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完美世界,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看法,根本不属于她;刚才听到的交谈,使得她心中乐土随风崩逝,不复存在;这个事实让她无法逃避,只能面对。wenxue她蓦然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和从前不同了,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保护她,也没有人能拯救她,只有她自己。
她只能靠自己了。
所以现在她虽不明白自己要什么,也还没决定未来日子要怎过,但此刻的觉悟,逼得她一定要迈出脚步,不可以再躲在兄嫂的羽翼下,当个无知的鸵鸟。
在这种领悟下,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将近十天。每当想要采取行动时,如翻开报纸找房子出租,或是从广场布告栏里撕下招租的电话,她总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她就还有家可以回,不必来到兄嫂的家,破坏他们的俩人世界;但这些奢想都无用,爸爸是再也不可能复活。她记忆中的家再也不存在了……
兄嫂看她神色不对,频频关心,她虽感激,但心境再也回不去无知无觉时的快乐平静,只得勉强自己笑脸相迎,推说工作压力大。他们越是关心,她越是觉得自己要赶快走出独立的第一步。
终于从银行里,把保险箱里所有的财产拿出来,带到珠宝店,摊在老板办公桌上。
许老板年约五十,长得白白胖胖,一团和气。平常待她还满客气,一点也没有老板的架子。当初招请她时,是因为他打算扩大经营,因而需要一位能用英语沟通、书信往来,且具有财经方面背景的管理人材。旋夜在三个月试用期满,就被他聘雇为正式员工,委以重任。
他从桌面上抬头,拿下右眼上的筒形放大镜说:“这些珠宝妳都没佩戴过?”
旋夜摇头:“不喜欢戴,除了结婚戒指曾在婚礼展示过,其余的我都收在保险箱内。”
“难怪连原厂保证书都还在……妳真的舍得把它们全卖掉?”
她看眼桌上这些晶光璀璨的装饰品:它们每一个都美丽非凡、价值不菲,但在她眼里却只是,张杰用来赔偿、欺骗她的工具,所以没有舍不舍得的问题。
“是,我要全部卖掉,您觉得好卖吗?”她问。
许老板用戴着布手套的手,拿起她那三克拉的钻戒说:“这颗全美的钻戒,又有GIA的保证书,要卖是很容易……但妳真的不想保留这个纪念品?”
她再次摇头。这些珠宝是她前次婚姻仅剩的东西了,虽然卖了可惜,但是在保留纪念品和开创自己的人生,二者之间取舍的话,她当然是选后者,这样做,至少它们对她来说,还有些价值可言。
看她冷淡的表情,许老板苦笑:“看来妳前次的婚姻相当不好,一点都不让妳留恋。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来就事论事……”
他将小项珠宝如胸针、宝石戒等分成一边,再将大件如项链、手镯及大钻石戒等高价珠宝,分到另一边。
“这些小件物品,我可以按照行情价的百分之九十,向妳收购,但这些大件的珠宝,因为单价太高,成本太重,所以我不想要,但妳可以摆在店里托售,售出之后妳只要付我百分之十的佣金费用就可以了,妳看怎样?”他说。
“谢谢老板,我接受。”她诚心诚意地说,老板肯这样做,已经算是帮她很大的忙了。他大可要她把东西拿去当铺典当,不必这么麻烦。
老板接着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清单本子交给她:“妳把每一样东西都详细记下,写完后拿给我签字,等我确定这些珠宝的现价价值有多少,我会把总数结清给妳。”
“谢谢老板……”她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来。
“表哥……”那个獐头鼠目的老板表弟走过来,“你交待我拿去电镀的货……”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光就落在桌面的珠宝上:“哗……这是干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进这种名牌货?”
老板皱着眉说:“马宁,我不是叫你要进来之前先敲门吗?我正在验货,你先出去!”
这叫马宁的家伙,目露贪光:“表哥,我就站得远远的,不靠近你们总行吧?”
“不行,这批货不让人看见,你先出去。”老板说。
马宁冷哼一声,瞪眼旋夜,转身出去。
等他关上门,老板叹气说:“妳赶快将东西收拾好,我们之间这笔交易,对谁都不要说,妳明白吗?我不想让人有闲话好说,来,先把这些珠宝锁进这抽屉里。”
旋夜明白了,老板是怕他如此厚待她被人知道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人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若话传到老板娘那儿,恐怕老板有一番解释的了。
“好,我明白了,老板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还有……”老板欲言又止,“我最近发现马宁有点可疑,他经手的货都会无缘无故消失一、二件,所以妳要提防些,等下写清楚之后,就把这些东西锁进我们的展览柜台里,不要让人有机可乘。”
“老板,他不是你的表弟吗?”这种事,怎会告诉她这个外人?
“他是我表弟,但表弟就一定可靠吗?他最近染上好赌的恶习,所以越来越不可靠,若不是看在亲戚的分上,我早就请他走路了……”老板面有愠色,“妳慢慢写,我先出去看他要做什么。”
于是旋夜拿出笔,仔细记戴每样珠宝的重量、形状、色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