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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遥远的香格里拉(1 / 2)

 梅觉得在房间内好像听到了静悄悄的脚步声。生活于边境者,偶尔都会有这样的瞬间来访。

脚步声行经走廊,从极远处走来。啊,如今到了房门外面。

没有敲门声。不可能会是拉衮。

这种不惊动一丝一毫,夜晚寂静的走路方式,只有夜之一族才办得到。

没有问是谁,梅紧盯着门紧盯着黄金门把。

她根本不知道门把到底有没有转动。门打开了。

尽管那人穿着雪白礼服,但梅却觉得对她有种飘渺难以琢磨的感觉。梅找到了原因。

因为她没有影子。显然月光不够充足。

你好吗?蜜丝卡问道。

恩恩。梅抚了一下胸口。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学者的家里吗?

没有,在这里比较好。我祖父以前让拉衮保管了一个东西,我试着把它打开了。

哦,听起来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坏掉吧?

没有,保存得很好。只是个小香炉。

太好了呢,蜜丝卡,真是太好了。少女拍着手。因为像那种东西很容易就坏掉了呢。太好了,你爷爷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梅的笑容真心诚恳。蜜丝卡挪开视线,继续说道:香炉里面装着地图,表明出失去双亲和一切的我的去处。

哇!梅睁大了眼睛。竟然会有这种事啊那么你要去哪里呢?

还不知道,有人会带我去,现在他在另一边等我。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也去?不要!

女贵族露出惊讶表情,望向大力摇头的少女。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大堆想要看的东西,也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我听说你的的父母已经死了。

是啊,可是像那样的人还有很多呀。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只要是比我大的人,大概都会比我先死的。虽然像我爸爸妈妈那样死得太早让我觉得很难过,可是那也没办法呀,我们只要连他们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如果我是妈妈的话,在要死的时候一定会这样想的。

隔了一会,蜜丝卡问:以你的年纪来说,生活不辛苦吗?她是语气似乎在期待回答。

辛苦是当然的啊。梅有点受不了似的回答道。爸爸妈妈都死了,又是这种年纪,怎么可能不辛苦。就算有什么好事的话,也只是偶尔有一下子而已呢。

既然那样,为什么

因为偶尔会有好事啊。

蜜丝卡沉默不语。因为幼小少女的回答,让身为贵族的她完全无法理解。

世界上虽然不全都是好事,可是也没有全是坏事。谁都是这样的。我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就连贵族的你应该也会有痛苦的时候吧,那里面的大多数都会有办法撑过去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回事嘛。再过了三十年的话,我一定会变得能怀念地回忆那些难过的事,我想成为那样的人。就连你和男爵的事,我也一定会怀念地回想,然后告诉别人的唷。

接着梅定定望着蜜丝卡微笑了起来,那是由衷的微笑。

不过,真好呢,竟然有那么棒的地方。因为你比我们辛苦嘛。虽然我不去,可是谢谢你邀我。走吧我去帮你送行。

不,先留在这吧。蜜丝卡双手按到少女肩上,然后说道:要送行一个人是不够的。

咦?

梅有些寂寞地望着正要离去的雪白倩影。

剧烈的敲门声让雪白身影往一旁退开。

姐姐是我啊,姐姐!这声音大声得像是在吵架。

梅跳了起来。

休威是休威?!

她如脱兔般奔了过去,打开房门。

他背后站着拉衮的巨大身躯,像是在保护他,那男孩无疑地正是休威。

两人紧紧相拥。

拉衮默默俯瞰嚎啕大哭的姐弟俩好一会。

我回来时马的蹄铁松脱了,他是在我去附近的农家借其他马的时候接来的。农家主人昨天深夜经过桑顿路仓库前面时,发现绑在那里的马背上堆了一个袋子,袋子正在乱动。打开一看,发现是这个小家伙。听他说是被坏人抓来之后,就连忙带他逃走了。虽然连马一起带着跑掉是不太好,但细节就别管了。不过,农夫本来也好像打算明天就带他去保安官或是我这里。

简略说明完后,拉衮希罕地露出温和笑容。

今晚全是自家人呢。D应该也马上就回来了。如此说晚后他便离开了。

这时,有另一个身影站到了拉着手的两人背后。

两个人的话,就可以送行了呢。蜜丝卡说道,双眸绽放光芒。两人没有回头望见那光芒,只能用〔幸运〕来形容。

离开梅的房间后,拉衮往蜜丝卡的房间走去。昨晚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鲜明重现。

从前,蜜丝卡的祖父打算与福蓝多卿会面,那时他被人类的刺客盯上,而拉衮在福蓝多的要求下担任过保镖。

蜜丝卡的祖父觉得他十分可靠,便托付给他一个古老金属香炉。留下〔万一要有人拿着身为自己一族的证明,来向他索取香炉时,便要立刻交出,并尽一切可能给予援助〕的交代和大片贵金属后就离开了。

接下东西的蜜丝卡,要求给予一间房间点燃香炉,还要拉衮陪同。

拉衮停下脚步,整理呼吸。

点燃香炉后,从那里升起的黑烟并不可怕。当他发现那烟没有扩散,反而停在人型大小的范围内,似乎在起什么未知的化学反应时,他也没有害怕。即使那烟变成了裹着灰色头巾、身穿长袍的人,他还是不怕。

他开始毛骨悚然了起来,是直到那人用人类语言说出我是〔指路人〕。的那一刹那。

指路人就是那个所有人都怀疑他是否真实存在的人吗?啊啊,要是D或者福蓝多卿在这就好了。

之后的事他完全不想想起,然而却又记得一清二楚。耳朵、脑袋、眼睛统统记得。

带我去〔彼方〕。

对蜜丝卡的要求,那人如此回答:需要两名十二岁以下的孩童。

这就是战栗的原因,是让大名鼎鼎的菲榭.拉衮如今必须停下脚步,拼命压下ti内涌现的恐惧的原因。

需要孩童这绝非稀罕之事,直至一百年前,每个村庄都会盛行过这种事;然而〔指路人〕另当别论。

那个家伙会对孩子们做什么呢啊啊,为什么要看过和那些家伙相关的书籍呢?为什么我要一起待在那现场得让她停止才行,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她和指路人立下契约。

过了数分钟他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抵达蜜丝卡的房间,但他不禁寒毛直竖。

没人在。

糟糕!已经去了?!

※※※※

水面广衾辽阔,无论看到这里的人是谁,恐怕都会相信这是无边无际的空间。这水面在视觉上、精神上都会予人这种苍茫浩渺的感觉。

水面上滑过一艘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舟。

站在舟内正中央的是苍蓝色的男爵;在他背后身穿长袍、操纵小舟的乃是吉安.德.葛里欧禄。

两人经由连葛里欧禄都不知道的秘道进入了城内。在与父亲再度战斗前,男爵想去的地方是这里。

小舟停下,因为葛里欧禄关掉了引擎。

是这?

是的。

恭敬地低下头后,葛里欧禄就变得呆若木鸡,因为此时飘到了水面上的女性,一心只想要让男爵看到她而已。

巴龙,老学者堵起耳朵,巴龙对摇曳在水中的白丽身影,静静低发出感慨。如今回来了。他说着。虽说如此,却是第二次回来了。

我知道的。水中女子看来宛如幻影。当你被你父亲所败,从水道被冲走时,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你以为我会什么都没有做吗?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而且任由你被冲走。

那是为什么?

你的生命不会像〔流水〕那样地陨落这件事,生下你的我比谁都清楚。只要在水中,便能躲过因阳光而来的灭亡,既然如此,我想不如就这样让你被冲离比较好。现在,纵使我知道对二度归来的你说什么都是无用,但我还是要说:巴龙,我的儿子请你默默地离开城堡吧,你的战斗不会获得任何东西的。

我很清楚,母亲大人。

一开始,男爵就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战,而是儿子要杀死父亲。不知那是被虐待、被放逐的儿子之复仇?还是要为被流放到地底湖的母亲雪恨?

若是两者兼有,那实在太过悲惨,以贵族的话来形容,相当于最严重的侮辱那就是〔和人类太像了〕。

巴龙。

男爵母亲的语气含有某种感情,那语气就像在说接下来妈妈要单独告诉你一个秘密,请你仔细地听。

你父亲憎恨你,是因为本该总领一族的你,变成了其他存在的关系。你父亲没有拒绝那位大人的要求,而是满心喜悦地把你交出去,这点绝对没错。只不过,有个人在你父亲面前让他憎恨你、想要杀死你,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件事。

男爵闭上双眼,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他试着承受一切,静静地忍耐。因为自己并不是人类。

于是,他静静地问了。

那个人是葛里欧禄吗?

不是。

是那位大人对吧?

不是。

那是?

是我。

※※※※

没有人搅乱平静,环绕小艇的湖水不起一丝涟漪,男爵如石块般文风不动。所谓的悲剧,大概就是如此。

怎么可能?男爵依旧镇定。

你问问葛里欧禄吧。水中女子说了。

是真的吗?葛里欧禄?

正是如此。老学者有气无力地回答了。

开始有涟漪往小艇外泛去,因为男爵全身发软无力。

奉了令堂歌迪丽雅小姐命令,想要在您胸口钉下木岑木桩的人,就是在下。若非对象是巴龙公子,应该还清清楚楚残留木桩的伤痕才是。

他失手了,我也感到后悔。在听到你的哭叫的刹那,我就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曾经由葛里欧禄的手落到如今这种下场,我想也是天谴。

巴龙.博拉珠为父亲所疏远、遭母亲杀害过的苍蓝男爵,默默伫立。

如果你要杀死你父亲的话,在那之前,妈妈也该死。巴龙,我想说的只有这点。

男爵、男爵母亲、老学者仿佛三股思绪各自具体成形了似的,三人在淡淡水光中忽隐忽现。

突然,男爵转向右方;葛里欧禄抬起头;女子轻晃。因为三人感受到了极其巨大的气息。

那气息变作如雷声响而来。

悲剧场面结束了吗?美丽的母子啊。

是福蓝多.博拉珠的声音。

男爵调动所有神经朝向声音出现地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定位。

好了,你应该听完妈妈要说的话了。我这不成材的儿子呀,爸爸为了再度和你交手而下来了。从一开始我就在上面看着你进来,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何心境,但既然觊觎我的性命,就不会让你活着回去。你放心吧,在儿子弑杀父亲之前,父亲会先消灭儿子的。

小舟突然像枯叶一样摇晃,猛烈冲击波打中水面,湖水为了寻找怒气的排泄口开始汹涌奔腾。

哈哈哈,看得到我吗?巴龙,我的儿子呀,要是连这个都办不到,就更别想要杀我了

哄笑声爆出,又突然止住。

怎么可能?是从哪来的?!

仿佛是这惊讶的声音命令了怒涛停下。

青铜小舟幽雅地静止在水面上,有如从一开始便未曾晃动过一般;在这一刹那,小舟右舷右方的水面破开,一道仿若魔鸟的黑影跃出。

D?!

美丽身影的左手往不知位在何处的天花板一挥,黑衣飘飞,他一个翻身,以立姿降落水面。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他没有沉入水中,宛如一只优美的黑色水鸟。竟然稳稳地站在水面上,只是长靴底部微微被浸湿而已!

浓紫身影从高处降下,或许是对D还以颜色,他也在泛起一阵细弱涟漪后站到水面上,紧接着右手一甩,三道橘红火线朝D飞射而去。

火焰包围了接下这招的D的左手,又随即熄灭。那是他方才打出的白木针,被用接近音速的速度回射,与空气摩擦后燃起的火焰。望着火光摇曳的美丽容貌,福蓝多不禁恍惚了起来。

D,你怎么会在这里?问话的人是男爵。

跟踪你。回答合理而简短。

男爵为自己的天真露出苦笑,说道:你别穴手。

如果你赢了的话。

会赢的。

除了战斗以外,男爵以再无其他目的。

两块圆盘飞过小舟舷侧落入舟内。那是D抛过来的东西。

男爵并不知道,那是用在葛里欧禄房内找到的塑料板,裁切而成的东西。D之所以也预备了他的份,大概是料到了男爵造访身在地底母亲的心理,想到这里变成战场的可能性。

那圆板别说是人,甚至是支撑一只老鼠都让人觉得十分勉强,上面连一条固定的绳子也没有;但男爵两脚轻松自在地踏了上去。浮在水上的男人变成三个,他悠悠然地往父亲福蓝多行去。

您似乎心情不佳呢,父亲大人?他问道。即使是父亲大人,水对贵族来说仍是嫌忌的敌人;不过,对我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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