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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2 / 2)

那一天,真九郎度过了成为jiu纷处理家以来最没价值的时间。

空气很清新,气候有些寒冷,肚子有点饿了。就在做着这些怎样都无所谓的思考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真九郎在自助餐厅吃完饭后,又坐到没有人气的玄关大厅的沙发上去了。几乎看不到外出走动的病人的身影。真九郎想到,说不定是因为定期的检查和投药束缚住了病人,夺走了他们行动的气力。林倩心告诉过他这个西里综合医院是个怎样的地方。在这里的全是没有恢复希望的重症患者们,是一种如同收容所一般的玩意。所以有住院的人却没有出院的人。病人大多在数年以内死去。理津是从八年前就在这里的老面孔了。来探望的人很少是因为家里的情况吗,还是因为已经分别了呢。像电视剧里那样的家族爱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吗。

在银子给的资料里没有写明恐怖事件的原因,自己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因为她有所顾虑的吧。虽然最近真九郎终于能够保持平静了,但是在几年前,只要听到事件的事就会哭出来。真九郎恍惚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今天没有去。是能够去的,但是真九郎没有去见紫。理由是很清楚,因为害怕。去见她,如果在那里又被紫拒绝了的话,那要怎么办才好。那真是让人害怕得不得了。那又怎么样?无所谓的吧,少了一个朋友,只是如此而已。别一直在意那个孩子的事,在心中的某处不知谁这样说道。真九郎心中最冰冷的部分这样说道。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那种事来还不如专心工作。

没错,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真九郎和紫就相差太多了。九凤院紫是九凤院财阀的独生女,今后有耀眼的人生。但是红真九郎的人生是连几年后都无法预料不确定的东西。说不定会在这次的工作死去,然后就这样结束了。就算这次活下来了,说不定会在下次的工作死去的。这样的自己能够在今后和紫一直关联下去吗。这次的事或许是个好机会,就这样保持距离,就这样无法相见,紫也不会消失的。在那孩子遇到麻烦的时候,自己也能够去帮助她的。就算是在暗处也能做到这点的,不能相见也没关系的,不能说话也没关系的。

为什么没办法这样想呢。

可恶。

这是对自己的痛骂,对自己的失望。为什么这样在意紫的事呢,真九郎是知道一些的。是认为自己和紫之间是有羁绊的,认为产生了羁绊。生下来就有着羁绊的家族真九郎已经全部失去了,所以能感到和谁产生羁绊会觉得开心地不得了,会被那个支撑住。非常不象样地被支撑住,真九郎是没有那个就活不下去的人。事到如今真九郎才意识到,并不是真九郎在奉陪紫,而是紫在奉陪真九郎。

多么不中用,就这样还是十六岁,就这样还是jiu纷处理家,这不是搞笑吗。啊啊,所以这样就好,真的。真九郎嘲笑着自己,完全在轻视自己。像这样无聊的男人,像这样无可救药的家伙,那孩子没有一直奉陪的必要。这是危害。就像林倩心说的那样,无能的自己对那孩子来说是危害。所以,啊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对那个孩子来说。

对自己来说是怎样的?这种事鬼才知道!睡不着的夜晚,其本身就是一种恶梦。虽然疲劳了却没有一丝睡意,真九郎躺在沙发上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只剩下紧急用灯,医院里的亮光全都消失了。护士中心应该有护士,外面应该有近卫队,但是却寂静地让人对此感到难以置信。晚上玄关大厅的暖气是关掉的,一动不动的话会感到冰寒刺骨。这样的话还是走动下比较好,于是真九郎从沙发上起身了。听见了微弱的金属声。真九郎放低姿态,沿着地板向着墙边移动。仔细倾听,将视线朝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能够看见在紧急用灯下面的门奇妙地缓缓打开。现在时间是深夜,不是职员或病人的走动时间,近卫队的巡视只限于医院外面。那么是谁?真九郎白天虽然预想过了,不过也不能保证切彦他们不会进行夜袭。真九郎带着警戒将手伸向警报铃,但是并没有按下去。因为从紧急出口出来的是认识的脸,是穿着睡衣的志具原理津。

理津小姐,为什么这样的时间

理津将食指伸到嘴前,嘘地一声要求安静。然后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周围,小声地说道。

安静点,被发现的话,会被骂的啊。

那个,那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间

理津再次嘘地一声要求安静。理津对老老实实地闭上嘴的真九郎说道。

你是被我雇佣的吧?

哈。是啦。

那么

理津微微一笑,命令道。

来陪我一下。

距离从医院乘出租车走三十分钟的地方是并排着老旧民家的宁静住宅地。因为是深夜,最多偶尔有醉汉或年轻人从路上走过,鲜有人影。没有注目这边的人那真是万幸,万一被警察发现的话就比较麻烦了。虽然是本人的希望,但真九郎怎么说也是将病人带出医院了的。

哇,完全没有改变!

理津的高兴万分与真九郎的忧郁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奔走到隔壁,一边怀念地注视着周围的景色。真轻松啊真九郎朝向旁边,悄悄地叹了口气。真九郎遵从理津的希望将她带到这里来了。当然并不是轻易地从医院里溜出来的。使用了只有一部分职员才知道的紧急通道,还打倒了数名近卫队的人。如果被林倩心发现的话,就没那么顺利了。不过她正在和九凤院本家进行联络中,所以直到看准了定时联络的时间理津才行动的。在这种情况下,主犯是理津,而真九郎是她的共犯吗。

啊,那家店倒闭了啊。以前味道就不好,这也是当然的吧。噢,那边也

理津小姐,这个。

真九郎将自己的上衣披在心情愉快地指来指去的理津肩上。理津虽然在睡衣外面加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但是在冬天的夜晚这样还是不太够的。理津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然后说道啊,今晚比较冷啊点了点头。奇怪的反应。理津对感到诧异的真九郎说道。

我已经没有对寒冷和炎热的感觉了,从很早以前就没了。

虽然可能因为看上去过分有精神而给人健康的错觉,但是她是要靠定期的投药和检查取得平衡,才能够活下去的。感受不到炎热和寒冷也是那个所造成的弊病吧。即使这样还能够像这样外出走动,说不定是因为她那强韧的意志在支撑着**吧。让作为重患病者的她夜晚在外面走动是非常没有常识的。虽然理解了这点,但真九郎还是协助她恐怕是因为同情吧。

这附近似乎是理津过去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地方。八年间在医院度过,一次都没有回过家的理津,即使只有很短的时间也好,想要回家的希望,真九郎是没法无视的。因为想要回家的那种心情真九郎是切身了解的。用手指抚摸着披在肩上的真九郎的上衣,理津嗬地一声感叹道。

你很温柔啊连我的任性都能够奉陪。这么温柔却被女朋友给甩了,世上真是残酷啊。

哈?

昨天很失落地回来不是因为被女朋友给甩了吗?

不,不是女朋友,而且说是被甩,不如说是吵架

能和好吗?

大概不行吧。真九郎今天没有去见紫,没有去向她道歉。真九郎逃避了,从问题面前逃避了,从困难面前逃避了。从那孩子面前逃避了。看着沉默着的真九郎的侧脸,理津噗哧一笑。

啊啊,不错的进展

理津用着仿佛在跳跃一般的脚步前进,完全不像是一名病人。在走了一会后,理津停下了脚步。在她仰视的地方是一所宅邸,虽然不算很大,不过是能让人感受到传统厚重的古老构造。

这里是我的家。

门口的门牌写着『志具原』的名字。理津从睡衣的口袋拿出钥匙,将门锁取了下来。

打开吧,真九郎君。

在真九郎将门推开后,理津从他旁边走进园地,在云间浮现出的月亮照射出广阔的庭院和两层楼的宅邸,那是没有灯光的无人宅邸。她的父母和祖父母都已经死去了。理津踩着落叶慢慢地绕了宅邸一周,然后在放在庭院里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真九郎君,谢谢你陪我。我无论如何都想来这里,托你的福总算是成功了。

那个,莫非

真九郎来到医院的第一天,理津打算从窗户到外面去。那该不会是想要靠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吧。真九郎将这个说出来后,理津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喏,电视或电影的话不是都很简单的吗?所以我以为我应该也可以的,就试了下。

那个时候医生和护士没有特别追究似乎是因为理津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毫不在意对她的乱来感到吃惊的真九郎,理津用手敲了敲坐着的庭石。

这个石头我记得很清楚的,头曾经撞到上面过的。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在这里跑来跑去,由于雨刚停地很滑,不小心就打滑跌倒了。轰轰锵的感觉。我哭了后,父亲马上跑过来抱紧我。母亲则是脸色苍白,大吵大嚷地喊着救护车!医生!我只是头上起了个大包,五分后就完全没事了。由于母亲是信仰很深的人,说这都是神的保佑,在那之后早上和睡之前的祈祷就成了我的义务。到现在依旧残留着。

似乎是对那记忆感到很怀念,理津抚摸着庭石。脸上浮现的温柔笑容,转瞬即逝。

真九郎君,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在瓦砾之下,在黑暗之中,你在想些什么?

那是指那一天的事吗,八年前那一天的事吗。理津没有表情地继续往下说。

我啊,最初是在想为什么我要遭遇这样的事呢。

我也是一样的。

然后开始祈祷,希望能够获救。

一样。

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只要我一个人能得救就好,我是这样祈祷的哦。

我啊,虽然自己说有点那个,我的脑袋是相当聪明的。明白发生了什么爆炸导致机场崩坏了,也明白自己被埋在瓦砾下面。还有没办法全员都得救也是明白的。我讨厌死啊,很害怕死亡。害怕地不得了,真的很害怕。绝对、绝对、绝对不想死,所以拼命向神祈祷。啊啊神啊,其他人死了也无所谓,只要我能得救就好了

在沉默的真九郎旁边,理津自嘲地微笑着。真九郎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祈祷的是什么,希望的是什么。那是希望能够再见到大家。我想见父亲、母亲、姐姐和银子。想能够再见到,这就是真九郎的愿望,不过几乎都没有实现。那个时候被埋在瓦砾下的大多数人应该都祈祷了。自己能平安无事,家人能平安无事,恋人能平安无事,友人能平安无事。神是用怎样的基准来处理的呢。

我总算是得救了。神实现了我的愿望。祈祷传达到了。身体虽然痛得厉害,但是却高兴地不得了。我在医院的床上这样想道。啊啊,我是特别的人。是被神所爱的。谢谢,神!

理津张开双手笑着,用干枯的声音笑着。那个声响溶入到寂静的庭院之中消失了。然后表情又从理津的脸上消失了。

然后在心中有些悠闲后,我才终于想起来了。

父亲和母亲平安无事的吗?有得救了吗?一定得救了吧,会在同一家医院吗。周围说来说去的全是英语,理津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从大使馆派来的日本职员告诉理津了,亲切地告诉她了,理津的父母没有得救。两人为了保护理津而被瓦砾压死了。

那个时候,父亲和母亲是想着救我的啊。在那黑暗之中想着我的事,祈祷我能够平安无事,并且挺身不惜生命救了我。

理津仰望着宅邸,现在是无人的冰冷的宅邸。过去曾是她和家人生活的温暖的宅邸。

诺,不是经常说的吗?人被逼到绝境会显露出本性的。到了极限状况,可以看到那个人平时隐藏着的本性。所以,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理津的脸歪斜了。混杂着悲伤、愤怒和后悔,她的脸只是歪斜着。

父亲和母亲拼上性命表现出了爱。但是我,身为他们的女儿的我,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这就是我的本性。志具原理津就是这样的人。

理津用力踩着脚下的自己的影子,就像是带有憎恶一般。

我也是爱父亲和母亲的,是真的爱他们的。但是那、那只是表面的,是欺骗性的,是谎言,我不过是自私的人,是最差劲的人。

自己还幼小所以没办法,因为是小孩所以没办法。像这样转换想法是能够做到的,停止思考也是能够做到的,但是她没有这样做。不由分说地面对自己的本性的她对自己这个人绝望了吗。真九郎无意识地摩擦着手,因为不由得觉得发冷了。周围的黑暗越来越浓,夜风略微卷起堆积在庭院里的落叶。承受着冷风的理津泰然地继续往下说。

我哭了,哭了,哭了。然后对犯人发怒了。大家都是因为那家伙但是却不知道那家伙是哪里的谁。

理津委托了各种各样的人来调查犯人,和她做同样的事的人应该有很多的吧,牺牲者的遗族们应该是都想知道的,究竟犯人是谁?是为了什么目的?真九郎也拜托银子调查过的,可是却无法明了。

在事件发生之后,复数的恐怖组织发表了声明,也有数名犯人,在审判之后给予了处罚,但是并没有抓到主犯。只有策划了一切、负责指挥的人物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姓名、年龄、国际、性别全都不明的主谋者。是身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通缉犯却没有一张照片的人物,就连那个柔沢红香也无法抓住他。这个世上有着那样的恶徒,简直就好像这世界上邪恶要更强大一样,这样指摘出来的是九凤院紫。她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的真九郎是这样认为的。这世上一定是邪恶要来得更强大。

虽然可恨,但犯人依旧没有找到,警察和媒体都陆续放弃了。而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每天每天,一边接受药注入体内,一边想道。啊啊,这是惩罚吧。这个身体是对只想着自己的愚蠢的我的惩罚。应该接受惩罚的不只是犯人而已

仿佛是在确认伤痕,理津隔着睡衣触摸着自己的身体。

真九郎君,真的很感谢,带我到这里来。

啊,没、没什么的

我是从那个医院里出不来的,是这样规定的。

出不来?

因为和医院定下了契约,不要让志具原理津外出。定下契约的是我的祖父哦

为什么这样

因为肮脏啊。

理津看着哑然的真九郎微微一笑,说道。祖父母来探望经历了数十回手术的理津,那个时候两人的表情,理津记得很清楚的。两人看到理津,看到被切割缝补了无数出的她,看到被无数细管连接着的她,看到不断地重复着呕吐的她,脸上毫不隐瞒地露出了厌恶感。理津伸出手去后,祖母马上向后退,但因为在意周围的目光,就慌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握住理津的手,不过是隔着手帕的。这样已经不能生小孩了,招不到女婿了,也嫁不出去了。那么就让理津在医院养生,以后找个亲戚的孩子做养子,祖父这样说道。这是传统世家的做法吗,这是志具原家的做法吗。

虽然他本来就是冷淡的人,不过真让人服了啊。让我去那医院也是说因为离家比较近,随时都能来探望但最终一次都没有来过。

真九郎想道,西里综合医院的紧急时关闭的百叶门,那说不定不是防犯对策,而是为了防止病人逃跑。周围民家很少,道路很少有车辆经过的地理条件也是为了防止病人逃跑的吗。那个寂静地过头的医院是这样的场所吗。还是说这不过是真九郎过虑了呢。看着失去言语的真九郎,理津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总之这样就没有遗憾的事了。

诶?

我马上就要死了。

这种事是

真九郎正要否定,理津笑着说道啊啊,请不要误会。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和林小姐的,和这次的事实完全没关系的,我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那么久了。医生虽然说还没问题,不过被摆弄成这样的身体能活八年已经是奇迹了。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所以我知道极限的,我已经活不长了。

不,但是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林小姐应该是在发火的。

理津强行停止对话,站起身来。然后最后再看了一次宅邸,闭上眼睛,将两手在胸前相握。她在祈祷,在向神祈祷。看着她的样子,真九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理津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从现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幼小的时候从心底里感到害怕的死亡,已经通过八年的岁月克服了吗,已经做好了觉悟吗。理津究竟在向神祈祷什么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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