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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1:暴风雨之前(1 / 2)

 1:暴风雨之前

小埃德蒙马洛里爵士不得不与父亲进行对决。

无论是作为秘银的创始人之一。

还是作为已经消亡的那个联合会议的议长。

又或是作为几十年来,一直被欺骗的儿子

连护卫都没带,埃德**自驾驶着车子。握着在二手车行购买的锈迹斑斑的丰田车的方向盘,从伦敦往西开四个小时。穿过与威尔士的国境附近的]赫里福郡,再向北行车一个半小时。

他已经打算将这近一年的潜伏生活结束掉了。

在小雨淅沥飘落的天空下,道路穿透荒凉的牧草地伸向远方。不久后,一个小村庄渐渐地出现在视野中。

自上次来访已经隔了38年。

可就算如此,这个村庄的模样,和他少年时代的记忆相比依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从以前开始就从未改变过。那些用双手的手指就能数完的民居,和100年前不,是300年前一样,寂静无声地耸立在一起。

村边有个古老的教会。

这里也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埃德蒙停下了车。

他穿上便宜的派克大衣(parka,),将勃朗宁(Browning)塞进口袋,径直走向教堂旁的一座砖砌小屋。通往小屋的小路泥泞不堪,使得他的脚步愈发沉重。

口袋中的9mm的感触。一扎一扎地刺痛着他脸颊的雨滴。

无论哪一个,都十分地冰冷。

到了小屋的玄关口,埃德蒙隔了一呼吸之后,踢向木制的薄板门。一次还坏不了。两次、三次将靴底叩在门上,合叶的基底部扭曲折断,门发出巨大的响声朝内侧倒了下去。

他拔出,踏进屋内。正如曾经在海军部队时被狠狠地训练过的那样。两手稳稳地举着枪,手肘微微弯曲,上半身毫不摇晃,如同滑行般前进。这就像骑自行车的方法一样。即使超过了50岁,身体也会自然地做出行动。

他穿过无人的饭厅,进入里面的卧室。

老人坐在古旧的摇椅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8英寸的小型液晶电视,正播放着BBC(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

从危机开始过了两星期。状况变得越来越糟。

波兰、巴尔干半岛、库尔德斯坦几乎同时**,美苏双方态度强硬。苏联率领的华约军进行了大规模的演习,正准备核导弹的发射实验。相对的,北约军也让各部队转入高戒备状态,为万一的情况做着准备。虽然未经确认,但好像也有些地区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军事冲突。

液晶画面发出的大小光线,在老人忧郁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马洛里勋爵。(LordMalory)

他向年老的父亲这样打招呼道。

你来啦。马洛里爵士。(SirMalory)(技穴:其实Sir不能跟姓,贺东老师这里有点小问题)

父亲这样称呼儿子。就好像没看见他拿的枪一样。

作为*爵家的继承人,小埃德蒙早就拥有爵位。尽管拥有被人称为勋爵的资格,他却还是喜欢别人称他为马洛里爵士。虽然也有为了和父亲有所区分这种方便的理由,但最大的理由还是因为,对由于在海军时的危险工作而被授予巴斯勋位的他来说肯定是爵士(Sir)这个对骑士的尊称,更让人觉得骄傲。

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更快些呢。

这样我都已经觉得够快的了。

是吗。

老马洛里合上手中的圣经,放在旁边的桌上。与最后见面的一年前相比,感觉他的手指消瘦了很多,变得布满了皱纹。

这个地方你应该知道才对。

是啊。因为只有我和您,还有管家泰德知道。泰德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剩下的就只有咱们两个了。

每年,夏天都会有一周,他们父子会停留在这个村里。不带母亲也不带妹妹,不骑马也不进行狩猎,只是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两人完成所有的家务。父亲甚至不允许因担心前来察看状况的管家穴手帮忙。他们两人一起砍柴,一起从水井里提水,最后的晚餐会杀鸡来做菜。

虽然不至于叫残酷的生活,但对贵族的孩子来说却是很宝贵的体验。作为赫里福*爵家的长男出生的年幼的小埃德蒙,就是在这里学会作为人类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的。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但在伊顿公学也好,军队也好,这里的经验都对他有过很大帮助。

马洛里勋爵将衰惫的视线投向窗外。

泰德啊。那家伙要是看见如今的咱们,会怎么想呢。

肯定会伤心吧。

谁知道呢。那家伙啊,或许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也说不定。

他会吗?

你在福克兰群岛负伤的时候泰德给我拿来了红酒。说用你出生那年的白马庄园(技穴:法国8大酒庄之一)来庆祝呢。还说这样埃德蒙大人,大概不会再对您惟命是从了吧。他已经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

父亲是在称赞自己还是在为自己感到惋惜,他并不清楚。

话虽如此,泰德却是正确的。自己来这里并不是来请求父亲的教导,而是为了给事情做个了断。

你是来杀我的吧?

是的。

埃德蒙爵士当即回答。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您。为什么背叛了我们。为什么把秘银卖给了他们。

原本秘银的创立,就是以这个老人马洛里勋爵为中心开始的。

现在也依然是谜的海湾战争中的核使用。急速地再次爆发的美苏间的对立。世界各国频发的民族、宗教、意识形态纷争。能源问题、粮食问题。数不清的火种、火种、火种。

将这些放着不管的话,世界迟早会等不到21世纪到来就走向灭亡吧。以国家利益为优先是无法踩住这刹车的。因此要靠各国的政治家、官僚和军人来回避这些危机很困难。

靠内科医生的处方无法医治的话,就需要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了。而且还是能完成十分精密的手术的手术刀

那应该就是秘银。

马洛里父子就像人偶剧《雷鸟神机队》中出现的崔西一家一样。只不过这个国际救援队的目的,是从战争,而不是事故和灾害中保护人民。

这个组织结成时,最大的问题并不是预算。马洛里勋爵要是有在这一代把家底败光的打算的话,是可能做到的。通过动员马洛里家以各种形式保有的巨额不动产、集团企业、知识产权等,以及马洛里勋爵自身的巨大人脉,这个魔法变成了现实。

最大的问题,倒不如说是人才。

即使要花掉100亿元也好,操纵硬件的人若是平庸之辈那就没意义了。一定需要很多有能力、经验丰富、并且最重要的是拥有信念的职业军人。需要比马洛里勋爵所认识的更年轻一代的男人。

而最适合解决这个问题的人物,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的儿子马洛里爵士。

马洛里爵士是战争的英雄。他曾为了救出因直升机坠落而滞留敌阵的皇太子而身负重伤,被授予了巴斯勋位。随后作为驻外武官、情报员等游历各国,为多次军事危机的回避做出了贡献。能将秘银的创建中最值得描写的必要人才们招至麾下,都是多亏了儿子的努力。

大概有难以计数的辛劳在脑海中浮现吧。马洛里爵士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光。

我将人生的一切都赌在了那个组织上。是因为赞同您的理念,认为您是我的骄傲。本来应该由我继承的财产什么的,那些都无所谓。或许能将在军队时,看到令人生厌的现实这个玩意儿,想办法改变也说不定那个组织里,有能让我这样相信的东西。

它本身就是个幻想。

马洛里勋爵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想想看吧。那可是秘银(zhuanthril)哦。是爱做梦的语言学者编造出来的,架空的金属的名称。

您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嘲笑我们了吗。

我只是企盼着但愿如此而已。希望这世界上有需要被打倒的邪恶。而最最希望的是,有能击毁那邪恶的银剑。

我们应该已经成为了那把剑。

可是,你们并没有成为。

那是您出卖我们的结果吧。您身为秘银的创始人,却一直与汞合金串通。在那些家伙发动总攻之前,您简直像早就知道一样在合适的时机消失了。那些家伙用的密码我已经搞明白了。是您拥有的一个纺织公司的股价。将在几乎是无人知晓的工业报上刊登的数字以独有的方式变换成随机数字表,作为网luo上的公钥(publickey)来使用。

那是将单纯却强力的密码手段与最新的通信技术组合起来的方式。越是精通最新技术的分析者,就越容易漏掉古老的手段。这种若是50年代的间谍可能会发现的做法,现代的间谍机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个股价只不过是我专用的密钥(key)。不过,真亏你能查得出来呢。

留在您办公室里的工业报成了线索。无论哪一期从上面看,都在同一个部分有个缝隙。是将同一篇报道用力展平的痕迹吧。从发现到彻底查明白可是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呢。毕竟是潜伏着进行调查的嘛。

然后调查出了结果,就打算和我对决了是吧。

凡事都有个先后顺序。

这话真符合你的风格。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不是只是因为兴趣而创办的组织吧。您该不会说您玩腻了就把它扔了吧?

怎么会。

马洛里勋爵有些自嘲地喃喃道。

秘银作为孩子的玩具来说可是太大了。

那么希望您能回答我。您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您的风格。通敌之上,还将自己创办的组织丢下不管,跑来这种穷乡僻壤假充隐士。要骂您很容易,可要理解却很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马洛里爵士的口吻简直像在谴责父亲的不伦。

原本你就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真要说的话,秘银就像是新生儿一样。是用来对抗我已经无法掌控的汞合金这个存在的,带来新规则的道具。善与恶、秩序与混沌的相克。这是从神话时代起就一直延续不断的,很常见的力量的天平。

无法掌控?

儿子啊。你对汞合金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的起源,也不知道它曾经怀抱的理想。

理想?别说傻

在那个瞬间,握着枪的马洛里爵士的右手伴着血花一起破裂了。

不,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右臂与意志无关地向上弹起,胡乱地旋转着撞到墙上掉落地面。一瞬间,他还以为枪是不是爆炸了。是装在自动枪柄中的子弹,因为什么魔法而自己爆炸了吗?

不是这样的。自己是被人从外面隔着窗户击穿了右手。

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起就在那里了?是怎么来的?

无数的疑问,在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四处奔跑。他踉跄着,躲开窗边,首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虽然仿佛从肘部向下都被炸飞般的灼痛袭来,但与那感觉相反,所有的指头几乎都没事。只有小指从第一指关节附近起完全消失,大量血液从断面处滚滚地流出。

混账。我怎么会这么大意

连对年迈父亲感到愤怒的工夫都没有了。他边咒骂着没察觉有埋伏的自己的愚蠢,边试图用没受伤的左手去捡掉落的。他可没带预备的枪之类的。

然而比他更快地,有个浑身漆黑的男人从厨房侧的门口踏进了屋内。男子一脚将掉在地板上的踢飞,用手中的冲锋枪的枪托狠狠地殴打了马洛里爵士的侧头部。看不见的闪光在脑中激烈地闪耀。他失去了上下左右的平衡感,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被浑浊的白雾包裹着的意识慢慢清晰,他渐渐地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走进来的是那群人的指挥官。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胡须。阴沉忧郁,宛如由大理石切削出般的轮廓。虽然看起来比父亲马洛里勋爵年纪还要大,可其实年龄应该和自己相近才对。因为,自己认识这个男人。

安德雷加里宁

马洛里爵士。真是久违了。

曾经率领着秘银作战部,西太平洋战队的陆战部队的男人,用不带分毫亲切的声音如此说道。

看来从袭击开始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依照加里宁的命令,男子们边对马洛里爵士的右手进行应急处理,边毫不大意地对他进行了搜身。看来至少没有立刻杀死他的打算。

他的后背被汗水浸得湿透。右手的剧痛令他险些失去意识。

老马洛里依旧泰然地坐着,可看着并不像认为加里宁等人的袭击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个展开对他来说恐怕也很意外吧。这次袭击并不是父亲设计的。

加里宁说道:

马洛里爵士。对您的监视从两个月前就一直持续着。由于我们也没能掌握到您父亲的所在地,只好这样跟踪您了。

被你们玩了欲擒故纵是吧。目标是我父亲吗?

正是。

加里宁微微动了动下巴。部下们似乎这样就察觉了他的意图,离开了房间。

赶完人后,他继续说道:

您父亲拥有我们所必需的情报。

是名单吗。?

看来您果然有啊。Mr.Hg。除了名单之外,还有几件事情要和您确认。所以才在令郎杀害您之前进行了干预。

马洛里爵士没能马上明白加里宁在说什么。不,严谨地说并非如此,是不想明白的心理,强行阻挡了他的思考。

名单?Mr.水银?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汞合金有个管理者。

加里宁如此说明道。

不参与任何政策决定,只对组织的运营拥有权限的独一无二之人。判定组织最低限的规则,监视各成员的动向。也就是所谓的调停人。这就是Mr.Hg。Mr.Hg的真正身份,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说那是我父亲?

马洛里爵士凝视着他的父亲。老人完全没有表情,就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般盯着墙上的一点。

是不是呢。马洛里勋爵。

对就算如此也依旧无言的父亲感到焦躁,他提高了声调。右手仿佛在燃烧。

请您回答,父亲!

过了一小会,老马洛里终于开了口。

正如那个俄国人所说。我就是汞合金的管理者,Mr.Hg。

怎么可能

我原本打算什么时候找机会和你说的。想着你学得更多成熟了的话,作为继承人,也许会愿意听我说。

开什么玩笑。对着都过了50岁的儿子,哪还有什么成熟不成熟?而且说什么继承人?

我或许是叛徒的儿子,可绝不是叛徒的同党。

原本是打算用最狠的话来咒骂他的,可比起斥责对方来,语气还是变得更像在安慰自己。

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原本汞合金就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种邪恶的组织。

是只会盯着眼前的钱财发动战争的恐怖组织吧!

现在是了。可以前不是。汞合金的诞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1948年的夏天。

48年?从那么久以前就

我们就连这个都不知道。

加里宁穴嘴道。仿佛感慨很深的样子。

虽然早就察觉到它大概是个很古老的组织,但正确的沿革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身为当事者的组织里的干部全部都是。大概曾有很多人自称为Au或Ag吧。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就连自己的前任者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被给予的情报就只有几张纺织工业报,以及使用那些数字进行意志沟通的方法而已。恐怖组织也好,邪恶的秘密结社也好,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可这么一个组织就只凭这个来进行意志的决定,还对世界产生影响这种事本身就是值得惊异。

连彼此的脸和名字都不知道。就是这点成了力量的源泉。

老马洛里如此说道。

这种组织中,没有人能创造派系掌控大权。比如说60年代古巴危机的时候,自称为Mr.Au的人同时有三个。这样根本搞不清谁是谁。

然而却还能正常行使机能?

没错。古巴危机时的Mr.Au中的一个,是赫鲁晓夫身边的人。就是他推动了配置在古巴的导弹的撤除。其他的干部也和他配合,为了让事态走向收拢而活动。

少骗人了。

马洛里爵士嗤笑道。

只要是学过近现代史的人,谁都知道古巴危机的大概经过。

1962年,古巴国内摆满了苏联的核导弹。这就像是拿枪顶在美丽国的喉咙上一样。

美丽国当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暴举。想在被攻击之前先进行攻击的双方之间充满了紧张气氛,事态严重到了差点就要发生全面核战争的地步。那次事件是人类文明是否会迎来终结的生死界线。就结果而言,这次军事危机由于美苏两国首脑的英明决断而得以回避,而老马洛里是在说其中的苏方首脑赫鲁晓夫第一书记的判断与汞合金有很大的关系。

要是依照这个文章脉络,那岂不是就像在说汞合金曾经拯救过世界一样吗。

你的敌人曾经拯救过世界这种事,你肯定不愿意相信吧。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一般,老马洛里说道。

可是正如我多次提到的,当初的汞合金是有理想的。无论西方还是东方,对纳粹德国灭亡后,马上要新开始的美苏冷战抱有深刻忧虑的人有很多。二战中在情报部身居要职的我的祖父,战争一结束,就和仅仅四名同志一起创造出了这个组织。一个美丽国的石油王,一个俄罗斯的科学家,一个德国的原纳粹党卫军军官,还有一个日本的贸易商。再加上同事身为不动产王和暗号学者的我的祖父

仅仅五个人。

是五个天才。主义主张和意识形态都不相同的五个人,只期望着人类的未来这一件事而集he在了一起。原本应该无法相容的人们,以一个理念为触媒相互结合,在暗中引导着世界。正因如此,这个奇妙的帝国才被冠上了汞合金这样一个名字。

什么不好还人类的未来。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

于是加里宁嘟囔道:

秘银也是类似的吧。顶多是打着的旗号稍有不同而已。

真像是叛徒会说的话啊!

只是老实的感想。那五个人的理念,作为大义来说还更高洁一些。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在说黑色笑话。马洛里爵士也不是死脑筋或伪善者。他很清楚加里宁的感想其实正中靶心。

好吧。汞合金曾经有过理想。也创造出了成果。不过之后就老一套了是吧。

很遗憾,正是如此。汞合金展开宽大的网luo,秘密地增加了成员。五名创始人也一个接一个地隐退,重复进行了多次更迭。创立后经过20年,到60年代结束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个完全掌握不清成员实体的巨大组织。

是越南战争陷入泥沼化的那个时候呢。

汞合金并没有干预所有的事情,但也可以称得上是那场战争旷日持久的原因之一了。在不知不觉间,组织中战争结束就会遭受损失的人增加了。大概就连当事人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吧。从那时起汞合金的行动,就向着以保护各自的既得利益为主体转变了。混乱的方针,对立的利害,充满妥协的交易。内部抗争也不断重复,终于,他们开始进行事先讲好胜负的假比赛。新的规则自然而然地产生,在投在桌上的骰子上作假成了理所当然。

就这样过了30年吗。

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不知当初的理念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沉醉于无形的权力的美酒,将组织作为低俗的力量比拼的道具来利用而已。

以崇高的理想为出发点的组织,历经岁月而变质,最终丑陋地臃肿化,变成了只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组织。

这就是典型的堕落。

大概无论集中了多少智慧,采用了多么独特的系统,最终也无法从这种**中逃脱吧。

要是这样,那它就已经只是一个既没有目的也没有理念的协商集团了。只剩下了作为组织的顽强性,结果反倒更不好收拾。

没错。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作为管理者的权限是在20年前。那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了了。一说Mr.Hg听着是很好听,可我的任务并不是发言,完全就只是管理。维持组织的网luo,将违反规则的人剔除。在干部们的会谈中穴嘴是决不允许的。即使我想向他们宣讲汞合金当初的理念,肯定也只会被无视吧。最重要的是,Mr.Hg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主张才被认同为管理者的。我完全无计可施。

你不能破坏组织的网luo吗?那样他们应该会分裂才对。

不可能的。

老马洛里发出深深的叹息。

15年前,我曾经认真地摸索过破坏组织的方法。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用的是在线会议,组织是将某全球发行的报纸上的三行广告和电报的情报服务组合进行加密变换,来进行彼此之间的意志沟通的。密码的公钥由各个干部轮流持有,都是自己设定的。就像我用纺织工业报上的股价作为数列使用一样,有人用的是美丽国东海岸的天气预报的数字,有人指定的是十六开小报上的俗语专栏上的文字列。真正的执笔人们肯定想不到自己写的东西会被当成密码使用就是了。总而言之,这种结构下,个人绝不可能令密钥发生混乱。备份的通信手段也预备着很多种,最关键的是那些都是以公开情报为基础,所以根本没法动手脚。现在由于有了互联网,通信手段的操纵或破坏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老马洛里瞥了一眼加里宁,补充道:

不过,Mr.Ag似乎已经让这件事变成可能了。

他可以有限地预知未来。能够事先察知暗号密码以及通信所使用的协议,进行操作、分析以使之对自己有利。

加里宁承认道。

就是他在通信网中安穴了病毒吧。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如此。不过应该说不仅用了电子病毒,还使用了心理上的病毒吧。似乎是极度复杂,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作业。

马洛里爵士完全不明白父亲和加里宁的对话的意思。按照猜测,应该是有人尝试了从汞合金内部来掌控这个组织,并且获得了成功吧。

伤口的疼痛完全没有缓解的意思,他真想破口大骂来分散注意力。可是,就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不想这么做。

话说到哪儿了呢。对了,是说到我没能阻止汞合金的**和臃肿化。

我已经明白了。您是想说,正因为如此才建立了秘银对吧。

没错。无法从内部进行控制的话,那创造一个从外部进行对立的组织就好了。我本想用那个组织来给汞合金的失控拉拉缰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海湾战争中的核使用。那才真的是汞合金的傲慢抵达顶点的瞬间。

现在也仍令中东地区陷于悲惨状况中,而且详情依然被迷雾所笼罩的那一发核攻击。他是在说那也是汞合金的所作所为吧。

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想应该创造一个阻止他们的组织。

您该不会到现在都认为那是个崇高的决意吧?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您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同时背叛两个组织,不断地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即使是出于善意的目的,这样的欺诈也绝不可能被允许。您是多么卑鄙,又是多么傲慢啊!

这种孩子气的非难就免了吧。

然而马洛里爵士却并没有停止谴责。

您所背叛的并不仅仅是组织。您还欺骗并利用了我您的儿子!为了将很多重要的人招进组织,您用花言巧语操纵了我!

因为这工作正适合你嘛。只有披着实用主义者皮的理想主义者,才最配得上秘银的领导群。

你竟然

我对你的反应很失望哦。你要是马洛里家的男人,现在就该为连父亲都瞒不过的的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羞耻了。

这一次,真的有足以撕裂全身、燃烧殆尽般的愤怒在马洛里爵士的内心中膨胀了起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对父亲产生的明确的杀意。在从伦敦的隐蔽所出发来这里的车上,他曾经多次询问过自己。问真的能对父亲开枪吗?。可现在不同了。

早早地先夺了他的枪真是夺对了。

加里宁发出了感想。他大概对人的杀意很敏感吧。

貌似让您看见了很丢脸的争执呢。加里宁先生。您说过有事情想确认吧。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件事完成呢?

不。已经足够了。

汞合金和秘银的建立,围绕之发生的诸多事件关于那些,或许就连加里宁掌握得都不是很多。而那些也在迄今为止的对话中大体得到了判明。作为他来说,肯定不想再继续看这场父子间相互揭短的丑剧了吧。

那么,可以将名单交给我吗?

一听加里宁要求名单,老马洛里很不服似地皱起了眉头。

它并不完整。

无所谓。

加里宁已经预想到了他的回答。事实上,他早就觉得大概会是这样了。

汞合金历代干部的名字从创始到这一代为止的大多数,你应该都有所掌握。违反规则的人被Mr.Hg除名的事例出现过过好几次。用将违反者的名字广泛通报给其他的干部这种方法。

只不过除了违规者外将正当的用户作为牺牲品或剥削对象这种事,管理者是做不到的。因为会导致失去其他用户的信赖。

靠着虽然有限却还是能取得未来情报的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力量,他们一伙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现役干部的情报,可并没连过去的干部的情报都拥有。唯一拥有那些的,就只有身为管理者的Mr.Hg。

你们知道了过去的干部的情报又怎样?他们可几乎都是已故之人了。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没错。老马洛里没有必要知道。加里宁等人已经掌握了多数干部的情报,拥有了汞合金的垄断性的权利。关于组织的现在的情报已经没有价值了。

反倒是过去才有价值。

正确来说,是18年前的汞合金的情报才有价值。因为就是要从那个时代起将一切重来。如果把世界变为更加合理的形态,那么在那个时点也应该存在着的汞合金就会成为有用的道具。所以她要索取这份名单,作为带到下一个世界的参考资料。

加里宁只是听从她的吩咐而已。

加里宁先生。我作为组织的管理者,一直都坚持着没有越过最后的底线。你是在说让我越过这条底线,出卖他们。

这是你要保护的最后的底线吗?

正是这愚昧的墨守成规,使得汞合金放任自流的不是吗。取而代之去结成那种,还叫什么秘银的正义同盟,沉溺于自我安慰式的平衡调整。事到如今,才一定要对汞合金的过去假装什么忠诚吗?

想要名单的话就自己找去吧。别期待我老老实实地交给你们。

那我就不客气了。

加里宁环视了一下狭窄的房间,将手伸向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柜。他将柜子一整层的书毫不在意地扔到地上,充满霉味的尘埃猛地散开。正好趴在旁边的马洛里爵士咳嗽起来。接着将手放到另一层的书籍上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不对。

老马洛里的紧旁边的小小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圣经。加里宁拿起那本圣经,指尖顺着书脊捋上去,捏住上端反复折了几次,将内侧的粘合面剥开。从书脊里面,掉出了一张折成四折的泛黄的纸片。展开一看,整整一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意义不明的数列。这是某种密码。

加里宁将纸片小心地折好,收进胸前的口袋。

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是所谓不道德的情报。要藏的话就藏在圣经的书脊里很像你这种人会想的事情吧。

不问我密码是怎么回事吗?

说得也是呢。就向这本圣经问问看好了。

加里宁用指尖点了点藏纸片用的拉丁语圣经给他看。多半是以纸片上的数列为基础,从这本圣经中抽取相应文字的那类密码吧。是一种十分原始的手段。交给破解密码用的AI的话不到一小时就能解读。

老马洛里很不快似地哼了一声。看来推测是正确的。

我们的事完了。接下来就请您自便吧。

将圣经抱在腋下,打算离开房间的加里宁被老马洛里叫住了。

不把我处理掉吗?

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因为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是说我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是吗。

并不仅仅是如此。你是个囚犯。绕了一大圈,最后将自己囚禁在了这种地方。

这个老人估计不会再离开这里了吧。有条看不见的锁链,从本质的部分将他紧紧地拴在了这个房间里。

加里宁瞥了一眼老人的儿子马洛里爵士。虽然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呆滞,但很明显对父亲的冰冷的杀意正沉淀在他的心底。他就像连受伤的痛苦都已经遗忘般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放弃了面对人生的父亲。

由于父亲的背叛,愤怒、受伤、憔悴不堪的儿子。

由这两人的构图联想到自己和相良宗介的关系,加里宁感到心中一阵悲凉。对这可以说是自己的影子的老人宣称你是个囚犯什么的,真要说起来是多么地滑稽啊。

我自己,不也是被过去这条锁链拴住的囚犯吗。

那或许是出自某种愿望也说不定。他取出刚刚夺来的勃朗宁,弯下腰,轻轻地放在马洛里爵士的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除此之外没再多说什么,加里宁走出了房间。他感觉到背后马洛里爵士抓起了枪,但很清楚并不是那为了向自己射击。

走出小屋一看,雨比刚才下得大了。

两辆黑色小货车以前后包夹状停靠在马洛里爵士开来的丰田车旁,约6名部下正在车前待命。

走吧。

男子们无言地坐进小货车,开始撤退。这帮家伙没有他曾经率领过的部下们那样的人情味,技能上也差了一级,但对加里宁来说,这反倒是种救赎。因为不用进行任何多余的对话,出现损失的时候也就可以没有任何感觉。

他正想坐进车的副驾驶席的时候,从小屋的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开车的部下想拧发动机钥匙的手停滞了一瞬间,但马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启动了引擎。

从小屋传出的,既无法称为呻吟也无法称为喊叫的充满悲痛的声音传入加里宁的耳中。

老马洛里或许被拯救了也说不定。

他在那个地方除了儿子以外,没人可能知晓的这个村子里这件事本身,就是老马洛里一直期望着儿子能来做个了结的证据不是吗。比起被哪来的不认识的暗杀者,或者被岁月和衰老所杀,一发正因为有更强的羁绊才能被射出的子弹,才更适合作为旅途的终点。

如果连这都不能实现的话,那这样的世界什么的,干脆

加里宁结束了思索,用卫星电话拨通了预先准备好的线路。

名单到手了。

很好。那就回来吧。

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声音这样告诉他。除了因为对方在地球背面而稍微有些延迟外,音色还是很清晰的。

我这边基本上也挺顺利的哦。

基本上?那是有什么问题吗?

妹妹她们发现咱们的计划了。因为卫星发出的情报没法完全藏住,我早就觉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对策呢?

已经叫美丽国海军出动了。说要他们全力击沉ToyBox。现在应该正好就在战斗中哦。

『声纳诱饵!鱼雷!方位120,距离2500!以50节的速度接近中!』

与声纳室发来的急迫的报告几乎同时,红色的符号出现在正面显示屏的海图上。美丽国海军的攻击核潜艇奥古斯塔(Augusta)发射的MK-48鱼雷正在逼近丹努之子。

舰长席上的泰莎立刻下令道:

右转舵。航向290。速度就这样。

是,舰长。右转舵,航向290。速度维持。

副舰长马度卡斯复唱道。

这种机动,对回避接近中的鱼雷来说很难称得上是最佳选择。这种情况下,将航向设为向东,提高速度才是最好的。

指挥室的船员中似乎有好几人都这样认为,而向马度卡斯露出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而副舰长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暗中告诉他们不许对舰长的命令有意见。

果真就在30秒后,声纳室又发来了新报告。

『探测到新的鱼雷!方位293!距离800!速度50节!』

你看,来了吧。

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泰莎喃喃道。要是刚刚按照正常的道理选择退路,恐怕只会自己冲进敌人的包围网吧。而她事先就看穿了来自新敌人的攻击。

航向就这样。减速前进。

前进减速,航向维持。明白。

开启三号、四号鱼雷发射管门。

三号、四号鱼雷发射管门开放。明白。数据输入完成。

很好。三号、四号发射。

是,舰长。发射三号、四号鱼雷。

从丹努之子的鱼雷发射管中,两枚ADCAP鱼雷被发射出去。

这两枚鱼雷是用来封住敌人行动的诱饵。因为潜伏在丹努之子正面的攻击核潜艇对此只能采取回避行动,作战就是要趁着这个空隙打开突破口。

最初的鱼雷从背后逼近。表示彼此间距离的数值渐渐减小。700码、600码、500码

就是现在。

右转舵,航向335,发动机停止。EMFC调成被动。

是。右转舵。航向335。发动机停止。EMFC以被动式启动。

以耐心的操舰将敌鱼雷充分吸引过来之后,泰莎让潜艇来了个急转弯,同时启动电磁流体控制装置。配置在舰体表面的大量元件,极度地减轻了海水的阻力。

有如在冰面上打了方向盘的车般,丹努之子的巨大船体在水中横着甩了出去。这种机动在如此规模的舰船上按常识是绝不能考虑的。控制室的地面也大大地倾斜,要是不抓住什么东西的话可能早就掉到左舷侧去了。

来了!

敌鱼雷的诱导程序,并没有设计成能追踪可以进行如此运动的大型舰艇的样子。因此敌鱼雷跟丢了丹努之子,冲向600米外的对抗手段爆炸了。

爆炸声和冲击。丹努之子的船体咯吱作响,指挥室的指挥屏幕剧烈地闪烁。

将EMFC调成主动式!航向110!倒车同时发射一号、二号!

是,舰长!EMFC主动式!航向110!发射一号、二号鱼雷!

由于超近距离的爆炸,敌人无法探测到己方的鱼雷发射音。就利用这个时机从漂移转入倒退状态,向背后的敌人发射鱼雷。是一种耍杂技一样的攻击方式。

一号、二号已经发射!

很好。左转舵,航向040。三分之一航速前进。潜航深度900。降舵20度。从东北偏北方向脱离。

是,舰长。

听到她说脱离,马度卡斯的声音中闪过了些许的安心之色。剩下的敌鱼雷由于爆炸的噪音完全跟丢了丹努之子,向着完全不相干的方向冲了过去。估计几分钟后安全装置就会启动,发动机停止而沉入深海吧。

己方发射的鱼雷只是争取时间用的。就算命中了也不会爆炸,而且估计也不会命中吧。

他们只是被汞合金的指令所操纵而已。

自己为什么非要攻击ToyBox呢,他们自己肯定也正觉得奇怪吧。可能的话想尽量不杀伤他们。

就算如此,对方可是认真的。实际也已经像这样用激活过的鱼雷攻击过来了。这边可是到极限为止连一发鱼雷都没发射过,他们却盲目地听从了那荒诞无稽的命令跑来挡路。

对这种家伙,有什么手下留情的道理呢?

在能确认的范围内,美丽国海军的潜艇有三艘。恐怕在变温层下还有一艘。如果现在立刻改变航向,将ADCAP鱼雷和ADSLMM自航水雷、MAGROC空投水雷全向着他们全部发射的话,应该能将四艘全部击沉才对。

要动手吗?

在这里把他们全消灭光的话,就能给予部下们此后20小时以上的充分休息了。

没错。其实真的很简单

舰长。

她阴暗的思考,被马度卡斯的声音打断了。

空发射管的重新装填,用同样的鱼雷可以吗?

通常程序的话是应该这样做。但如果此后要转入对敌人的歼灭的话,则出于战术的理由有必要将其中两枚事先调整为ADSLMM。

马度卡斯是在绕着圈子足以让其他的船员们都无法察觉的大圈子想要确认泰莎的意图。

她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马度卡斯副舰长。

他的眉梢微微缩紧,向她传递着无言的信息。说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我反对。

嗯。同样的鱼雷就可以了。赶快脱离这片海域吧。

这句话就和说不会再进行更多的攻击是一样的。

是,舰长。

丹努之子下潜到900英尺的深度后,将潜航角调回水平,按照当初的预定从东北偏北方向以静音航行脱离了。

舰内的战斗配置和噪音管制解除后,机库甲板的照明恢复到了通常状态,整备员们也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重新开始了工作。

折叠起螺旋桨的运输直升机,以及被拆掉了装甲,暴露出内部骨架的ArmSlave。他们围绕着各自的机体,继续完成刚开始进行的整备。

相良宗介也在帮忙进行搭乘机的整备。

ARX-8烈焰魔剑。既是他们所拥有的唯一一台驱动器搭载型AS,恐怕也是这世界上第二强的机体。

以白色为基调,施加了暗红色涂装的装甲。与本应是同系机体的M9卡恩兹巴克相比,有着更加粗壮且富有攻击性印象的轮廓。

虽然说是帮忙整备,可宗介本身能做到的事情并不是很多。顶多也就是与烈焰魔剑的人工智能进行沟通,给整备员们简单的建议这种程度而已。要是敢直接碰机体的零件的话,整备中队长萨克斯中尉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吧。虽然在哪个军队都一样,不过整备兵这个人种,就是会把负责的机体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只有在出击的时候,才把机体借给操纵兵使用。

机体的人工智能AL,同时用声音和文字提出了要求。

第六吗。刚才是你说要调成0.05的吧?

宗介隔着耳机说道。

明白了。

宗介将它的意思转达给了整备兵中的一人。那个整备兵点了点头,在右肘部的人工软骨元件短的减震器形状的零件上装上调整工具,进行了伸缩幅度的微调。

你说啥?

宗介拼命忍住想抱怨的冲动(==),拜托整备兵进行重调整。整备兵耸了耸肩,听从了他的指示。

弄完了啊。这样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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