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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学园都市 Science_Worship.(2 / 2)

「展现力量差距之后说服敌人投降」是最快且最和平的解决方式。但如今看来对手拥有拒绝进行交涉的实力,一场拉锯战不可避免。

与天草式之间的战斗过程拖得越长,神裂出手干预的危险性越高。这也意味着,恐怕必须舍弃所有仁慈之心,在神裂掌握状况前以闪电战术将天草式一口气击垮,才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罗马正教的目的是夺回《法之书》及奥索拉阿奎纳,而不是歼灭天草式。只要达成了目的,罗马正教应该就会抽身。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让天草式失去战意就行了。

「我对日本的十字教历史并不了解,你知道天草式的人擅长使用什么样的术式吗?根据敌人的擅长手法,或许我可以事先准备一些搜索或防御用的魔法阵及护符。」

史提尔虽然经常与原本属于天草式成员之一的神裂共同作战,但却不打算根据神裂所使用的术式来进行分析。因为神裂是世界上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之一。就算解析成功,身为凡人的史提尔也无法加以利用。就好比任何人都不会想拿长度只有五十公分的尺,来测量太阳与地球之间的距离。

对于神父的这个问题,雅妮丝似乎有些难以回答。

「老实说我们也还没有正确掌握天草式的术式。既然是源自于圣方济各(注:FranciscodeXavier,是第一个将基督教传人日本的传教士)的耶稣会,应该也是罗马正教的分支之一才对,但是他们受到日本及中国的影响实在太大,跟罗马正教已经完全不同了。」

听了这番话,史提尔并未责怪雅妮丝。这些人这两天才跟天草式交手,就能察觉天草式的术式中夹杂佛教及日本神道的系统,已经算是分析力相当强了。

史提尔将视线从雅妮丝身上栘向茵蒂克丝,徵询她的意见。

知识量超过常人一万倍以上的茵蒂克丝,此时正是发挥实力的时候。

纯白的修女好整以暇地开口说道:

「天草式的特征就在于『隐密性』,因为他们的本质是企图掩人耳目的十字教徒。他们将十字教的教义彻底隐藏在佛教及日本神道中,并且把仪式及术式转化为各种打招呼动作、饮食等日常生活的言行举止。他们隐藏了所有的痕迹,让外人几乎看不出来天草式的存在。所以,天草式不使用任何咒文或魔法阵。他们使用锅碗瓢盆、菜刀、浴室、棉被、洗澡、哼歌等乍看之下相当平凡的物品或动作来发动魔法。所以,就算是再高明的魔法师走进了天草式的仪式现场,恐怕也会被蒙在鼓里。因为,那看起来就只是很平凡的厨房或浴室而已。」

史提尔摇晃着嘴边的香烟,说道:

「这么说来,这是一群擅长利用偶像理论的专家了。嗯,看来他们拿手的应该是远距离狙击而不是近距离格斗战。希望他们没有像葛利果圣歌队那种大规模的术式。」

「不,天草式在锁国时期就开始积极引入外国文化,他们将古今中外的各种剑术加以融合,发展出了独特的格斗技术。不管是日本刀还是西洋双手大剑,他们都有办法运用自如。」

「文武双全?真是麻烦。」

史提尔懊恼地说道。此时不知不觉被排挤到讨论圈之外的雅妮丝,只能不甘心地以脚尖轻踢着地板。每踢一下,超短的迷你裙就会微微翻起,而且发出颇为滑稽的啪啪声响。

叼着香烟的神父,转过头来对着雅妮丝说道:

「对了,能不能详细告诉我《法之书》及奥索拉阿奎纳的搜索范围?我们也不能闲着。告诉我,我们该从何处找起?」

「啊,搜索的工作由我们来做就行了。」

突然回到了讨论圈之中,雅妮丝显得有些慌张,她赶紧站直了身子说道:

「人海战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如今我们拥有两百五十名同伴,就算再增加一、两个人也没有太大意义。而且,不同的命令系统可能反而会造成混乱。」

「那又何必把我们找来?」

史提尔微蹙眉头问道。雅妮丝扬起了嘴角,说道:

「很简单,有些地方我们无法搜索,需要你们的帮忙。」

「什么地方?日本可没有直接接受英国清教管理的教堂。只有我们才能搜索的地方,顶多只有英国大使馆而已。」

「不,我指的是学园都市。」雅妮丝举起手掌摆了摆,说道:「奥索拉只要躲进学园都市,天草式就抓不到她了。这并非不可能,不是吗?不,或者应该说比较难抓到。所以,我希望能透过你们,与学园都市取得联络。我们罗马正教与学园都市并无交情,所以有些麻烦。」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是这么回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这样我就可以省了不少麻烦。」

由茵蒂克丝暂居在学园都市内这件事可以明白,学园都市与英国清教之间有某种程度的交情。当然这所谓的「邦交」其实意义并不大,但是「没有邦交」的罗马正教,如果透过「有邦交」的英国清教与学园都市联系,毕竟还是比较不容易引起波澜。

「话说回来,如果奥索拉真的逃进学园都市,事情就更复杂了。」

「这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希望我们的奥索拉还没有慌乱到失去这最基本的判断力。总而言之,你们必须花多少时间才能与学园都市取得联系,确定奥索拉有没有在学园都市里面?」

「这件事可没办法靠一通电话就解决。我得先联络圣乔治大教堂,然后再透过圣乔治大教堂与学园都市取得联系就算当成紧急事件处理,恐怕也得花个七到十分钟。如果想获得学园都市的入侵许可,那就更麻烦了。当然就技术上而言,暗中闯入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站在官方的立场,最好还是尽量避免这么做。」

「总之请你先进行确认,越快越好」

话说到一半,雅妮丝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沿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她正在看着前厅边缘的大门口。这个剧院入口相当大,有五扇对开式的玻璃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史提尔的话才问到一半,连他也僵住了。

「嗯?」

最后是茵蒂克丝沿着两人的视线望去。

在玻璃严的另一端,有块铺着柏油的空地,似乎原本是停车场。虽然剧院很大,但是空地却小得异常。顽强的杂草从坚硬的柏油缝隙中冒出来,除此之外空地上什么都没有然而这块什么都没有的停车场遗迹上,如今却出现了两道影子。

那是两个人影。

「啊,是当麻。」

茵蒂克丝说出了熟悉的少年的名字。

「奥奥索拉。阿奎纳?」

雅妮丝说出了走在少年旁的那个身穿漆黑修道服的少女的名字。

被叫出名字的这两个人,还没有看见站在薄明座内的魔法师们。

6

稍微把时间往回拉。

虽然是较为阴凉的傍晚时分,但在夏天徒步行走三公里这样的行为,所带来的疲劳还是远超越上条的想像。

(仔仔细想想,今天的体育课及一堆事情就已经快把我累死了)

将钱包遗忘在宿舍内的上条,当然只能靠双脚移动。

值得一提的是,走在他旁边的黑衣修女大姊姊竟然也是身无分文。真不晓得她原本打算用什么方法搭公车。

总而言之,上条就这样在酷热的九月走了三公里的路,汗流浃背、精疲力竭地来到了薄明座门口。

「请问修女小姐,天气这么热,你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而且一滴汗也没流?」

「这个嘛,跟心灵的伤痛比起来,**的痛苦是微不足道的。」「你这个被虐狂修女。」

「请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会到公车招呼站?」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忘记公车的事啊!我不是说过要带你去见英国清教的人吗?该不会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被你左耳进右耳出了吧?」

「啊,恕我冒昧,您流了好多汗水呢。」

「可恶!话题跳来跳去,跟你真难沟通!」

「别动别动,我现在帮您擦一擦。」

「咦?什么?等等」

修女突然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条手帕,在上条的脸上擦了起来。明明只是手帕,却缀着看起来相当高级的蕾丝边,触感温暖,而且还带了点淡淡的玫瑰香气。上条想逃开,却被修女以超乎想像的力气紧紧按住了头。

「好了好了,擦好啰。」

修女绽放出光芒万丈的笑容,看着上条。

「呃,谢谢。」

上条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进了薄明座遗址内。

薄明座的建筑从远处就看得出相当巨大,但是正面的停车场却异常狭小,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员工专用停车场。或许是因为这里邻近车站,而且旁边就有立体停车场的关系吧.虽然整个薄明座区域都被大约两公尺高的金属板及铁条围了起来,但是作业员用出入口已经被强行打开(地上可以看见极粗的锁链及南京大锁)。

狭窄的停车场内没有任何大型建筑机械。建筑物的墙壁没有被人用喷漆涂鸦,玻璃也没被打破。或许是买主已经确定了,所以有人定期维护建筑物吧。

走近一看,薄明座是座比体育馆还要大一些的建筑物,形状是方方正正的四角形。或许是想要模仿某座知名的剧院,也或许只是懒得在建筑设计上玩花样。

(外面这么热,他们应该在里面吧?)

上条朝着薄明座的入口处望去。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出入口,并排着五扇对开式的玻璃门。出入口并没有用木板之类的东西封住,所以一点也不像废墟,反而像是暂停营业。正当上条如此想着的时候,并排在一起的五扇玻璃门之一被打开了。

「咦?」

上条不禁喊了出来。

从建筑物内走出来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是上条相当熟悉的。那就是茵蒂克丝与史提尔。

最后一个是比茵蒂克丝看起来还要年幼的少女,上条过去从来没有见过。她身上穿着的黑色修道服,跟在公车招呼站遇到的修女所穿的修道服一模一样。但是这名少女将裙子拉链以下的部位拿掉了,所以下半身变成了超短的迷你裙。视线继续往下栘,又发现她竟然穿着高达三十公分的木制凉鞋。

茵蒂克丝一看见上条就问道:

「当麻,你是在哪边遇到那个修女的?」

「劈头就是这句话?说真的,我才想问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凶恶神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跟我玩这种绑架游戏?我想要问问看,为什么我必须在这种大热天,走了整整三公里的路到这里来!我真的很想知道理由!」

上条大吼道。史提尔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说道:「怎么,原来你已经发现是我在骗你了?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们找一个人。**目录是把你诱出来的饵。对了,这件事的现场负责人,是这位罗马正教的雅妮丝。桑提斯信。」

史提尔随性地以香烟的前端,指向那个穿着厚底凉鞋的少女。少女朝着上条低头鞠躬,口中说道:「你你好。」或许经过事先的调查,她知道日本人习惯对别人鞠躬点头,但是看她把腰弯得那么低,简直像饭店服务生一样。

谈话对象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让上条感到有点惊慌失措。虽然内心正在怒火中烧,但总不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发飙。

史提尔此时仿佛想对慌了手脚的上条趁胜追击般,接着说道:

「真不好意思,我可没时间听你说那些蠢话。我刚刚说过了,把你叫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希望你帮忙找一个人。如今虽然已经有两百五十名人手在四处寻找,但是却毫无消息。这件事情相当急迫,关系到人命的安危,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尽速提供协助。」

「没时间听我说蠢话:你这家伙,跑来找我帮忙,还一副那么臭屁的口气!混蛋,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关系到人命安危?你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而且老实说,我这个魔法外行人哪有什么找人的能力!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一个高中生,这样好吗?」

「嗯,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把你身边那个修女交给我们就行了。」

「什么?」上条瞪大了双眼。史提尔不耐烦地吐着香烟的烟雾,说道:「你身边那个修女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她的名字是奥索拉阿奎纳。辛苦你了,感谢你的帮忙。上条当麻,你可以回去了。」

「喂喂,用绑架当藉口把我拐出来,逼我拿着来历不明的外出许可证离开学园都市,在将近四十度的大太阳下走了三公里,现在又叫我回去?」

上条低着头喃喃说道。

「我不是跟你道谢过了吗?怎么,难不成你想要我请你吃刨冰?」

上条当麻低着头,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茵蒂克丝则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啪的一声,上条的太阳穴附近响起了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一直到今天为止,我总是以为我跟你虽然个性不合,但应该还可以交个朋友。真的,我原本真的这么想!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别跟我说那些废话,快把奥索拉交给雅妮丝。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排遣寂寞?很可惜,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因为那太恶心了。」

就连怒气冲冲说出来的话,也遭到了无情的轻视。上条当麻突然彷佛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一般,整个人瘫在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今天已经没有煮晚餐的力气了!茵蒂克丝,今天的晚餐就吃最简单的外带猪肉便当吧。」

「当麻!不行!」食欲少女急忙大喊。上条充耳不闻,转头对着身穿漆黑修道服的修女大姊姊奥索拉阿奎纳说道:

「对了,你不是说你正在被追杀吗?那件事跟这些人在找你有关吗?总而言之,现在你跟同伴会合了,应该不要紧了吧?」

听到上条的话,奥索拉不知为何突然全身抖了一下。感觉起来似乎是想要压抑住惊吓却没有成功,因而产生的微微颤动。

上条见状,内心感到颇为狐疑。然而奥索拉的视线并非看着上条,而是看着史提尔等人。

此时史提尔闭起了一只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嗯,你不用感到不安。任务完成之后,我们英国清教就会立即撤退。当然,像你这样对不同势力人物提心吊胆的反应是正确的。」

在局外人上条的眼中,这些人都是「教会成员」或是「魔法世界的居民」。

但是,事实上这些人之间还分成了罗马、英国等各种不同派系,甚至可能互相仇视。正当上条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而低沉的男人声音:

「那可不行,这样就想接收奥索拉,可没那么简单。」

这声音竟然是从上条的头顶上方传来的。上条等人同时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大约七公尺高的天空上,飘着一颗约垒球大小的纸气球。

纸气球表层的薄纸片不断颤动,发出了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

「奥索拉阿奎纳,相信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与其回到罗马正教,倒不如与我们在一起,你才能过更有意义的人生。」

下一个瞬间,

突然响起「唰」的一声刺耳声响,上条与奥索拉之间的地面上弹出了一柄长剑的剑身。上条等人的注意力原本都被转移到头顶上方,所以都被脚底下的这变化吓了一跳。

接下来,又是唰唰两声,弹出了两柄剑身。三柄剑将奥索拉包围在中间。

弹出来的剑就好像鲨鱼背鳍划过水面一样,在地面上一直线滑行。三柄剑一下子就以奥索拉为中心,切割出了一个边长约两公尺的正三角形。

「啊啊」

感觉脚下失去了支撑的奥索拉带着三分的恐惧与七分的迷惘喊了起来。但是,在她的声音还没有明确地转变为尖叫声以前,她的身体已经跟正三角形的柏油地面,一起跌入了黑暗深渊之中。

「天草式!」

雅妮丝大喊伸出了手,但已经太迟了,奥索拉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暗所吞噬。上条急忙奔向三角洞穴边缘,懊恼地咂了个嘴。

「下水道?」

头顶上的纸气球发出了略带兴奋但依然简洁有力的声音:

「我就知道只要跟着罗马正教的指挥官,不管奥索拉阿奎纳逃到哪里或是被谁抓住,最后都会被带到这里来。在地底下躲藏了这么久,终于有代价了!」

上条完全无法掌握情况。

他不知道躲在下水道里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奥索拉会被掳走。

他只知道一件事。

这个家伙突然出现,凭藉尖锐的利刃掳走了一个人。而且根据这个家伙所说的话来判断,这并不是突发性的事件,而是经过事先预谋的计划,这家伙一直在等着时机的到来。

「该死!」

上条从正三角形的洞穴中往下望。里头太过黑暗,无法掌握远近,但似乎不是太深。上条于是决定跳入洞中。

「等一下!不行,当麻!」就在茵蒂克丝急忙大喊的那一瞬间。

忽然间,黑暗之中闪过了数十道刀光。

反射了微弱夕阳光芒的无数利刃在下水道内蠢蠢移动,橙色的淡淡光芒隐隐照出潜藏在地下之人的轮廓。这副情景就好像是山贼们手持生锈的刀子或斧头,躲藏在狭窄山道旁的草丛中,屏住气息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门。

浓浓的杀气凝聚成一股热风,从洞穴中喷出,直接冲击上条的脸庞。上条一瞬间感到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史提尔来到上条身旁,取出四张画着符文的卡片,丢在自己的周围地板上。

「吾手有炎,其形为剑,其职断罪!」

史提尔嘴里喊着,并以手指将香烟往正上方弹去。

香烟的轨迹划出一道橘红色的线条,下一个瞬间,橘红色的线条又化成一把火焰之剑。

刚诞生的强力光芒,将下水道内照得一清二楚。

史提尔抓着炎剑奋力往下挥但是挥到一半,动作便停止了。

炎剑光芒映照下的下水道深处,一个人也没有。

原本挤满下水道内的黑色人影,似乎都随着黑暗的退缩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不见手持利刃的人影,也看不见落入洞中的奥索拉。就好像躲在堤岸洞穴内的海蟑螂被吓得一哄而散,霎时间便溜得干干净净。

飘浮在众人头顶上的纸气球缓缓下降。

纸气球逐渐落入了正三角形的洞穴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阻止它。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条恨恨地说道:

「喂,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我跟你说明,那谁来跟我说明?」

史提尔马格努斯不屑地说道。

行间一

人工建构成的海岸边终於完全看不见夕阳,迎接了夜晚的来临。

这里是距离海水浴场不到几百公尺的岩岸,紧邻著海岸线的是一道高度将近十公尺的峭壁悬崖。为了不让崖底被海浪淘空,底下堆满了消波石。

夕阳完全西沉之後的大海,呈现的是深深的黑色。

彷佛终於等到了夜晚的来临一般,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从黑色海面伸了出来。

这是一只戴著「腕甲」的手。闪耀著银色光芒的沉重钢铁手指抓住了消波石。接著,一整具西洋的quan套钟甲离开了水面,爬上了消波石。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寸皮肤都被钢铁的钟甲所覆盖,看起来一点人味也没有。

第一个人爬上陆地之後,其他二十个「骑士」也跟著出现在海面上,爬上了消波石。每个骑士的腕甲上都刻著「联合王国」这排字。这正代表著英国。

这些骑士都是游泳过来的。

这并非是某种比喻或形容,而是事实。他们从英国开始潜水,绕过了非洲的好望角,横越印度洋,来到了日本。

他们所使用的是圣布雷斯(Blaise)所传承下来的海流操纵魔法简单的说,这是种可以让人类只花三天的时间绕行地球一圈的高速潜行术式不过,这并不是依附在钟甲上面的魔法能力。每个骑士都是靠自身的**来发动这种魔法。如今,骑士身上所装备的镗甲已经不具备任何魔法机能。这是因为骑士本身的**能力实在太强,法具的追加效果反而显得碍手碍脚。由於骑士的力量早已超越法具所能带来的效果,所以如果骑士穿上魔法钟甲,魔法钟甲很可能会被骑士本身的强大力量给摧毁。

这些骑士所属的骑士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名称,就只是「骑士团」而已。

过去英国所使用的「铁杖骑士团」、「双斧骑士团」这类名称,早在七年前就已废止。这并不是因为如今的骑士团失去原有的特长,而是因为所有的骑士都学会了一切技术,让骑士团进入了全能的崭新境界。

让这些骑士如此追求力量的原因,在於英国内部的隐忧及骑士团的设立目的。

如今英国的命令系统,掌握在三股互相制衡的势力手中。

由英国女皇及其掌握议会所组成的「皇室派」。

由骑士团长及其麾下骑士所组成的「骑士派」。

由最高主教及其信徒所组成的「清教派」。

这三股势力之间的关系如下:

「皇室派」以皇室命令来控制「骑士派」;

「骑士派」以国政道具来利用「清教派」;

「清教派」以教会建言来操纵「皇室派」。

三股力量所形成的铁三角,创造出一种极限的美感。只要其中有一方在政策上一意孤行,另外两方就会透过各种迂回手段创造出强大的kang议声浪,阻挠其政策执行。不过,英国被称为「世界上最复杂的十字教文化」的原因还不止这样。

「英国」是一个由英格兰、北爱尔兰、苏格兰、威尔斯这四个文化所组成的联合王国。一直到今天,有些地方依然使用独自的货币系统。

就算同样属於「清教派」,英格兰系与威尔斯系之间可能会起争执。相反地,就算分属於「清教派」与「骑士派」,如果同样都是苏格兰系,私底下可能会暗通款曲。当初暗号解读专门官雪莉克伦威尔做出背叛清教的行为,除了个人的动机外,事实上背後也有这样的文化当後盾。

三派系、四文化。

互相牵制的势力关系,让英国这个国家变得相当复杂。而「骑士团」的最大使命,就是维持住这种关系,不让复杂的联合王国彻底土崩瓦解。

正因如此,所以骑士团与英国清教之间向来有个心结。

骑士团无法接受英国清教也就是「清教派」,竟然获得与「骑士派」相同的力量。

原本英国清教的存在目的定为了对抗罗马正教。英国不希望国政被外界干预,但是罗马正教的影响力遍及全世界,英国如果不听命於罗马正教,就会被冠上「违反十字教教义」的罪名。为此,英国在自己的国内设立了「英国清教」这个独自的十字教教会系统。如此一来,英国就可以对外宣称「我们听从英国清教的指示」,而不用再被罗马正教牵著鼻子走。

换句话说,英国清教原本只是一种政治上的道具。

如果把皇室及骑士团比喻成巨大齿轮,英国清教就只是润滑油。

但如今,英国清教的权力却在皇室与骑士团之间占了一席之地。

对骑士团而言,当然不甘心被「道具」限制行动。

所以,骑士们只听从骑士团长及英国女皇的命令。至於最高主教这个英国清教领导者所下的命令,骑士们通常是敷衍了事,有时甚至抗命不从。

对於这次的最高主教敕命:「协助夺回《法之书》与奥索拉阿奎纳」,骑士们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杀光天草式就行了。

骑士们根本没有理由遵从自己所不认同的对象最高主教的指示并为之卖命。

英国清教与罗马正教、天草式之间的宗教伦理关系也不放在心上。

就算天草式从世界上消失,对英国的国家利益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

以骑士团的能力,要杀光天草式实在太容易了。骑士们的术式皆继承於十字军东征时期的神仆骑士这些术式从古至今不知葬送了多少异教徒。他们的力量甚王可以让一座小岛从地图上消失。

消灭天草式这种远东岛国上的弱小教派,甚至不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就算天草式的手上握有奥索拉这个人质,骑士们也毫不在乎。

就连英国清教,也对《法之书》根本没兴趣。因为《法之书》的内容早已存在於**目录的脑袋中了。奥索拉是死是活,对英国都没有影响。罗马正教或许会为此而对英国大加挞伐,但「安抚罗马正教」这种杂事,不正是最高主教的工作吗?

最高主教曾指示骑士们小心神裂火织这个前天草式领导者的动向,但骑士们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神裂因天草式遭到歼灭而愤怒来袭,骑士们会将她一起送上西天。

这就是骑士们心中「原本」的计画。

但是这样的计画却在三秒钟之後,完全毁於一旦。

就在骑士们从海中爬上消波石的时候,

整个消波石区域忽然炸了开来。

在轰隆声响中,每个重量都超过一吨的消波石,都如同遇到火山爆发一样冲向天空。原本站在消波石上的骑士们,都在空中翻转著身体维持住平衡,然後望向地面,寻找合适的著地位置。

将二十一个骑士与无数消波石一起轰上天的大爆炸中心点,站著一个女人。

她有著一束绑在後脑杓的黑色长发,以及覆盖著丰腴肌肉的雪白肌肤。身上穿著下摆打了个结的短袖T恤、一条裤管被粗鲁扯断的牛仔裤、长筒马靴。腰间绑著一条皮带,皮带里穴著长度超过两公尺的日本刀「七天七刀」。

神裂火织。

她不发一语,朝空中的二十一个骑士袭击而去。

骑士们如今正身处半空中,身体无法自由运转。神裂的攻击方式非常简单,就只是依序冲向每个骑士,以日本刀攻击他们的身体而已。神裂甚至没拔刀,只是连刀带鞘一起挥动。

但是,她的速度快如闪电。

骑士们实际上停留於空中的时间不到一秒钟。但是,他们却有种身体被固定在空中的错觉。因为神裂的速度实在足太快了。彷佛全世界的时间都已停止,只有她能够自由移动。

若以正常的时间流动来看这一幕,就好像是爆炸中心点卷起一阵看不见的旋风。

被刀鞘击中的骑士,有的跌向地面,有的埋进峭壁中,有的飞到悬崖上的道路旁,有的像飞石一样在海面上不断弹跳。

攻击完二十一个骑士後,神裂稳稳地落在消波石上。

当潮湿的晚风开始轻抚她的秀发的时候,空中的骑士才终於落至地上。如钟声般的撞击声持续地响彻整个海岸。

「我没有使出全力。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不至於有人送命。幸好你们都穿著坚固的装备,让我下手的时候安心得多。」

「你」

神裂的平静声音反而被骑士们当成了最大的侮辱。一名骑士试图想站起来,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就连移动一根手指头都困难不已。

所以,骑士只能拚命使唤唯一还能动的嘴巴。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这样的行为,等於是向统治三约四地的联合王国宣战!」

「我也是联合王国的一分子。这件事跟罗马正教或俄罗斯成教等其他教派无关,而是英国清教内部的纷争,相信不会给上面的人带来太多的困扰唔?」

神裂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刚刚说话的骑士已经昏厥了。

「有几个跌到海里面去了不过,他们还没有解除潜水术式,应该不会淹死吧。」

神裂转头望向昏暗的海乎面,嘴里喃喃说道。

「带著一脸担忧的表情说那种话,可是一点魄力也没有。」

「!?」

一阵熟悉的说话声,让神裂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诧异之色。神裂转头一看,眼前站著一名少年。乱翘的金色短发、蓝色墨镜、花衬衫、短裤。

土御门元春。

神裂一看见土御门所站的位置,又吃了一惊。神裂的感觉相当敏锐,理论上没人能暗中接近神裂而不会被发现。但是如今,土御门与神裂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公尺,而神裂竟然还是察觉不到土御门所散发出的任何气息。

「你是来阻止我的?」

神裂伸手握住刀柄。但是土御门那隐藏在墨镜背後的眼睛却依然带著笑意。

「别忙了,神裂火织。你赢不了我的。」

面对如此一触即发的状况,土御门却依然毫不紧张。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摆出应战姿态。

「你很强,但是你不杀人。我现在是超能力者,如果我为了对付你而施展魔法,很有可能会死。换句话说,我们之间的对决不管是谁赢,我都只有死路一条。我问你,你是否已经有觉悟要杀了不要命的土御门?」

神裂紧紧咬住了牙齿。

她的魔法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杀人。一场不论输赢都会有人死的战斗,对她而言非但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必须极力避免。

触摸著刀柄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此时,土御门突然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孩子气笑容,说道:

「不必这样盯著我看,大姊头。我接到的命令并不是阻止你的行动,而是在你闯下麻烦之前把问题解决。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件工作要做。」

「工作?」

「没错,那就是趁罗马正教与天草式打得火热的时候,抢定《法之书》的原典。」

神裂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

「这是英国清教的命令,还是学园都市的命令?」

「这点无可奉告。不过,只要稍微以常识思考,就可以知道答案。你想想,魔法世界跟科学世界,哪边比较希望得到魔道书?还有,我到底是哪边的间谍?」

听了土御门这番话,神裂沉默不语。

诡异的气氛笼罩两人的周围,从两人之间流过的炎热晚风似乎也被冻结了。

数秒钟过後,神裂率先栘开视线。

「我要走了。想对上层报告就去吧,我不在乎。」

「了解。啊,我先花点时间把这里收拾一下。如果让这些人被警察带走,也是挺麻烦的。」

「谢谢你。」

神裂对土御门鞠躬道谢。土御门接著又说道:

「对了,大姊头。你大老远从英国跑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正低著头的神裂听到这句话,全身僵住了。

过了整整十秒,神裂才拾起头来。

「是啊」

神裂露出了似愤怒、似哀伤的僵硬笑容,说道:

「我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做什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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