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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崩月家(2 / 2)

红香对宅第的主人说:

崩月的当家,这个小鬼还满有意思的,你不妨试试看。

崩月法泉看着既兴奋又紧张的真九郎,他的身旁有个年纪和真九郎相近的少女,这个名叫夕乃的女孩也静静地望着真九郎。

从当时一直到现在的八年间,对真九郎而言是最充实的光阴。

真九郎以内弟子的身分住进宅第,他遵从法泉的指示把一切都奉献给崩月流的修行。身体内的骨头几乎没有地方没断过,他的骨头在修行中断裂无数次、碎裂无数次,全身被打得体无完肤,就连内脏都曾经移位,这是超乎常轨的**改造,也是为了让肉和骨头成为适合运用崩月之力的身体。

银子很生气,她对真九郎的想法太过奇怪而感到生气,她无法理解这种修行而生气。

银子不知道说服真九郎多少次,但是真九郎完全充耳不闻。

无论如何,他都想变强。

无论如何,都有那个必要。

他需要能让失去家人的自己活下去的强大力量。

所以他既努力又拼命,结果竟然

「真九郎?」

夕乃温柔的声音让真九郎睁开眼睛,他的体力已经大约恢复三成,此种回复能力也是修行的成果。

夕乃对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的真九郎说道:

「身体好像差不多习惯了呢。」

「嗯,勉勉强强。」

右腕还很痛,疼痛感透过血管传到全身,不过对植入异物的身体来说,应该算是正常的反应,和当初相比,现在的状况已经轻松许多。植入的第一个晚上简直痛不堪忍,那时待在真九郎身边的人就是夕乃,她一整晚都没阖眼,从头到尾握着真九郎的手,并且不断和他说话,真九郎相信那晚自己能撑过来都是托夕乃的福。

「应该还不到能在实战使用的阶段,照现在这样,不知道会对身体造成多少伤害,最严重的状况还有可能会缩短寿命,所以在得到爷爷的允许前都禁止使用喔!」

「反正我也不想活那么久。」

如果没有遇到红香,当时早就为了保护银子而丢掉性命了。

真九郎选择活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吧?

「不可以说这种话。」

夕乃露出姊姊对弟弟说教似的表情轻声叱喝。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弄坏它其实很简单,不过只要好好珍惜的话,就可以使用一辈子,所以记得要好好珍惜,我很希望以后和你一起渡过人生喔!」

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是多么令人心怀感谢的事,于是真九郎苦笑着说:

「听起来有点像求婚的台词耶。」

夕乃的脸庞微微一红,接着轻咳一声。

「那、那些话当然要由男方先开口」

「嗯?」

「没什么」

夕乃又带着蒙混过去的意思轻咳一声。

「总之请你多加努力,不可以受到邪念的诱惑。」

「好的。」

「请把那些下流的录影带丢掉。」

「好的。」

「话说回来,真九郎你正值年轻的年纪,难怪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应该也会想着『夕乃今天好可爱,不知道她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事情吧?」

「我对那种事情没有」

「应该有。」

「不」

「一定有!」

真九郎被一口咬定,而且夕乃还露出要他非承认不可的表情。

「啊~~好啦~~可能有吧。」

「不能这样喔!真是的,真九郎好讨厌」

夕乃露出有点高兴的生气表情。

真九郎在心里不断发出「什么跟什么啊?」的牢骚,不过当然没说出口。

从以前就总是没办法违逆她。

「上次我听保健室老师说过,男生一直压抑那种**会对身体不好,所以你真的忍不住的时候,记得跟我说喔!」

「什么?」

夕乃对有些慌张的真九郎又继续说明:

「我愿意帮你严格训练直到心里的邪念消失,你高兴吗?」

「非常感激。」

身为弟子也只能笑着点头。

真九郎走到庭院,从水井汲出水,再用冰冷透心的井水把身体把身上的汗冲洗干净,接着用毛巾把身体擦干后,回到屋内沿着走廊走向客厅。真九郎在途中停下脚步,旁边正好是真九郎以前的房间,真九郎打开门往房内一看,自己用过的书桌还在里面。而且上面没有半点灰尘,应该经常有人打扫,和五月雨庄的5号室比起来,这个房间更为宽敞干净而且明亮。

师傅曾经说过:随时都欢迎你回来住。

我没办法。

在回忆渐渐苏醒前,真九郎赶紧把门关上。

他回到走廊上前往客厅找紫,没想到她竟然出乎意料地乖巧,只见她用吸管喝着果汁坐在电视前观看卡通,而散鹤则是和紫拉开微妙的距离一起观看卡通。不过当她看见真九郎出现的时候,就立刻跑向真九郎的身边。真九郎接住她小小的身躯,并且轻轻地把她抱起来,对连她的尿布都换过的真九郎来说,散鹤就像亲妹妹一样。

「哼,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紫则是用侧眼望着两人的举动,不屑地衔着吸管。

真九郎对紫闹别扭的举动不禁暗叹一口气,这时夕乃和散鹤的母亲冥理刚好从厨房走出来,她体贴地询问真九郎是否缺乏生活用品,甚至一副准备给他零用钱的样子,因此真九郎赶紧慌张地婉拒,而当他反问是否需要帮忙家事时,冥理却回答男人只要坐着休息就好。由于散鹤说想要帮妈妈的忙,于是真九郎把她放回地上,目送散鹤跟在母亲背后跑进厨房,接着转头看向紫,可是她却露出一脸愤恨的表情。

「练习好玩吗?」

「还好。」

「看你练习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紫衔着吸管,在果汁里啵啵啵地吹着泡泡。

虽然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她似乎对真九郎把自己丢着不管的举动感到十分不满。

「抱歉。」

「我问你,你还记得自己发过什么誓吧?」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不过,这里的人都是好人吧。」

「哼,天晓得是不是真的。」

虽然紫表面上看来好像已经完全放松,不过似乎还是一直保持警戒。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她戒备到这种程度呢?

真九郎正想向她问个明白时,师傅刚好回到家中,于是真九郎只好暂时把心中的疑问按下,决定先向师傅问安。

真九郎的师傅崩月法泉是一位年龄超过七十岁的老人,他穿着轻便和服的打扮简直就像昭和初期的文豪,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过连柔泽红香都曾经说过「绝对不想和他单独对打」这种话,可见是位不容忽视的人物。

「你就是《崩月》的当家吗?」

与法泉正面相对的紫也不隐瞒戒心,直接用瞪视的态度说出这句话,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把真九郎拉在身边当挡箭牌。

即使看到紫的态度,法泉仍然有如面对自己的孙女一样面露微笑,崩月家的人基本上都拥有非常稳重的修养,当真九郎在这间屋子里生活的时候,就很清楚「越强的人越有控制感情的本事」这件事。

「小妹妹,要吃烤蕃薯吗?」

法泉由纸袋拿出似乎从围棋会馆回家途中买的烤蕃薯,并把其中一个巴掌大的蕃薯折成两半拿给紫,黄色的蕃薯冒出阵阵热气,甜美的香气立即在四周飘散。食欲旺盛的紫第一次见到烤蕃薯,注意力立刻被深深吸引,于是她接下法泉手中的蕃薯想要张口咬下,不过在犹豫片刻后随即拿给真九郎。

「你先试毒。」

暗中对紫的多疑摇头不已的真九郎只好先吃一口,紫则是等到确定没问题后也开始享用烤蕃薯,她塞得满嘴都是,而且还一边发出「噢噢!」的赞叹声,一边仔细端详手中的烤蕃薯,然后又再咬一口,似乎相当喜欢烤蕃薯。

吃到一半,紫停下动作向法泉道谢。

「很好吃,谢谢你。」

「不会不会。」

法泉豪爽地露出笑容,并且拿起另一个烤蕃薯给真九郎,而这个动作正好被夕乃发现。

「不行啦!爷爷,都快吃晚饭了!」

法泉只好搔着头说「嗯,抱歉」,接着又「你怎么穿着和服裤裙?」「没关系啦。」「应该是穿给真九郎看的吧?」「又没关系。」和夕乃对谈几句后,就抱着烤蕃薯走向厨房。

夕乃偷偷看了真九郎一眼后,便开口问道:

「我穿和服裤裙好看吗?」

「嗯。」

「会不会心里小鹿乱撞呢?」

「嗯,有一点。」

「那我就继续穿着。」

夕乃说完后,便露出微笑走回厨房。

当真九郎想着「搞不懂她在做什么,只要她心情看起来不错就好」的时候,这次换散鹤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她用两只小手辛苦地端着大盘子,真九郎想起身帮她,可是衣服却被紫拉住。

「播种够器。」

满嘴的烤蕃薯让她的话说得模糊不清,紫似乎想叫真九郎「不准过去」,对真九郎困扰样子看不下去的散鹤只对紫说一句话:

「好任性。」

紫的火气一冒想张口回骂,偏偏嘴里塞满烤蕃薯让她发不出声音,散鹤就在她努力咽下的时候回到厨房。紫好不容易把烤蕃薯吞下肚后,马上瞪向旁边差点笑出来的真九郎,然后忿忿不平地说道:

「臭屁的小鬼。」

真九郎无声地「你才是吧」如此纠正,但是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留在她身边。

众人围坐在黑檀木制的大餐桌前和乐融融地享用晚餐,晚饭的菜色以生鱼片、红烧鱼以及猪肉汤与马铃薯炖肉等等和食为主,真九郎对这些熟悉的味道吃得很高兴,连旁边的紫也没停过筷子,大家一边享用美食一边闲话家常,还聊起夕乃与散鹤的父亲现在到国外出差的事,晚餐用毕后,冥理和夕乃便开始收拾碗盘。

「小紫,要不要先和散鹤去洗澡呢?」

考虑到待会儿准备讨论的事情,夕乃便如此提议。紫本来有点反抗,不过听真九郎说「崩月家的澡堂很棒喔」时,她就已经有点兴趣了。「什么很棒?」「全部都是木头做的」「哦~~用木头做的澡堂啊」听到两人如此对话的夕乃又补上:「今天泡的是柚子浴喔!」

「水里有柚子,还有用木头做的澡堂啊」

紫似乎输给她奇心而终于点头,为了不让夕乃再度误会,所以真九郎再三叮咛紫泡完澡时一定要用浴巾围起来,紫则是答应「嗯好吧」接着就和散鹤一起前往澡堂。

等小孩离开后,夕乃在桌上摆上泡好的茶以及放在冰箱冷藏过的烤蕃薯。

「红香这家伙,还真是丢给你一件麻烦事。」

法泉一边咬着烤蕃薯,一边说着。

「她明明知道你是我们家的人,还找你照顾九凤院家的小孩,不过这也像她的作风。她不知道该说是不拘小节还是没原则,把这方面的状况全都不当一回事」

真九郎其实有许多疑问,不过还是先等师傅把话说完。真九郎对夕乃、冥理以及散鹤都能轻松对待,唯有对师傅法泉始终保持严谨的礼仪,虽然夕乃经常念他太过见外,不过该有的礼仪还是应该遵守,毕竟真九郎是打从心底尊敬这个传授许多知识给自己、又把身体的一部分送给自己的老人。

夕乃似乎看穿真九郎的心事,于是便代为开口:

「爷爷,那件事是不是该让真九郎知道呢?」

「嗯,也是时候了。」

法泉若有所思地闭上眼,并且端起茶缓缓啜饮,真九郎也跟着拿起茶杯饮用,这时夕乃把烤蕃薯的皮仔细剥掉后递给真九郎,真九郎虽然心想「我可以自己弄」,但是他还是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接过烧蕃薯。这是爱吃甜食的法泉精心挑选、冷却后更增香甜的蕃薯,真九郎一面品尝,一面等待师傅训示。

法泉睁开眼睛,摸着下巴说道:

「在开始讲之前,我有件事想先问你,真九郎,你要老实回答。」

「是。」

师傅盯着因紧张而战战兢兢地弟子开口说道:

「你做过了吗?」

「请问是指什么?」

「好不容易开始独居生活,你跟夕乃做过了吗?」

在真九郎身旁的夕乃似乎被茶呛到,因此开始剧烈地咳嗽,真九郎便用手拍拍她的背,夕乃说声谢谢后随即向祖父强烈kang议:

「爷、爷爷!你怎么突然说出不知羞耻的话!」

「哪会不知羞耻,我们正在谈真九郎的童贞问题喔。」

「肮脏!下流!」

「真是顽固,我在真九郎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

「真九郎不是那种人!」

「什么嘛,你们还没做过啊?真九郎,不用顾虑到她是师傅的孙女,我对这方面的事很开明的。你别看夕乃这丫头这副模样,她常常收到一堆情书,再拖拖拉拉的小心被其他人追走喔」

「才不会呢!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你的贞操观念那么重,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不用爷爷担心!将来一定会有人娶我的!真九郎,对不对?」

真九郎虽然心想不要问我,但是嘴上还是发出「嗯」的暧昧回答。

老而弥坚的法泉向来都鼓励真九郎和孙女多亲近,对「那方面的事」也表现出极度宽容的态度。当真九郎搬出崩月家时,法泉还推荐五月雨庄,理由则是住在那里有很多好处,但是法泉似乎还是误会真九郎想搬出去独自居住的理由,即使真九郎想解释这个误会,真正的理由却无法说出口,因此只好用模糊不清的态度应对。

真九郎就在无法替法泉与夕乃任何一方答腔的状况下袖手旁观,这时走廊传来冥理的声音。

「爸爸,日村奶奶打电话给你。」

「喔,来了。」

法泉便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到走廊,稍微讲过电话后,就说有事出门而走往大门。根据夕乃所说,他最近在转棋会馆和一位认识的老婆婆相当亲昵,她像正在交往中,虽然刚刚的话只说到一半,不过女朋友一找就突然跑掉,真九郎认为这倒是很像师傅的作风。

「真九郎,你不能像爷爷一样喔!」

夕乃似乎对祖父的任性有些傻眼,因此叹了口气后重新把茶泡过。

「男人的爱要全部付出给家人,千万不可以三心二意。」

基本上夕乃还是很尊敬祖父,唯独看不惯法泉从年轻就开始的风流态度,已经去世的妻子听说对丈夫的缺点也吃过不少苦,而看着种种状况长大的夕乃感触似乎也特别深刻。

「真九郎,明白吗?」

「明白。」

夕乃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且把茶递到真九郎的面前。

「我就僭越代为说明吧,虽然不是很复杂的内容,如果有疑问请记得举手发问。」

「还要举手?」

「请叫我夕乃老师。」

夕乃微微一笑后,便开始叙述:

「首先关于里十三家。」

所谓的里十三家是指到现代为止,在地下世界中占有势力的十三个家系。

《歪空》、《堕花》、《斩岛》、《圆堂》、《崩月》、《虚村》、《豪我》、《师水》、《戒园》、《御巫》、《病叶》、《亚城》、《星啮》虽然这十三家已有近半数不再多管世事,或者早已断绝血缘,但是它们的勇猛事绩、恶名昭彰以及凶恶名声对里世界仍然存有影响力。

「再来是关于表御三家。」

《九凤院》、《麒麟塚》、《皇牙宫》。

三者都是大财阀,而且是名门中的名门,连真九郎都听过它们的名字。

「表御三家代表俗世的权力,里十三家则是代表地下世界的权力,两者分别扮演表面的英雄和暗处的枭雄,甚至还曾经有这十六家彼此互相制衡共同统治这个国家的时代,不过那是很古老的故事了。现在的表御三家极尽繁荣,相对地里十三家却是一直逐渐衰退,虽然当中也有像《圆堂》和表面权力相互融和的家系」

看夕乃端起茶稍做休息后,真九郎也把变凉的茶一口气喝干。

「表御三家和里十三家吗」

真九郎把剩下的烤蕃薯送入口中,这时夕乃又冲泡新的茶递过来,真九郎则是道谢后再度啜饮,等思绪逐渐稳定后开口说道:

「这些话是真的吗?」

夕乃没有回答,只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继续喝茶。

真九郎思考片刻后,便举起右手。

「夕乃老师,我有问题。」

「座号8号的红真九郎同学,请发问。」

连座号都有喔?真九郎一边心想,一边说出疑问。

「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

「我对你从来没有撒过谎喔。」

这倒也是,她对我一直都是真诚相待。

完全没有欺骗过。

即使如此,坦白说还是令人很难相信。

真九郎早就知道崩月家不是普通的家系,而且以前也听过代代都和地下世界有关,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崩月家过去竟然会是大势力的其中之一,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九凤院、麒麟塚、皇牙宫这些有名的财阀被称为表御三家。

简直就像骗小孩的童话故事

当真九郎想着这些事时,夕乃又继续叙述:

「我听拥有灵视能力的人说过,这个世界的每个地方都有死灵或恶灵等等各式各样的灵魂,因为我没有那种能力,所以看不见,不过那对我的生活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刚才我告诉你的事就像这样,不知道也没关系,就算知道也可能只有一点用处而已,论重要性,学校上的课还比较有用,所以只要在心里留个印象就好,但是有件事请你千万记住,你是我们家也就是《崩月》的人,换句话说,你已经算是里十三家的人了。」

意思就是并非事不关已。真九郎在崩月家里共吃一锅饭那么多年,又继承法泉的部分力量,毫无疑问是相关人士。

「然后小紫是表御三家的人,而且又是表御三家中最强势的《九凤院》的千金小姐,这就是她会对我们家保持强烈戒心的原因。表御三家里都把表称为清流,把里称为浊流,他们似乎严格禁止双方接触,简单说就是把我们当成病菌。」

上次紫说脏东西会传染,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在九凤院家里大概就是接受这种教育吧?

所以才会对属于崩月家的夕乃如此敌视,也一直要求真九郎保护她。

「我也不太清楚详细状况,表里好像真的有很多恩怨,不过我们家就是这种连澡堂都能招待的家风。」

真九郎一边听着夕乃的话一边心想:

里与表,就如同自己和紫。自己将来会继续从事jiu纷调解人这一行,将会过着和世间功名无缘的人生;而紫身为九凤院家的人,想必会在表面世界度过一段灿烂的人生。她很令人羡慕吗?不会,只觉得她很辛苦。

来自四周的期待与压力会有多重呢?真九郎似乎无法承受。

真九郎发现夕乃的茶已经喝光,正打算帮她倒茶时,却忽然见到她脸上露出平常少见的阴霾而停下动作。

「夕乃姊姊,怎么了?」

「仔细想想,小紫会讨厌我们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会啦」

「真九郎,我们家是杀人的家系。」

真九郎突然有种房间整个变暗的感觉,这当然是心理作用,天花板的日光灯并没有故障,只是因为真九郎相信夕乃陈述的事实而感到心情沉重的关系。学过崩月流的真九郎很明白,崩月家传授的是杀人的力量与技术,崩月家曾经用这些技术杀过多少人?虽然在法泉这代就已经退出里世界,可是力量和技术并没有随着消失,夕乃和散鹤的后代也应该会继续继承下去,家系就是将杀人的力量与技术代代相传的系统。

夕乃使用比平常更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污秽会留在血脉中,我的血就是肮脏的,而且还是肮脏得令人害怕。刚刚我提到灵视能力,其实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那种能力,如果真的拥有的话,我也许就必须亲眼看着我们家的污秽活下去。」

真九郎低头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夕乃则是望着他的脸问:

「觉得很可怕吗?」

虽然她这么问,但是真九郎知道这句话里真正的含意。

你后悔吗?

她一定是想这么问。

你后悔和这个崩月家扯上关系吗?甚至也后悔遇见我吧?夕乃就是担心这些事。

怎么会呢?

里十三家和表御三家一点都不可怕,杀人的力量和技术也完全不可怕。

真九郎真正害怕的不是这种东西。

真九郎抬起头。

「我喜欢夕乃姊姊,也喜欢崩月家的每个人。」

崩朋家肯收留无依无靠的自己,而且又视为家里的一份子,该亲切时亲切,该严厉时严厉,因此真九郎对这个家的人只怀着感激不尽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有些话才无法讲出口,有些事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唉,好想快点回五月庄。

实在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好想快点远离这个家的人。

正当真九郎努力不让内心的混乱写在脸上时,夕乃却恢复原来的语调说:

「那个真九郎,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可以再说一次刚才那句话吗?」

「嗯?刚才那句?」

「就是刚才喜、喜欢那句」

夕乃的双颊染上一抹嫣红,两手的食指互相点着指尖,嘴里也支支吾吾,真九郎则是对夕乃连话都讲不清楚的原因摸不着头绪,就在此时,走廊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真九郎转头一望,身上包着浴巾的散鹤立刻奔入他的怀里,真九郎则是轻轻抱着她,摸了摸还有点湿润的头发。

「难得气氛很不错的说」

夕乃不甘心地叹出一口气,并且小声抱怨。

「唉,真是个慌慌张张的家伙。」

紫在散鹤后面慢条斯理地出现在走廊上,她照真九郎的叮咛用浴巾包着身体,从刚出浴的红通通脸颊看来,紫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显然桧木制的澡堂以及柚子浴都很合她的意。

紫见到紧抱着真九郎不放的散鹤后,不屑地发出冷笑。

「哼,真是长不大的小鬼。」

紫摆出一副「我才不会那么幼稚」的态度,接着又命令佣人。

「喂!真九郎,我要回去了,快准备换的衣服!」

「啊」

这时真九郎才想起自己忘记携带干净的衣服,但是夕乃只说出「请等等」后,就走进里面的房间。

紫在这段时间内则是喝着冥理给她的冷麦茶。

「紫,你对崩月家的感觉怎么样?」

「不足为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书上或是听人讲的跟事实差很多。」

「是喔。」

真九郎伸手摸摸她的头,紫却难得没有抵抗。从她开始大打呵欠的举动看来,她似乎睡意颇深,比她年幼的散鹤也已经开始打瞌睡了,真九郎看看时钟,现在是她们应该就寝的时间。趁夕乃回来并且帮两个小孩换衣服的时候,真九郎先向冥理打声招呼,然后准备返回五月雨庄,他把穿好衣服的紫背在背上,而紫则是一贴上真九郎的背就立刻睡着。

「真九郎,这个也给你。」

夕乃拿了一个纸袋给真九郎,里面有数套小孩用的睡衣。

「那些是我小时候用的,请拿给小紫穿。」

「谢谢你,夕乃姊姊。」

「下次我去找你时,如果又看到她没穿衣服,我真的会生气喔!」

「我一定会叫她穿衣服。」

夕乃看向真九郎背后熟睡的紫后,便噗嗤一声地露出笑容。

「你这个样子好像大哥哥呢。」

「会吗」

真九郎的心情有些复杂。

姊姊和哥哥是种得以依赖的人物,自己到底哪里像呢?

在门前又再度向夕乃道谢后,真九郎便踏上归途,他一面感觉小孩特有的微热体温,一边缓缓地在零星路灯照射下的夜路上行走。

表御三家和里十三家

紫应该早就知道这些真九郎第一次听到的名词吧?这个孩子平常虽然话很多,但是重要的事情却完全不讲,包括她被谁以及成为目标的原因也只字不提。

难道是为了因应需要才会这么懂事吗?

她到底经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她已经感觉到身为表御三家之一《九凤院》一族的压力吗?

不论是多么沉重的压力,这个孩子似乎都没有逃避的意思。

想必她会用小小的身体勇敢面对吧!

前方吹起一阵刺骨的寒风,真九郎小心翼翼地不让背后的紫吹到风,同时也不放松对周围的警戒,虽然附近是住宅区,不时有其他路人经过,不过还是要预防万一。

只要苗头不对就准备带着她逃走,反正逃走也不是坏事。

这个判断绝对没错。真九郎一直都是如此走来,以后也一定会这么做。

不过

真九郎微微向后转头,看着在背后轻轻打呼的紫,那是一张仿佛脱离一切束缚的幼稚脸孔,同时也是年幼却要承担一切的脸孔。

真九郎心想:

选择逃避的自己并没有错,不过,假如有人不愿意逃,明知会输却仍然选择面对的人就是错的吗?

「嗯」

紫好像正在说梦话,并且用脸颊轻轻地在真九郎的背上摩擦。

见到她的举动,真九郎的脸上自然地相当自然地浮出微笑。

麻烦事以后再想吧!

跟表御三家、里十三家或是红香的思维都毫无关系,现在他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真九郎一边感觉背后那舒服的温暖,一边向五月雨庄加快脚步。

赶快回去吧!

不能让这个孩子着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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