伤亡,现在全旅只有三千人了,我看还是把我们旅配备给你们九旅发起冲锋好了。下面的战斗还是应旅长你来指挥,我给你当副手。”见应志峰度量很大,高明辉也不想再逞能了,真挚地对应志峰说道。

“这怎么行?这里的敌情你们比我熟悉多了,何况现在让部队撤下来,这对战士们会造成多大打击啊?以后战斗多的是,我们九旅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一次就配合一下你们好了。高旅长,你也不用谦虚了,怎么?难道大名鼎鼎的傻子旅长还怕指挥战斗吗?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应志峰谐趣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害怕战斗,只是我的部队失去了继续进攻能力,真的应该让你们旅上了。”高明辉惭愧地摇着头,嘴里直说着。

“用不着客气了,天已经不早了,我的十八团现在到了这里,高兄你还是看怎么派他们用场吧,是加强你的十九团还是二十团,或者单独,随你的便,我在这里给你帮忙……”

见两个旅长仿佛变了个人,徐旭东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说不出的滋味。他听过司令员说部队要培养一种彼此手足般的情谊,见功劳要让,见困难要抢,以前徐旭东认为这不大可能——有谁傻到把功劳荣誉朝门外推的?可今天他见识到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

“算了,还是我们联合指挥吧,十八团也用不着配备给其他团……应旅长,看到没有?根据火力侦察,我们面前的山头就是敌人英法军队结合部,只是现在这里的敌人大大加强了。我的十九团兵力不足,无法将山头上的敌人赶下去。”

“让十八团再次进攻?可敌人已经加强了防御力量,而且这里地形并不利于我军大部队展开,山道还很陡,恐怕很难攻上去啊!”刚才十九团失败的攻击应志峰在后面已经见到了,见高明辉着重介绍了眼前山头,应志峰马上想到再次发起一次冲锋,不过他马上想到不利进攻的地方。

“不错,不过从侦察上来看,当面之敌最多不过五千之众,炮不到二十。现在合你我两旅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敌人,要是师炮兵团上来,我们在火炮上也有对敌优势了……只是按照首长说的火炮要悠着点打,但这也不成问题。我的想法是佯攻这座山头,主攻英军阵地!”

应志峰明白过来,点点头道:“说吧,是不是让十八团担任佯攻?”

高明辉笑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佯攻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们二十团吧,十九团监视其他法军,而你的十八团担任主攻英军的任务。英军阵地上现在还有八百多守军,你的十八团和他们比起来兵力占了绝对优势,我想再将所有机枪,大多数迫击炮配属给十八团,掩护他们进攻。你看怎样?”

应志峰爽快地答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十七团马上也要上来,等他们上来后,十七团配合你的二十团朝法军主力进攻,如十八团占领了英军阵地,让他们从侧翼进攻,我就不信这法国鬼子还真的有三头六臂,一个能当三个使唤。”

山头上,格雷维中将默默地在阵地上走动着,地上到处倒卧着成片的尸体,虽然收容队在将法军阵亡将士抬到后面去,以免影响部队士气,可阵亡的实在太多了,多的让收容队抬不胜抬。刚才的肉搏战双方付出了同样的代价,倒下一名叛军的同时,一名法国士兵也要陪上一条生命。格雷维眼中躺在地上的士兵还保留着他们临死时候的姿态,有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仰天问着什么,有双手僵直地伸了出来,仿佛要扼住命运的脖子,给格雷维印象最深的是矮墙边一组激烈战斗后保留下来的场景——一名法军士兵倾斜着身子将刺刀捅进地上一名叛军士兵胸膛中,而另外一个叛军士兵将刺刀从他后背捅了进去,刀尖从前面穿了出来,可杀了这名法军的叛军士兵刺刀还没有拔出来,他的小腹处又被一名倒在地上的法国人捅了一刺刀,而那名法国人现在身首异处,头颅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些士兵有如一组塑像,立着的、趴着的、半卧的……他们还保留着自己最后的战斗姿态。格雷维将军帽摘了下来,放在胸口默默地念叨着。

法国士兵尸体上,蓝色的军服被鲜血渗透,形成了一种新的颜色。格雷维中将知道这种颜色叫做紫红色,这是在一八五九年六月四日的马真塔战役后,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得到的名称。格雷维没有想到这种悲惨的场面今天自己会亲眼见到,如果在出发前会知道远东的战斗会如此残酷也许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抵制这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吧?

“轰……轰……”格雷维中将还在感伤着,空中传来“鸣儿……”的发尖的声响,紧接着两声格雷维身后传来两声爆炸。青灰的天光下,黑色的浓烟弥散开,滚滚烟尘将山头笼罩起来。一零一步兵团士兵正为了击退敌人在山头上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着,被这两次炮弹一炸那些士兵愣住了,抱头到处乱窜着。

“隐蔽!快隐蔽!”格雷维顾不得多想,用他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敏捷地跨过矮墙,迅速趴了下来,朝后面慌乱的士兵大声疾呼着。

“呼……噗……”带着风声,格雷维还没反应过来,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红光猛地一闪,大地在猛烈地跳动着。格雷维的耳朵中一阵轰鸣后,只剩下蜂鸣声,眼前黑色的烟雾、黄色的尘土急速填充满视线,缓缓扩散开后,格雷维见到刚才不远处两名来不及隐蔽的士兵正从空中摔落下来。

炮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急速的一轮炮火轰击后,格雷维隐约听到山下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喊着。“快!敌人上来了……快整顿队形!”

四散隐蔽在周围的法军听到中将高呼声,见没有炮弹打过来了,从各个地方走了出来,扑到矮墙边等候敌人的进攻。

格雷维探出头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山林中光线十分不好,远近一片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无数的人影在树林中发出巨大的喊声晃动着。只是距离太远,法军装备的夏斯波后膛步枪虽然射程可达到四千英尺(相当于一千两百米),可它的后坐力实在是太巨大了,对远距离的敌人,夏斯波步枪根本无法准确地击中目标。

“炮兵!炮兵开火拦截这些叛军!”格雷维见无数人影在朝山头涌上来,不假思索地命令道。他没有想到虽然这里聚集了一千法军官兵,可火炮却不在这里,他的命令对主阵地上的炮兵来说是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

幸好侧翼阵地上军队注意到这里出现的情况,调转了炮口朝山腰进行拦截射击。只是现在光线实在太暗,那些炮兵根本无法看到目标,说是拦截射击,实际上成了盲射,是否真的拦截住敌人冲锋道路,这只有上帝才能晓得了。

下面响起了噼噼啪啪声,火光点点,“吱儿……吱儿……“的声音从空中掠过。法国士兵趴在矮墙上,举起步枪朝下面模糊的身影开抢,山头上下到处青烟袅绕。激烈的枪战中法军士兵没有几个被击中的,同样的,山腰上进攻的军队也没有被子弹咬到。两方好像在比谁的弹药多,大量的弹药都浪费在这种无效的交火中。

突然,英国人所在的山头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格雷维中将朝英军女王第二团所在的山头望去,只见长长的山梁上黑烟弥漫,红色的火球在烟雾中升腾着,山头下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无数条火鞭朝山梁上鞭打过去。炮弹与机枪声中,英军占领的山头下响起恐怖的尖叫声,声音在朝山头延伸上去。

“糟了……这里是佯攻!”格雷维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事了。从声音中进攻的叛军至少有上千人,也是近万人也说不定。那隆隆炮声还在响着,机枪就开始发话了,在这无数条火鞭下,英国佬只要一暴露目标,那些火鞭将很快无情地扫向那里。

让人担忧的不光是叛军集中大多数兵力,英国人还剩下多大战斗力更让格雷维担心。在湖口战斗中,这些英国佬不光没有将敌人击败,自己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还将部队打的无比疲劳。格雷维眼中浮现出刚才他所看到的雕塑,要是进攻英军的敌人跟刚才自己遇到的部队一样顽强,在敌人如此凶猛的进攻下,英国佬能坚持多少时间实在是难说。

格雷维很想率领部队援救一下该死的英国佬,可他面前的敌人见到那边打响了,仿佛一个个吃了兴奋剂,朝山上扑了上来。这里的法军无法移动了——要是现在将部队撤出阵地,恐怕这里比英国佬那边崩溃的还要快!格雷维中将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自己手头可以用的兵力实在太缺了。敌人的援军络绎不绝地增援上来,可他自己手头上还是那些人,到现在所有阵地上只有三千人了,而该死的士迪佛立没有给他派一兵一卒!容不得格雷维多想,整个防线到处都回响着喊杀声,枪炮发出的火光将夜空照亮,担任南线阻击任务的法军与英军陷入苦战中。

“突突突……”

夜空下蒸汽机发出低沉的声音,胜利号军舰甲板上黄翼升手扶着桅杆焦急地望着漆黑的远方。东南的天空不时闪现着红光,闷雷般的声音隐隐传到江上。

“司令员,我们距离马垱还有十五里,根据情报前面有敌人巡逻舰。是否将蒸汽机停下来,张开风帆悄悄通过?”

黄翼升望了眼天空,担任掩护他们的飞艇因为天黑已经回去了。摇了摇头,黄翼升有些焦躁地说道:“用不着了,敌人现在一片混乱,还顾得着我们?传令各船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马垱!”

“是!”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翼升望着周围朦胧的江堤山林,心中不安的心情越来越严重。自己到的实在太晚了!

黄翼升在参加完会议后马上赶到了海军总部星子基地,从三十艘各种军舰中挑选出十艘跑的快的离开了星子朝马垱前进。从星子到马垱水路并不遥远,真要加足马力的话,只要一天黄翼升他们就能到达马垱。可让黄翼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离开湖口,他的海军就遇到了难题——江中到处都是英法联军舰队沉没的军舰!也许平常看到这些千姿百态沉没的军舰会让人赏心悦目,可这决不是现在,现在这些东西大大地阻挠了黄翼升的舰队朝东前进的步伐。

在小心绕过那些沉船的时候,黄翼升明白到为什么岸防炮兵取得了惊人的战果,这么多船沉到江中,堵塞了航路,连自己的十艘百吨船行进都十分困难,何况他们那些千吨巨轮?英法舰队真是想快都快不起来!无法快速行动的英法舰队只能给岸防炮兵当固定靶子。

黄翼升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八里江江面,现在不光沉船影响他们了,还有自己布设的水雷。布设水雷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击毁敌人军舰,江中撒的到处都是,真是惟恐什么地方少布一枚让鬼子军舰给跑了。当时撒的欢,可现在黄翼升他们想追击却也难通行了——水雷可不管你的军舰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或者是中国人在驾驶,它是挨着就炸的。而且很多水雷是半沉在江面下,从上面很难发现。水雷阵难倒了英法舰队的同时,将黄翼升也难倒了,他的军舰在水雷阵外徘徊了半天就是无法通过!最后他们让陆军先在岸边对水面可疑的地方射了个遍,动员南岸的百姓将十艘军舰沿着江边小心翼翼地拉了过去,这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多种原因纠缠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黄翼升率领的攻击舰队无法按照他所想象的在昨日黄昏时候准时到达战场,现在天都快亮了,舰队才到达马垱外围。

黑稠的浓烟从烟囱中吐泻出来,消失在夜空中。黄翼升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情报所显示在这里的敌人巡逻军舰。只是一路上除了东边传来的炮火越来越响、火光越来越亮,他没有发现敌人一艘军舰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当黎明到来前天光最黑暗的时候,黄翼升率领的舰队终于赶到了马垱。

转过一个弯道,黄翼升视线豁然开朗,一副世界末日到来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底。江面、陆地上到处升腾着黑红的火球,隆隆爆炸声中白色的烟雾黑色的云团笼罩了整个战场,震耳的炮声中,步枪机枪声响彻战场。火光闪现下,江面上英法舰队军舰的轮廓时隐时现,岸上无数的人群正在慌乱地到处奔逃着,火球炸到的地方,人影在空中飞舞,码头后面的那些乱哄哄的人群在密集的子弹射击下如同妖魔乱舞抽搐着倒下。靠近江边的人们有的乃不住长时间的等待,从码头上直接跳进了长江,江中到处浮动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黄翼升他们到来时候,解放军西线、南线部队已经在夜里突破了敌人阻击线,进入到码头外围,英法联军陆军在解放军三个师围拢过来打击下崩溃了,丧失了顽抗能力。英法舰队见解放军出现在陆上,用猛烈的炮火拼命地拦截冲上来的解放军,密集的炮弹在码头外围爆炸着,解放军见无法通过敌人炮火封锁直接进攻码头,在外围架起了机枪火炮朝里面的敌人拼命开火。只是这样虽然可以给敌人极大的伤亡,自己却不能将岸上的敌人俘虏,缴获尽可能多的敌人物资。

“拉战斗警报!我们进攻!”黄翼升回过身,朝后面大喝一声。

黑暗的夜空下,滔滔江水从沙洲两侧绕过朝东北流淌而去。不大的沙洲东北,江面停满了英法军舰,火光下一侧舰舷青烟弥漫,那些英法军舰只注意到岸上的解放军正不时以小股部队试探性朝码头冲上来,并没有发觉西边的江面上出现了一支不明舰队。岸上糟糕的态势让江中英法军舰不停地朝码头外开炮,掩护陆军撤退到运输船上——如果不支援,靠陆地上丧失战斗力的部队想要抵挡住敌人简直跟痴人说梦一般!

随着黄翼升的大喝,胜利号猛然拉响了汽笛,凄厉的汽笛声在长江上空长鸣着。鱼贯跟在胜利号后面的九艘军舰渐渐加速,跟随胜利号朝马垱江面的敌军舰队冲了过去。轰隆隆中,军舰明轮急速转动着,拍打着江面,将江水提起来,又狠狠甩了出去。全速行驶的军舰颤抖起来,甲板在抖动着,仿佛军舰马上就要因为速度太快散开了。

十艘军舰以五艘为一纵队,黄翼升乘坐的胜利号排在所有军舰最前面,昂着舰头朝敌人冲去,跟在胜利号后面的军舰,舰与舰之间拉开了一定距离。军舰桅杆上的风帆降了下来,水兵最后检查着舰上要害部位是否得到了充分保护。炮衣已经拉下,炮位上的炮手迅速将炮弹装填到炮膛中,亢奋地望着前面的敌人军舰。一艘艘敌舰布满了江面,火光下仿佛一艘紧贴着一艘,密的插不下针去。如此密集的军舰,火炮都用不着怎么瞄准,只要将炮弹打出去,就是蒙也能蒙上一艘。

当英法军舰的轮廓在黄翼升视线中急速放大后,胜利号猛地一震,舰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滚滚青烟从舰头炮位上朝后面涌了过来,一团红光从炮口冒出。没多久,前面江面上一艘英法舰队军舰上突然升起巨大的火球,火球将大半个军舰罩了进去,翻滚着朝天空升了上去。那艘不幸的军舰上冒出大量的黑烟,渐渐地,点点火苗从黑烟中窜了出来,火势越来越大,将整个军舰陷入一片火海中,军舰上响起了几声沉闷的爆炸,火苗压低一下,接着猛地窜的更高。随着胜利号开炮,跟在它后面的其他军舰先后发言了,江面上响起一串闷雷般地爆破声,一颗颗炮弹投入到停泊在江面的敌人舰队中。

站在前甲板的黄翼升满意地看到敌人舰队在自己突袭下,显得惊慌失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被动地停在江面上挨打。那升腾的火球中,不时有敌人水兵被炸飞,从军舰上甩了出去。不过混乱是暂时的,当敌人舰队反应过来打击他们的来自西方江面,数艘军舰从锚地中冲了出来,迅速朝黄翼升的舰队驶去。

“减速……倒车!……保持与敌人距离!”黄翼升冷眼望着敌人舰队,朝后面下达命令。

黄翼升知道自己的军舰上装备的火炮不多,可它们都是后膛火炮,这种后膛炮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打击敌人,在接敌的时候只要将船头对着敌人就可以发挥前主炮巨大的威力,用不着侧过船与敌人进行机动极为不便的炮战。把军舰驶入敌人侧翼是极为不明智的,只有傻瓜才会跟敌人拼射速——四门火炮的军舰,怎么可能在射速上超过装备了十余门、几十门甚至上百门的敌人军舰?——最好的办法是保持与敌人距离,尽量发挥自己主炮威力!

隆隆炮声中,胜利号军舰放慢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接着明轮倒转军舰朝后面倒退。其他军舰见胜利号倒退了,纷纷跟随胜利号倒退,军舰上前主炮还不停地开火,将颗颗炮弹打向敌人。

天空露出一丝靛蓝色,东方天际间云彩被战场上闪现的橘红火光抹上一层光影。黛色江水急速朝前淌去。追上来的英法军舰朝黄翼升率领的舰队开火了,只是英法军舰用船头对着黄翼升的军舰,这对他们发挥自己火炮数量上的优势大为不利。天还没有完全亮,江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两方都无法准确的计算出对方距离,虽然炮火震天,可呼啸的炮弹全落在水中,激起冲天水柱。

“司令员!追上来的有六艘敌舰!冲在最前面的,从轮廓中看可能是敌人铁甲舰!”桅杆上的了望兵朝下面大声喊道。

“本队变纵队为横队,集中火力敲掉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军舰。突击分队从左翼冲过去,从后面打击敌人!”黄翼升见自己的舰队在倒退中,各舰发射的炮弹没有统一的目标,虽然是一个舰队,可各舰各打各的,炮弹凌乱地落的到处都是。急忙改变了原来命令。

胜利号后面红色的灯光闪动,一会儿长,一会儿短,长短结合将黄翼升的指示传达到各个军舰。在星子的时候海军并没有白待着,研究院将各种最新的发明先后搬到了舰上,信号灯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而长短结合的灯光,是参考了有线电报后,海军专门制订出的联络信号,这对夜间舰队近距离配合极有好处,要说缺点,一来是有效距离实在太短(当然,所谓的短是相对辽阔的海洋来说,要是在江河中,一两里范围内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二来要将信号翻译成各项信息,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这些缺点对现在的战斗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也不能称其为缺点——英法军舰上还没有这种联络方式呢!

黄翼升朝后面望去,见自己所在的纵队其他四艘军舰正在减缓倒退速度,慢慢朝胜利号两边散开,而民主号率领突击队五艘军舰离开了大部队,朝北岸靠了过去——夜间变阵成功了。

一发发炮弹从黄翼升率领的分舰队中打了出去,追在最前面的敌舰周围一股股水柱不时地升起,黑夜猛地一亮,敌舰上一团火球冉冉升起。当火球消失,天空再次暗淡下来后,那艘军舰拖着淡淡的黑烟还在继续朝黄翼升他们追了上来。舰首火光闪现,炮弹落在了胜利号周围。

“轰……”黄翼升身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股气浪将他从甲板上掀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舰上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喀咔声中,高耸的桅杆倾斜着缓缓倒了下来。

正在前面指挥火炮朝敌舰开火的胜利号火炮长被气浪撞的打了个踉跄,回头看发生什么事情,却见自己的司令员躺倒在后面不远处。火炮长急忙奔了过去,扶起黄翼升,黄翼升后背上的军服被撕裂了,一缕鲜血从后背淌了下来。火炮长急切地问道:“司令员您受伤了?……军医!军医快过来!”军医还没出来,一名卫生员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嘶地一声扯开黄翼升军服,看了看伤口,抽出绷带将黄翼升负伤的地方包裹起来。黄翼升刚才被震的脑袋一阵发晕,脑子里嗡嗡直响,后背感觉到阵阵发麻。他觉得浑身力气从体内正一丝丝地抽走。当卫生员撕开军服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直吸凉气。

“快……快救火!命令朱舰长代理我到指挥岗位上统率舰队作战!”黄翼升回头见胜利号燃起了火苗,桅杆已经不在了,烟囱被飞迸的弹片炸的到处都是口子,浓浓的黑烟正从撕开的口子处朝外冒了出来。黄翼升试了试,发觉无法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咬着牙艰难地下达了命令。

“将军!朱舰长阵亡了!……将军,您……您负伤了?”担任海军总顾问的莫顿上校满脸灰尘摇晃着奔了过来,嘴里用不熟练的中国话直嚷嚷,当莫顿发觉黄翼升正脸色苍白地躺在战士怀中,莫顿上校张大了嘴,合不起来了。

“牺……牺牲了?……老天啊!……这战斗才刚刚开始呀!”黄翼升只听到莫顿前面的话,后面关于自己的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胜利号军舰舰长朱志勇,福建泉州人,现年四十岁。自幼跟随父亲参加反清帮会,因帮会被清廷破坏,父亲被杀,流落到香港靠打鱼为生,后参加两广天地会发动之艇军起义,一八五四年十月艇军于藤县作战失利后,往江西加入石达开部队,在张海强手下为卒。后跟随张海强参加解放军,并转入海军发展。沉默寡言,刚毅,善待自己手下战士,为解放军海军第一代舰长,于马垱海战中中炮牺牲,乃解放军第一位牺牲舰长。

“将军,敌人炮火太猛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再想办法吧?”莫顿见胜利号军舰上两员主要将领一伤一亡,英法军舰猛烈的炮火还朝这边打了过来,脸上有些变色了,莫顿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海战!

黄翼升正想着朱志勇,听莫顿建议撤退,脸上勃然变色:“撤退?!……不可能,决不能后撤!哪怕是打到最后一舰一人也不能撤退!”

“可是……将军您看,天马上要亮了,现在追击我们的已经不是几艘军舰了!”莫顿见黄翼升一口咬定不能撤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手指着东北大声叫道。

黄翼升挣扎着从卫生员怀中抬起头,东边天空开始放亮了,英法军舰黑压压一片正朝自己压了过来。

“突击分队……”黄翼升见敌人舰队主力出动了,心头一紧。对突击分队的命运,黄翼升深深地担忧着。民主号正率领四艘军舰从北岸包抄敌人追击军舰,可现在追过来的敌舰至少有三十艘,五条小船想要绕过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真的发生奇迹,让他们冲到敌后了,他们也将陷入敌人追击与留守军舰两面夹击下,最后的结局不用想都可以猜到。

“司令员!民主号发信号过来,敌人大部队正朝我们追上来,刘舰长正率领突击队朝左后侧撤退!”

黄翼升扶着卫生员肩膀,强撑着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各舰损失如何?”

“解放号尾部中弹一,十二磅尾炮被毁,伤亡情况不明!胜利号中部中弹一,桅杆、烟囱被毁,舰长以下牺牲七名,负伤十一名。其他军舰到现在还没有损伤汇报。”

“将军,敌人势力太大,我们十艘军舰加起来还没有敌人一艘军舰大。现在已经两舰受损了,要是再打,一艘军舰也回不去了!”

“胡说!你只是顾问,不是海军司令,这里由我说了算!上校不得胡言以乱我军心,否则休怪本帅军法无情!”黄翼升眼睛一瞪,不怒自威地望着莫顿,莫顿一缩脖不敢再说了。

黄翼升瞪着莫顿,见他噤若寒蝉退了下去,收回目光投入到江面上。虽然追击的军舰来不及将军舰侧过来,只能用舰首不多的火炮朝解放军海军舰队炮轰。可舰首所谓不多的火炮是与他们侧舷炮相对而言,跟黄翼升他们比起来,这火炮可就多太多了。胜利号周围白色的水花哗哗不停地冲天 而起,军舰在水柱中猛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倾翻过去。

“调转船头,拉大与敌人之间距离,用尾炮攻击敌人!”黄翼升发觉光倒退无法拉大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让敌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这样无法发挥解放军装备的后膛火炮射程比敌人远的优势,倒是让敌人火炮数量上占优的优势得到了充分发挥。发觉不对,黄翼升马上改变了命令。“命令刘振宁,突击分队马上撤回本队,集中所有火力击沉追在前面的铁甲舰!”

鄱阳湖集训让海军炮手得到了充分训练,射击技术大大提高了。在多发炮弹命中追的最凶敌人军舰,可它却只是一次次升腾起火球,舰速一点没减,还不停地朝黄翼升的舰队开火。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明白这艘军舰是铁甲舰了。

两支舰队会合后,黄翼升的海军带着英法舰队在长江上展开了追逃战,大量的炮弹命中追在最前面的敌人铁甲舰,让它速度大大降低了,同时还击毁了它的几门火炮,铁甲舰火力骤然减弱。只是为了击毁敌人铁甲舰,黄翼升率领的解放军海军舰队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先后有三艘军舰被敌人击沉,其他军舰或多或少都挨了至少一发敌人炮弹。

“司令员!敌人在倒退!”

“倒退?”侧卧在甲板上指挥舰队战斗的黄翼升顾不得背上的伤痛,猛扑到前面舰舷。旁边上来几名水手连忙搀扶住黄翼升。朝霞下,追击自己的敌人军舰正在减速脱离战斗!

“通知各舰马上停止撤退!跟随我舰追击敌人!”见敌人开始撤退了,黄翼升颤抖着下达了命令。环顾左右,只有六艘军舰还跟随自己继续战斗,六艘中有两艘速度大大减弱了,军舰倾斜了很危险的角度支撑着浮在江上,可他们还在战斗!

黄翼升望着自己残缺的舰队眼角湿润了。跟随自己出发的民主号不见了,团结号、温州号也消失在滔滔江水中。这三艘军舰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全员与舰皆亡!

“团长!敌人火力减弱了!”

马垱码头外,被舰炮压制的抬不起头的金鑫发觉打过来的炮弹渐渐稀落了,正以为是否自己出现了幻觉,战士一叫,金鑫好奇地朝北方望去。

在闪动的火光下,西边出现了一支舰队,舰队一边朝敌人靠拢,一边朝阻截解放军冲锋的英法舰队开炮,流星般的炮弹朝敌人飞了过去,一艘敌舰被炮弹集中,军舰很快燃起了大火,甲板上的弹药被引爆发生连锁爆炸。受到攻击的英法舰队混乱了,很快,几艘军舰驶离锚地,朝进攻他们的那支舰队追了出去,其他敌舰也纷纷调头。

金鑫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后面高呼道:“同志们!……我们的海军上来了!敌人那些乌龟船被我们海军将士打下去啦!为了胜利……冲啊!”

喊完了,金鑫带头朝前面冲了上去,警卫员想拉也来不及了,只能也随着金团长扑了上去。

“冲啊!”金鑫周围无数的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码头冲了上去。同时在西边被敌人炮火压制住的二、三师将士也发现敌人火力下降了,指战员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跃起来冲了上去。敌人炮火打到冲上来的人潮中,成堆的解放军战士倒了下去,可更多的战士踏着遍地尸体朝前猛扑。在东边担任阻击敌人沿陆地撤退的机动第八旅也赶了上来,投入到总攻。后面炮兵与机枪部队跟随冲锋的队伍将阵地朝江边大大推进了许多,当迫击炮弹落在码头上,落在江畔,机枪吐着火舌,如同一条火鞭朝乱哄哄的敌人人群中扫荡过去,还在岸上的敌人大片倒在解放军弹雨中。

江上英法军舰顾不上陆地上落难的陆军弟兄了,现在岸炮已经可以打到军舰上,一条条火鞭在扫荡陆地的同时,还朝军舰上扫了过来,铁甲舰还好一点,只是火星四溅。木制军舰忍耐力就差了许多,何况敌人还再次打过来一只只黑色的圆桶,当圆桶炸开后火苗蔓延开,挨着的木制军舰没有一艘不被引燃的。江面上运输船不管载了多少人,拔锚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朝下游逃窜。军舰一部分跟随运输船朝东边逃跑,还有一部分沿着追击解放军海军舰队的军舰身影西进了。

码头上到处回荡着缴枪不杀英、法语,在字正腔圆的缴枪不杀中还夹杂着大量蹩脚的英语、法语——说的地道的是以前被俘的英法士兵,至于蹩脚,自然是解放军指战员了,这些指战员在加入解放军前,绝大多数都是文盲,他们除了方言,连中国话都说不好,更别提说外语了。在加入解放军后,虽然部队大力地对下面战士进行扫盲,很多人现在能简单的写家信,可让他们将外语说的多熟练,显然是不现实的。

留在码头的英法军队发觉运输船跑了,同时自己还失去了海军保护,解放军进攻的部队已经近在咫尺了,刺耳的缴枪不杀声震的耳膜欲裂。原本在外面顽抗的部队失去了抵抗意识,纷纷举起手对冲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投降了。挤在里面挨着解放军炮炸枪扫的英法士兵见那些投降的被一些解放军战士带了下去,大多数解放军还在朝里面猛打猛冲着。投降的好像暂时没有生命威胁,反应迟钝,举手稍微晚一点的,冲上来的解放军马上用刺刀给他们穿了个透心凉。更多的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了,成片的举起了双手。

码头上到处散落着没有搬到船上去的大炮,无数的步枪丢弃在地,成堆的弹药箱堆积在江边……运输他们的船只现在已经逃的不见踪影,只有解放军将士在周围高呼着。

江面上出现了三十多艘英法军舰,在岸炮轰击下,英法舰队以最大速度朝下游逃跑。船舷处的火炮疯狂地朝码头发射炙热的炮弹,只是也许是敌人无心恋战了,炮火准确度奇差,不是打远了,就是打的太近了。在他们身后,七艘解放军军舰奋力追击着他们。

朝霞出现在天空的时候,六艘解放军飞艇从天际间钻了出来,朝江上敌人舰队扑了过去。连串炸弹脱离了飞艇,在敌舰周围炸起一片水柱,落在军舰上的炸弹让敌舰桅倒帆落。投光了炸弹的飞艇降低了高度,哒哒声中,飞艇上的机枪朝敌舰甲板扫射着,将数十名敌人水手从甲板上赶落江中。在解放军押送下垂头丧气的俘虏亲眼看到一艘英舰被飞艇炸中了明轮,军舰在江心打着转,被赶上来的解放军军舰与岸上炮兵用一通猛烈的炮火送进了水底,巨大的漩涡在沉没的军舰上方旋转着,没有几名英国水手逃出来。尤其让他们憋气的是,岸上解放军炮兵使用的火炮居然就是自己遗弃在码头的大炮!

绚烂的朝霞下,整夜的硝烟还未散尽,一场激战后码头所在的村庄成了一堆残砖碎砾,伸出的梁橼冒着青烟还在燃烧着。地上残缺不全的步枪从瓦砾中探出一截,战场上到处都是褐黑的血迹,几个被打死的外国士兵尸体还躺在地上。

飞艇在空中盘旋着,江面上黄翼升率领的舰队在对敌人舰队进行一段距离的追击后凯旋了,陆地上红旗招展,无数条长龙从东西南三面朝马垱码头汇聚过去,码头上挤满了身着棕绿军服的解放军指战员,会师的战士在码头上拥抱着、跳着、叫着,码头成了欢乐的海洋。

自从英法联军进到彭泽后,就消失不见的当地百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加入到欢庆的人群中。与汇集过来人群行进方向相反,一队队身着红衣、蓝衣的士兵在解放军战士押送下,抱着头抬着伤员垂头丧气朝西边山道缓缓蹒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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