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寻人也不完全对啦,不过感觉差不多就是了。澄百合学园是全体住校制,警备森严,要从里面带一个人出来也非常具有挑战性。其实如果要来硬的,用暴力解决也不是不行,不过对方表示希望能尽量以低调的方式解决啦。」
低调解决这对哀川小姐而言的确是个难题。「使用暴力比使用脑力更快更方便」是哀川润的中心思想,就连需要逻辑推理的密室杀人事件,到了她手中也会转变成激烈动作片。
「总之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把一姬那个学生的名字叫做紫木一姬,想办法从校园里救出来。」
「救出来这个说法听起来像是学校把女学生给拘禁了一样。」
「意思差不多啦。学校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把学生关起来的场所不是吗?虽然校方本身都会美其名叫做保护学生啦。」
哀川小姐言尽于此,没有再详细说明下去。也无须感到奇怪,这个人向来没什幺职业道德可言,不喜欢解释跟说明。「反正就是这幺回事」她在根本上有着某种单纯的特质,对于任何事都爱讲究逻辑跟理论的我而言,绝对是望尘莫及的境界。
「算了,详细情形就不问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感兴趣。我只要负责把那位呃,紫木小妹妹是吗?只要把这名学生找到,然后将她安全带出来就可以了吧?」
「真是通情达理啊,我就喜欢小哥这一点。啊,不过『把人找到』这个程序可以省略,对方会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待。嗯,这个给你」
一张纸落在伪造的学生证上头,里面标示着地理位置,想必是澄百合学园的平面图吧。这张小纸片上头画了一个红色标记,看来就是双方约定的地点,旁边写着「二年A班」。
「至于要怎幺把人给带出来,就交给你负责了。其它部份由一姬本人来告诉你那丫头应该可以解说得非常详细。」
在讲到「那丫头」三个字时,哀川小姐的语气透露出一股独特的亲昵感,似乎她本身和那位少女有着某种关系。是朋友吗?如果是的话这回的任务也许一半是属于工作,一半则是属于私事吧。
「好,最后是这个一姬的长相」哀川小姐说着又把一张照片放到平面图上。「不过这是紫木丫头十二岁那年拍的,请你自行想象五年后的模样。」
「正值成长期的少女,数年后不就等于是变了个人吗?」
怀着不安的感觉,我审视眼前的照片,上面映着一个十二岁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带任何嘲讽的表情,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也没有杰作般的耐人寻味,就只是一张纯粹的笑脸。对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男性而言,肯定真有致命的吸引力吧。以此类推,成长五年之后的画面高中二年级啊想必会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美女吧。
「干嘛看得那幺专注啊,该不会正好是小哥喜欢的类型吧?可不能乱来喔。」
「怎幺可能,没有的事。我对比自己年幼的女生是避之唯恐不及。」说着便将照片翻到背面盖住。「如果是年长的女生,我反而会考虑。」
「你的性癖好真是过度单纯,单纯到有点复杂的地步啊算了,总之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还要开一段距离才会到达目的地,你可以先睡一下。」
「也好啊,我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吗?」
「什幺请求?」
「等任务完成之后,这套制服能不能送给我?玖渚一定很想耍。」
哀川小姐嘲讽地笑了笑,说「随你高兴,想要就拿去吧?然后才专心开车。意思就是说,虽然我们一直都在高速公路上,但她并没有专心在开车,非常恐怖的行为。我揉着余痛未消的腹部,将盖着的照片又翻回正面,再度确认紫木一姬的长相。
嗯,虽然不明所以
不过,似乎开始产生了一点兴趣。
没错,这个女孩子散发出来的气息!!
「并非戏言,也许很值得期待啊」
我低声地喃喃自语着,没有让哀川小姐听到,然后将照片收进胸前的口袋里。
2
所谓幸福的人生,指的究竟是什幺呢?当然就客观角度而言,幸与不幸之间,有着明确的区分,但是如果一个人无论处在多幺幸福的状态下,都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幸,那他应该就是不幸福的吧。
相对地,如果一个人无论处于多幺不幸的状态下,都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那幺她就是一个幸福的人吧。
倘若要用幸或不幸的标准来判断一件事情,则自始至终都会是主观的判断。好比说,中了彩券头奖的人是幸福的吗?在一般人眼中,应该是很幸福的没错吧,但对中奖者而言,必须要经历过「没中奖」的不幸,才能真正体认到中奖的幸福。
万一此人是百发百中,不停在中头奖的人,那幺中奖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一种幸福,而只不过是日常生活当中的一项消遣而已。反之亦然,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认真为了没中头奖而哀声叹气、槌胸顿足的呢?
说到底,人类对于幸与不幸的认知,全都还经由比较得来的。也就是说,所谓的平等,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真实世界当中。也就是说,所有的价值观,根本就不可能达到平等。幸与不幸的标准,若从全体人类的立场来看,结果就是会彼此抵销,最后又化为零
我步行在澄百合学园的走廊上,脑中开始胡思乱想,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没想到我居然顺利通过大门,顺利潜入了校园。不愧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连伪造证件都可以做得无懈可击。
甚至连我这身变装,虽然并非出于自愿,却也是无可挑剔。从进门以来,我已经跟好几个同样穿著黑色水手服的学生擦肩而过,但似乎没有任何人对我起疑心。
事情真的有这幺简单吗?这些人未免太没有警觉心了吧。可惜身为一名入侵者,我也没有资格啰唆些什幺,否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内心一边感到庆幸,一边用不引人侧目的速度加快脚步前进。
因为不能大刺刺地把平面图拿在手上看,只好凭记忆去寻找约定的地点「二年A班」教室。
如果有学生在自己就读的学校里拿着平面图东张西望地找来找去,一定会被认为是精神异常吧~~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普通的学校啊」
既然是传说中的贵族千金学校&升学名校,原本期待会有更新奇更另类的特殊发现,但仔细一想,对所谓的学校设施还妄想会有什幺意外的惊喜,根本就是错误的期待,或者可以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既然是哀川小姐委托的任务,想象中应该要更艰巨更危险才对不过照眼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很快就可以轻松解决了,真是战战兢兢啊。」
究竟「战战兢兢」是不是这样用的我也不太清楚,算了,无所谓,这并不是重点吧。我爬上楼梯,接着稍微迷了一下路,最后终于找到二年A班的教室。四周没有任何人,嗯,时机正好。
虽然没有必要刻意加强行动的隐密性,但低调一点总比引人注意要来得好。
只不过~~我忍不住怀疑~~自己居然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来~~实在是越想越奇怪。
如果能够轻易地走进来,那不就等于也能够轻易地走出去吗?原以为会是门禁森严,对学生的出入有诸多管制,结果看样子也不像。果真如此的话,那幺也不需要我或哀川小姐的帮助,那位紫木一姬小妹妹自己就可以离开学校了吧。既然能够和我们约定会合的地点,就表示她并没有被拘禁起来,没有被限制行动嘛。
假如当时我能够再多花点心思深入追究,或许就会发现这所学校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气氛与正常空间互相隔离的,某种异样的感觉。
然而我却没有认真细想,就直接伸手去开二年A班的门,然后走进教室里。同样是极为普通的高中教室。不过我并没有正式上过普通的高中,所以也不敢妄下断言。
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咦?」
真伤脑筋。我才做好心里准备,要跟那位紫木千金小姐面对面接触的,难道她躲在教室里的某个角落吗?这并非不可能,如果要躲的话,应该是~~
脑中刚闪过一个念头,就发现放扫除用具的铁柜轻轻晃了一下。在窗户紧闭的教室里,几乎无风的状态下,铁柜是不可能会自己突然晃动的吧。唉人就躲在里面是吗?原来如此,果然是高中生的头脑,只会想到要躲在这种地方。以为自己的恶作剧会得逞,打算看着我错愕的表惰,好好嘲笑一番是吗?
可别当我是笨蛋,三天前的我或许会上当也不一定,但经过这三天的出生入死,我已经脱胎换骨了。对现在的我而言,这种把戏未免太过小儿科了吧。
「咦?怎幺会没人呢?奇怪了」
我边说边悄悄地朝铁柜走近。嗯,如果突然用力踹下去,对方一定会吓得心脏跳出来吧。对小孩子的恶作剧,必须要有适度的处罚。我站在铁柜正前方,想着要用左脚还是右脚呢,就在这时候
突然一股寒意。
令我感到毛骨栗然,同一时间,背后被人用东西顶住。某种管状的,冷硬的彷佛是的触感
「不准动,把手举高。」
我听从指示举起双手,没有转过头去。就算不回头,也能掌握一些情报。声音很年轻应该说是有点稚气的女孩子的声音。从声波的来源去推断,对方的个子比我矮小很多。
原来如此,铁柜是声东击西的障眼法吗我还是轻易地上了当,经历过那幺多生死关头,居然还会被骗,实在是非常离谱的失误。我越来越相信,哀川小姐说的那些惊险体验,其实都是编出来唬我的。
「你是谁?」
背后传来这句质问,我故作悠闲地,用轻松的语调说:「哀川润的手下。」
「别人问我是谁,照理说应该要报上姓名才对。不过我呢,这辈子只告诉过别人一次自己的本名,并且对此引以为傲喔。」
「?」
对于我怪异的回答,背后那股冷硬的触感,有一瞬间的松懈,虽然还不足以称为破绽,但我立刻逮住机会,身体往左边一闪,来个大回旋。原本打算出奇不意直攻对手要害的,结果身体还来不及站稳,就因为太过紧张而跌了一大跤,非常难看的四脚朝天。「敌人」没有错过时机,立刻朝我逼近,然后对准我的额头伸出~~
一支直笛。
「真是过分的打招呼方式啊。」
「对不起,因为我被教导要在看到陌生人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躲起来,再从背后接近。」
接着这名少女就举起直笛,然后朝斜角缓缓放下,有如乐队指挥的动作。
「哦,是吗」我推开直笛站起来。「那幺,我来教你大人的打招呼方式吧。」
我正面直视她,看着眼前这名肩上背着小包包,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女。
毫无疑问地,正是照片上的女孩子。没错,毫无疑问地。即使那已经是五年前的照片了,但她的模样却几乎没变,就算说她丝毫没有成长也不为过。娇小到不能再娇小的体型,天真无邪到有些幼稚的长相,以及以及那张,纯粹的笑脸。
「请多指教,紫木一姬小妹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