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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三章(2 / 2)

用不着申诉,修改是很简单的。我从春日手中抢过滑鼠来操作,将所有储存起来的首页档案,覆盖过位于伺服器上的同名资料。我试着重新显示。

「咦?」

网站仍然有问题。我反复操作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看来,是发生了我无法解决的电脑技术方面的异常现象。

「很奇怪对不对?是那个吗?就是传闻中的病毒或骇客之类的吗?」

「不会吧?」我否定了这项推测。我很难想像,会有人闲到想入侵没有跟任何地方连结、也没有人会看的网站。

「气死人了。会不会是有人对SOS团发动网路攻击?到底是谁啊?被我揪出来的话,一定要在不经过审判的情况下,判他三十天的社区服务!」

我把视线从装腔作势骂着人的春日身上移开,看着仿佛穿上了不透明光学迷彩服的长门。我心想,这家伙应该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吧?我擅自在心中将长门定位为一个电脑高手,虽然我从来没看过她操作电脑。不对,或许该说除了看书之外,我没看过她做其他任何事。

这时,响起敲门声。

「请进。」

春日回应了一声,进门的是古泉。他带着一如往常的清爽笑容。

「啊,真是难得,朝比奈还没有来吗?」

「二年级不是还有考试吗?」

我们一年级期末考最后一天只考三堂,大家干脆回家就好了,干嘛每个人都聚集到这里来啊?难道我的朋友就少到这种地步吗?还有,春日怎么没有针对敲门一事责骂古泉呢?

古泉将书包放在桌子旁边,从橱柜里拿出跳棋游戏的棋盘,然后看着我,一副邀我来一盘的表情。我摇摇头,古泉只好耸耸肩,一个人开始玩起跳棋。

真期待喝到朝比奈泡的茶啊。

咚咚。

又有人敲门。当时我正坐在团长桌子前,和FTP软件展开奋战。春日就站在我后面,不时发出牛头不对马嘴或是灵机一动想到的点子之类的要求,强迫我做解答。

所以那个敲门声,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救命恩人。

「请讲!」

春日大声地说。门打开了。按照顺序来说,来人应该是朝比奈吧?

「啊,对不起,我来迟了。」

恭恭谨谨地道着歉现身的,就是无翼天使朝比奈。

「因为第四堂课还有考试」

她一边说着一些根本没必要说的理由,一边有点犹豫似地站在门口附近。但不知为何她仍不进来,却吞吞吐吐地说:

「嗯,那个」

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到朝比奈身上。发现连长门都看着自己的朝比奈,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

「那、那个我带了客人来。」

这位客人叫做喜绿江美里,是一个温顺内向、感觉很清纯的二年级女生。

现在她把视线固定在朝比奈所泡的茶水的表面,头也不抬地坐着。朝比奈像在陪伴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并没有换上女侍装,让我觉得有点遗憾。

「这么说来,你」春日带着面试官似的表情,咕噜咕噜地转着原子笔。面对两个二年级学生,她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

「希望我们SOS团,帮你寻找行踪不明的男朋友?」

春日将笔夹在上唇,交抱着双手,做出思考事情的动作,但是我比谁都清楚,她是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该怎么说呢?已经乐观地认命说绝对不会有人上门,没想到来进行烦恼咨询的第一号人士就出现了。对春日而言,这应该是值得雀跃的状况吧?

「是的。」喜绿学姐对着茶杯说道。

我跟长门还有古泉在一旁看着。春日面对两个二年级学姐,装模作样似的嘟哝着:

「唔」

同时对我使了使了使眼色。

我深深地痛恨起自己的多事。我干嘛制作那种海报啊?我在上头写着什么东西来着?接受无法对他人诉说的烦恼咨询是这样的吗?但是,我没想到会有学生把它当真,平常人照理说会一笑置之吧?

但是不管是否当真,至少喜绿学姐看了海报之后,似乎把SOS团的活动目的误解为烦恼咨询室或无所不办的便利大师了。如果按照字面来看的话,真的会解读成这样的意思吗?啊,我想起来了。我所捏造出来的活动内容是「解决学生在学校生活方面的烦恼、咨商服务、积极参与社区回馈活动。」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一项内容是跟SOS团有关的。除了到草地棒球大赛中搅和过一次之外,我们什么成果也没有。

但是,喜绿学姐似乎因为看到了我突发奇想写下来的海报,而发现到我们的存在,进而在苦恼之余找上了同学年的朝比奈。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前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大概就是这样。

好,关于她的烦恼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喜绿学姐不和任何人对望,目不转睛地看着茶杯的边沿说道:

「他是个很少请假的人,但是连考试都没来参加,这未免太奇怪了。」

「打过电话了吗?」春日问道。大概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嘴角露出笑意吧?她紧紧地咬住圆珠笔的尾端。

「是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我甚至到他家去看过了,但是门是上锁的,也没有人出来应门。」

「嗯嗯。」

幸灾乐祸的人真是不可取,然而春日现在却散发出愉快得几乎要唱起歌来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个幸灾乐祸的小人。证明完毕。

「你男朋友的家人呢?」

「他一个人住。」

喜绿学姐仍然对着茶说话。我想,她的个性就是没办法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吧。

「之前听说他的父母都住在国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联络。」

「哦?国外?加拿大吗?」春日问。

「不是,我记得是宏都拉斯。」

「哦宏都拉斯啊?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我怀疑你知不知道那个国家在哪里?嗯是在墨西哥下面吗?

「屋里感觉不出有人,我利用晚上的时间去拜访过,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我好担心。」

喜绿学姐很刻意似的淡淡说道,接着用两手捂住脸。春日扭曲着嘴唇说:

「嗯。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

胡说八道!你是不可能了解一个恋爱中少女的心情的。

「话又说回来,你竟然会找上我们SOS团。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动机吗?」

「嗯,他经常谈起你们!所以我就记住了。」

「啊?你的男朋友是谁?」

春日问道。喜绿学姐说出了那个男学生的名字。我觉得似曾耳闻,但是又觉得并不认识他。春日也皱起眉头。

「他是谁啊?」

喜绿学姐以微风般轻柔的声音说:

「他说过跟SOS团有邻居之谊。」

「邻居?」

春日抬头看着天花板。喜绿学姐环视着歪着头的我和朝比奈,还有古泉和长门,只是视线一直不跟我们正面相对。然后,又看着茶杯说:

「因为他是电脑研究社的社长。」

我完全忘了这号人物。原来是那个可怜的社长啊?就是那个被拍下对朝比奈进行性骚扰的相片(屈于强权之下),春日以此要求他让出一台最新机种的电脑(出于无奈),最后甚至还要他含着泪水帮我们装配线路的那个电脑研究社的可怜学长。不,没必要怜悯他吧?有这么一个气质绝佳的女朋友,什么事情应该都可以抛到脑后。对了,当时那个即可拍收到哪里去了?

「嗯!我知道了!」春日三两下就接受了委托。「我们会想办法的。喜绿学姐,你真是太幸运了。你是第一个委托人,所以特别给你免费的优待!」

如果收钱,就不算是校内服务活动了。但是,这真的是事件吗?那个社长不会只是躲起来耍自闭而已吧?我是不知道有喜绿学姐这样的女朋友,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不过我想这种家伙不必特别理他,等他自然痊愈就好了。

我当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喜绿学姐将他的住址写在便条纸上,然后踩着实体化的幽灵般步伐离开了教室。

我等目送她到走廊上的朝比奈回来之后,开口说道:

「喂,你这么轻易就接下这个任务适当吗?要是没办法解决的话怎么办?」

春日喜滋滋地转着圆珠笔。

「没问题的。那个社长一定只是罹患慢了两个月发作的五月病(注:指每年于四月入学、入社的新鲜人,容易产生的精神不安定症候群)。我们只要潜进屋里痛殴他几拳,再把他拖出来就没事了。简单得不得了。」

她好像真的这么认为。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问正在重新泡茶的朝比奈说:

「你跟喜绿学姐熟吗?」

「不熟,从来就没有交谈过。她是隔壁班的,所以顶多在上共同课程时打过照面。」

与其来找我们咨询,其实去向老师或警方报告就可以了。唔,会不会是已经说过了?但是没有人理她,所以她才找上朝比奈?我想应该是这种情况吧。

悠闲地喝着茶的我们没有任何紧张感。春日极度地兴奋,看来她是打算再卖力地召募委托人,一个一个来解决。她一边哀叹这学期所剩的时日不多,却同时又强行要求启动发送传单的第二弹计划。这个就免了吧!

长门叭的一声阖上了书,因为我们获派前去进行春日交待的调查工作。

电脑社社长独居的地方是一栋雅房公寓。从坐落的地点来看,主要的住户大概以大学生为主吧?那是一栋不好也不坏的三层楼建筑物,色调看起来不算新也不算旧,非常地普通而平凡。

春日手上拿着写着地址的便条纸,大步走上阶梯。我跟其他三个人只是默默尾随在夏季水手服的后面。

「就是这里吧?」

春日站在铁门前面,确认门牌上的名字。喜绿学姐告诉我们的男友姓名,就穴在塑胶盒里。

「没办法打开吗?」

春日旋转着门把,确认门的确上锁之后,便按下门铃。这样的动作顺序是不是颠倒了?

「你觉得从后面爬上阳台怎么样?打破玻璃应该就进得去了吧?」

我祈祷她只是开玩笑这样说的。这栋建筑有三层楼,况且我们也不是闯空门的少年犯罪团体,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有前科啊。

「对了,去跟管理员借钥匙吧?只要说我们是他朋友,担心他的安危,应该会把钥匙借给我们的。」

我知道你最擅长扮演别人的朋友了。话又说回来,这位社长,你一个人独居,竟然没有配一把钥匙给女朋友吗?这就好像只留下茄子的蒂,却将整颗果实给丢掉一样。

锵。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只见长门默默无言地握着门把。

「」

长门那像液态氦的眼睛凝视着我。她慢慢地拉开门,通往房间的门便打开了。屋内原本停滞的空气,不知道为何竟然伴随着一股寒冷气飘到我们脚边我有这种感觉。

「咦?」

春日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半圆形。

「打开啦?我还真没注意到呢。啊,随便啦。那我们进去吧,我想他一定躲在床底下,大家等下就合力把他抓出来俘虏。如果他激烈抵抗的话,可以将他毙命也无所谓。最坏的情况,只要把浸泡在蜂蜡里的脑袋交给委托人就可以了。」

她似乎对自己从对方手中抢来电脑一事,半点罪恶感都没有。又不是莎乐美(注:圣经故事中一位公主之名,受母亲唆使而要求父亲砍下施洗者圣约翰的头颅。这段故事被王尔德改编成戏剧,因而闻名于世),就算要了他的脑袋也不知道要放哪里。

当仁不让地涌进房间的我们,发现雅房里空无一人。连一只蟑螂都没有。春日检查了浴室和床底下,但是没找到半个人影。房间只有长门的公寓而且是她的客厅的四分之一左右大小,不过和长门家里那种一无所有的萧条模样相较之下,他的生活水准却又是她的四倍之高。书架、衣橱、类似矮茶几的桌子和电脑桌,都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打开窗户检查阳台,只看到一台洗衣机。

「真是奇怪了。」

春日一边在床上跳着,一边不解地歪着头。

「还以为他会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的。会不会到便利商店去了?阿虚,你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给这种自闭男躲吗?」

你就这么肯定电脑社的社长在耍自闭?难道不可能到中南美一带去旅行吗?或者真的跑去躲起来了?来这里之前,应该去问问社长就读班级的导师才对的。

我望着排列在书架上的电脑相关书籍,突然有人拉住我的衬衫背后。

「」

长门面无表情地仰望着我,把下巴往旁边一抬。那是什么意思?

「还是出去比较好。」

长门轻声地对我说。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听到长门讲话。春日和朝比奈没有发现异状,但是古泉却把脸凑到我耳边来

「我也有同感。」

别说得这么正经八百的,很恶耶。但是古泉带着掩饰什么事情的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地说:

「这个房间让我有种奇怪的异样感。我知道有一种感觉跟这个很类似。虽然类似,但是本质上却是不相同的」

春日一边擅自打开冰箱,一边说着:「发现莳菜麻薯(注:把莳菜粉加上水和砂糖,凝固后撒上黄豆粉食用的日本甜品)!有效期限到昨天耶。太可惜了!我们把它吃掉吧!」一边将包装袋撕破。朝比奈战战兢兢地被迫吃春日递给她的便利商店零嘴。

我也很自然地压低了声音!

「类似什么样的感觉?」

「封闭空间。这个房间闻起来有跟那边一样的味道。不,味道只是一种比喻,应该说是触觉吧?一种超越五感的感触。」

我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出于反射地吐槽你是超能力者喔?说起来,这家伙倒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能力者。

长门以几乎没有撼动空气的声音嘟哝:

「发现次元断层。有人启动了位相变换。」

我听得懂才有鬼。

我很想这样告诉长门。我担心万一长门突然露出悲哀的表情来,我可能会当场吓得腿软,所以还是别说的好。唉。

无论如何,看来我们还是最好立刻撤退。我对古泉和长门打了个暗号,把头转过去看着正贪婪吞食半透明麻薯的春日。

当所有人离开公寓之后,春日以肚子饿为由,宣告今天就此解散,便一个人回家去了。喜绿学姐委托的事项因此暂时搁置,大家的思维也因为春日一句「总会有办法」的不负责任发言而暂停,今天就这样无疾而终。

她大概已经感到厌烦了。

还没吃中饭的不只是春日,不过我佯装要回家,却在跟所有人分道扬镖之后,心浮气躁地等了十分钟,然后再度回到社长的公寓。

三个团员已经聚在一起等我了。无所不知的外星人和爱讲大道理的超能力者,脸上带着已经解开所有谜团似的表情,但是朝比奈却一脸茫然: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瞒着凉宫同学再集he」

她愕然地抬眼看着我,望向长门和古泉的眼神露出强烈的不安色彩。我决定让自己这么想最期盼等到我的是朝比奈。

「他们两个人好像很在意刚刚那个房间。」我回答道。「是这样吧?」

面带微笑和面无表情的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我想,再去看一次就会解开谜底了。对不对,长门同学!」我说。

长门没答话,只是飘然地往前走。我们紧跟在后。不发出任何脚步声地爬着楼梯的长门,无声地打开社长家的门,无声地脱下鞋子进到屋内。

一点也不宽敞的房里,光是容纳我们四个人就已经客满了。

「这个房间的内部!」

长门切入主题:

「在限制条件模式下,独立产生了局部性的非侵蚀性融合异时空间。」

我等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继续做说明。讲这种好像随便翻翻字典、挑几个字眼串起来的句子,没有习惯随身带字典的我,怎么会听得懂啦?

「就感觉而言,很类似封闭空间。封闭空间的发生来源是凉宫同学,但是这边却有着不同的味道。」

古泉为长门做注解似的说道。真是一对好搭档。你们不妨试着交往看看。也教教长门一些念书之外的兴趣吧。

「关于这件事,请容我以后再慢慢考虑,倒是现在我们可能有事情要做。长门同学,社长会行踪不明,是因为异常空间的关系吗?」

「是的。」

长门举起一只手,做出抚摸眼前空间的动作。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我的背,刺激着我的脑干。或许我该说「等等」来制止她吧?但是在我还没发出这两个音节之前,长门就以录音带快转二十倍速似的声音嘟囔着什么,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在一瞬间起了变化。

「呜啊?」

朝比奈吓了一跳,扑到我身边来,两手紧紧抱住我的左手臂。但是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好好地去享受这难得的触感,只是拼命想要确认自己置身何处。

唔,我刚刚是在社长小小的房间里,绝对不是这种怪模怪样的地方,不是这种弥漫着土黄色的烟雾、几乎看不到地平线的宽广平坦空间。是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的?

「解析入侵密码。这里和一般空间重叠,只是位相稍微挪移了一些。」

长门如此解说。唔,大概只有这家伙办得到这种事吧?也大概只有古泉,能跟这样的长门正常地对话。

「好像不是凉宫同学的封闭空间。」

「似是而非。不过部分的空间数据,却混杂有类似凉宫春日发出来的干扰讯号。」

「到什么程度?」

「可以置之不理的程度。她只是一个触动关键。」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跟朝比奈默契十足地被排除在外。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觉得庆幸。如果这两人能直接把我带回原来世界的话,那就更阿弥陀佛了。

朝比奈紧紧依偎着我,战战兢兢地环视四周。看来对她而言,这个空间并不是她预料到的。我也一样把视线转向四面八方,仔细地观察着。虽然还能呼吸,但是吸多了这种土黄色的烟雾,对身体不会有害吗?地板的冰凉隔着袜子传到脚底。不知道该说是地板还是地面?土黄色的平面一望无际,永无止境地延伸到远方。没想到那个六叠左右的房间,竟然附带这么广大的收纳空间。这是异次元空间吗?唔,我早就想过,也该出现这种风味的东西了。这种时候,我倒是挺冷静的。

「电脑社的社长就在这里吗?」

「好像是。这个异空间发生在他房间里,他大概是不小心就被封闭起来了吧。」

「他在哪里?没看到他人啊。」

古泉只是微笑着看着长门。这可能是个信号吧?只见长门举起一只手。

「等等!」

这次总算来得及。我对正经八百地停下手来的长门说:

「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至少我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

「不做什么。」

长门像个会说话的玻璃艺术品一样,静静地回答,将指向斜上方七十五度左右的手指头握紧,改为伸出食指,然后说了一句话:

「请现身。」

我把视线望向长门的指尖指着的前方。

「嗯」

我不由自主地嘟哝了一声。

土黄色的烟雾缓缓地卷起漩涡。那是一粒粒构成烟雾的粒子,仿佛就要聚合为一似的漩涡。我觉得我们好像是入侵人体的病原体。怀疑这种土黄色的漩涡可能担任白血球般任务的想象,不自觉从内心涌现。只有朝比奈的手的温度,抚慰着我的心灵。

「我感受到一股明确的敌意。」

古泉悠哉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一丝丝紧张的气息。像故障的人工智慧机器人般站着的长门,也保持伸出手的姿势纹风不动。可是,我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安心。这两个家伙似乎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我可没有。朝比奈好像也没有自卫能力,一直躲在我后头。真希望在这种时候,她能拿出一些来自未来的宝物。难道你没有光线枪之类的武器吗?

「我们严禁携带武器。太危险了。」

朝比奈的声音颤抖着。我能理解。就算让「这个」朝比奈带武器,如果只是派不上用场倒还好,只怕她还会忘在电车上哩。本来以为长大成人之后她便会有所改善,但是仔细想想,大人版朝比奈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可能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神经大条吧。

当我想东想西时,烟雾的形状慢慢变成固体。我相信这应该也有某种道理吧?我并不想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了解到土黄色的块状物即将形成什么样的形体了。

「咿!」

唯一感到害怕的是朝比奈。唯一方面是那个东西的外形看起来确实让人不怎么舒服,而且在都市里也鲜少看到了。我最后一次在乡下奶奶家的门廊底下看到,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你知道一种叫做蟋蟀的昆虫吗?

如果你不知道,真希望能让你看看我眼前的景象,相信你一定能够巨细靡遗地看清楚它的构造的。

因为那是一只全长三公尺的蟋蟀。

「这是什么东东啊?」我问。

「是蟋蟀吧?」古泉说。

「那还用你说?我在念幼稚园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昆虫博士耶!就算没有看到实物,也还懂得区分瘠虫和纺织娘。先别说这个了,这到底是什么?」

长门嘟哝着说:

「这个空间的创造者。」

「这家伙?」

「是的。」

「难道这也是春日干的好事?」

「有其他原因,不过起头的人是她。」

正想问是怎么一回事时,猛然发现长门一直不知变通地死守着我的吩咐。

「你可以动了。」

「好的。」

于是长门才放下了手,直勾勾地看着正逐渐实体化的大型蟋蟀。全身呈褐色的厕所蛐蛐,正欲落到距离我们数公尺远的地方。

「喔!虽然不是很尽如人意,但是我的力量在这里好像也有用武之地了。」

古泉的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有手球一般大小的红色光球。那是我自从在某地看过一次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次的红球。好像是从他掌心冒出来的。

「威力大概只有封闭空间的十分之一。而且,我本身似乎没办法变化自如。」

不知道为什么,古泉将他那张已经让人看腻了的笑脸转向长门:

「根据你的判断,这样足够吗?」

「」

长门没有反应。我再度问道:

「倒是我说长门啊!那只昆虫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社长又在什么地方?」

「那是情报生命体的亚种。它企图利用男学生的脑部组织,以提高生存几率。」

古泉将手指头抵在两眉之间,看起来像在思索着什么,也像是集中意志力。他抬起头来问:

「难道说,社长就在这只巨大的蟋蟀里面?」

「没错。」

「这只蟋蟀是我懂了。它是社长所想像的恐惧对象吧?只要打倒这只虫,就可以破坏异空间,对不对?」

「对。」

「还好是这么容易理解的暗喻。既然如此,事情就很简单了。」

不过在我看来既不容易理解、也不是那么简单。请你们用我跟朝比奈能够理解的方式做说明吧。

「现在似乎并不是恰当的时机?」

别把语尾往上扬!别笑得那么优雅!把那个红球丢到别的地方去!还有,想办法救救紧紧环抱住我腰部的朝比奈。再这样下去,我会冻未条(注:忍不住、受不了的意思)的啊!

「呀」

朝比奈不但一直颤抖,甚至还限制了我的行动范围。这样一来,我怎么逃得了呢?

「没那个必要吧?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我莫名地有这样的信心。这好像比追捕『神人』更好玩呢。」

结束实体化过程的蟋蟀,似乎就要一跳冲天了。不知道它能跳几公尺远?不如来测量一下距离还是免了吧。

我生闷气似的说:

「赶快解决它呀!」

「明白了。」

古泉将红球往上一抛,像打排球时的发球动作一样用力捶下。正确无误地飞弹出去的红色排球,正面击中妖怪蟋蟀,发出像纸汽球破裂一般的声音。攻击的方式固然愚蠢,对方好像也没什么脑袋。本来已经有心理准备,以为它至少会反击一下的,没想到蟋蟀既不逃也不跳,更没有发出轰然的怪声,只是静静地待在那儿。

「结束了吗?」

古泉问道,长门点点头。还真的是三两下就解决了。

巨大的蟋蟀扩散成原来的烟雾状态,然后又渐渐变淡。不断晃动的土黄色烟雾也消失了。脚底下也恢复了冰冷的触感。

不知道算不算是英勇除妖的奖励?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我所熟悉的制服的男生,正是仰躺在地上的电脑研究社社长。

他保持着仿佛从椅子上滑落的姿势,紧闭着眼睛躺在电脑桌前。看起来应该还活着。蹲在他旁边的古泉,拿手抵在他的颈动脉上,然后对着我点点头。

长门站在书架前面,凝视着站在床边一脸茫然的朝比奈和我。

这是一间公寓雅房。我心里想着:哪来那么大的空间啊?

不管那么多了,事情发展至此总算值得庆幸。不管是灰色的还是土黄色的,我已经不想再被封闭在宽广的空间了。

「大约是两亿八千万年前的事。」

如果把长门所说明的宇宙怪电波,经过简单扼要的浓缩的话,就是以下这段文字。

对于不知道是二或三叠纪时落到地球上来的「那家伙」而言,当时地球上并没有可兹依存的生物。失去依靠的它为了自保,于是决定冬眠,一直到地球上产生可以让它存在的情报集he体为止。

「地球上并没有适合它生存的方法。于是它将生物活动冻结,进入睡眠。」

不久之后,地球上诞生了人类,人类则创造了电脑网luo。这个幼稚(据长门说)的数据情报网虽然不完整,也足以作为生长的苗床。但是也由于不够完整,所以那家伙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可是,后来发生了促使它清醒过来的事情。被输进网际网路的某个引爆剂,对那家伙而言就形同闹钟一般。这个讯息具有一般数值所无法测量的情报,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资料,是属于异世界的档案,那正是它殷殷期盼的依存物

长门淡然地结束了这段说明。

一边说话、一边敲打着社长家电脑的长门,叫出了SOS团的线上网站,将破损的SOS团徽章显示在画面上。

「凉宫春日所描绘的图像是个契机,它变成了一道门。」

「SOS团的徽章,成了你说的那东东,或是召唤魔法图之类的关键吗?」

「是的。」长门点点头。「SOS团的这个徽章如果换算成地球的尺度,大约拥有约四百三十六太拉(注:国际单位制词头,符号为T=10的12次方)的资料。」

哪有这种事?那个影像数据连一万Byte都不到呢!可是长门却淡淡地说:

「不适用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种单位。」

「好高的几率啊。信手捻来的徽章竟然就完全符合,真不愧是凉宫同学。这种天文数字对她来说根本不够看嘛!」

古泉似乎真的感到由衷佩服。可是我却真的感到由衷害怕。你问我在害怕什么?

春日的行为,大致上都只是灵机一动想到的。成立SOS团是如此,召募社员也一样。因为朝比奈适合当吉祥物,因为古泉是转学过来的,而长门则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但是朝比奈是未来人,古泉是超能力者,而长门则是外星人之类的东东。太巧合了。事实上,古泉说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偶然,还说什么这是因为春日这样希望之类的蠢话。其实我也差一点就要相信了,但是这样不成。因为我自己是一个单纯的平凡人,这就足够作为反证了吧?按照古泉的逻辑说来,我没有隐藏的电波档案不就太奇怪了吗?我的推论照理说应该成立才对的

但是,万一我一直认为毫无意义的春日的行为,其实都有其另一面的意义的话呢?而且,还是连她本人也不知道的意义。譬如她偶然想到、自己创造出来的文字,竟然成了传达给外星人的讯息。如同让一只猫随便在键盘上乱敲,竟然就打出一篇有意义的文章。这样的几率到底有多高啊?

这个轻易地突破几率统计的障壁、下意识找到正确解答的凉宫春日,如果是基于需要跑腿小厮而让我加入SOS团的话倒还好。嗯,是的。这总比去想我本身具有谜样内存的设定要好得多。我有吗?我有某种不知名的疯狂神奇能力或者来历吗?

所以她才选上我?会不会事实上我具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害怕的是接下来这件事

我是什么人?

我学古泉耸了耸肩。算了,我的任务我自己最清楚。说简单一点,我是SOS团唯一的良心。一定是的。就本质而言,我跟其他三名团员是不一样的。我是为了说服春日,让她过正常的高中生活而存在于SOS团的。我的使命,就是让那家伙停止非法的社团活动,并且自行解散社团。仔细想想,那正是通往世界和平的捷径不,是唯一的一条道路。

与其按照春日的想法改变世界,不如着手去改变春日的内在,这样还比较简单些,而且也不会造成任何人的困扰。

不过,要是我没有给那家伙奇怪的灵感启发的话,或许就没有SOS团了。嗯,这叫CasebyCase。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刮目相看。至于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非这么做不可,我自己也不知道。

姑且把这件事搁在一旁。

「那么,结果那只蟋蟀是什么东东?」

如果不先把这个问清楚,事情就没完没了了。长门以仿佛吐出二氧化碳时顺便发声的语气说:

「情报生命体。」

「是你的支援者的亲戚吗?」

「是很早以前分支出来的。起源是相同的,但是因进化过程不同而灭亡了。」

这么说来,它是地球上唯一的残存者了。何必非要在地球上冬眠呢?到海王星那一带去睡不就得了?冻成冰块应该可以睡得更香甜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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