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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消/首先是案件说明(2 / 2)

「这是秘密。」

呃。

「哈哈哈!」昴笑着带过:

「那就没办法了。」

「啊,不过,如果是发生的地点,我知道喔!」

「是吗?就算只有这样也帮了不少忙呢。那么就从那里开始着手吧!首先就从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发生了什么案件开始调查起」

「没有这个必要。」

舞原妹的发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为什么?」

「我心里已经有谱了。」

舞原妹被称作大小姐、公主、有时也被叫做巫女,围绕着独特氛围的少女一脸严肃地宣布。

「在昨天的那个时间,舞原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窃盗案。由于状况实在太过于离奇,所以我就在猜测,恐怕是犯人使用了『智慧果实』虽然这只是我的臆测,但应该可以这么想吧,犯人的愿望是」

她那无法窥知情感的双眸微微圆睁。

「从姊姊那里窃取『玩具』,于是在昨天使用『透明喷漆』实现了愿望。」

什么啊,原来是和舞原家公主有关的案件啊。

真嶋开口:

「可是报纸上没有刊登出这条新闻呀?」

「我们并没有让『外界』知道。因为既然和『智慧果实』扯上了关系,警察的存在就只会造成妨碍而已。」

她能以如此认真的表情讲这种话,正是因为舞原家拥有相符的势力。

昴抓了抓头:

「嗯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如何?听过『透明喷漆』的能力之后,有没有掌握了犯人或是想到些什么?那样事情就简单了」

「很遗憾。」

是吗,这样啊。

「让我听听那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吧。」

于是舞原妹便开始述说,那真的是一桩扑朔迷离的案件。

5

事情的开端发生在春假,依花和姊姊咲杳一起到意大利的别墅旅游,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名叫朝比奈大元的雕刻家。虽然他也算是位有名的艺术家,不过依花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对雕刻也没兴趣。但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将头发颜色染得像德国三色旗、头戴防风镜、身穿吊带裤,就依花的审美观始终无法认同的四十四岁艺术家咲杳竟然彻彻底底的和他意气相投。

咲杳还说要买下他制作的所有雕像

以八千万的代价。

依花这么说了:

「咲杳。不,姊姊,妳听好了?只有在日炉理坂才能够消费这么大笔的金钱。在日炉理坂以外的地方花八千万,若要说是花点小钱购物,这样的金额实在太过庞大了。」

「我知道啦~」舞原家的下任领导者满不在乎地回答。

「所以啊,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好点子?

就连平时珍视这位姊姊、从来不曾怀疑过其精神状况(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依花,在听到她说「好点子」的时候,也实在无法忍住不说出口。

于是她就说了:

「妳疯了吗?」

「为什么这样问?这点子不是很棒吗?」

「为了要花八千万,妳打算让一个人移居到日炉理坂?」

「嗯!」

就算是感到眼前一片昏暗,依花也绝对不会表露在脸上。

咲杳平时明明就不喜欢摆出富人的架子花钱,但真要花钱的时候,却也堪称毫不吝惜。而这一回她应该也相当积极,没有重新考虑的打算吧。依花请调查部门的人进行了模拟演算,在这里花八千万,或是打乱艺术家及其家人的人生,哪一种开销较为便宜。若是在日炉理坂,所消费的八千万之中,约有百分之七十五都会回流到舞原家,因为他们建立了这样的系统。既然要将钱花在就依花来看毫无价值的「艺术品」上头

根据调查部门的结论,让那名艺术家移居到日炉理坂的开销会比较便宜。

结果,一个人的人生就只不过是这点程度的东西罢了。

最后依花向姊姊询问:

「那位艺术家想住在日本吗?」

「谁知道?」咲杳不以为意地回答:「但是,妳觉得这世界上有比日炉理坂更好的地方吗?」

听见姊姊这番充满爱乡情怀的话,依花下定决心进行了名为「收割」的模拟实验。依花的春假时光几乎都耗费在这之上。而其成果也的确展现了出来,两个礼拜后,朝比奈大元不仅整个心情都已变得想移居到日本,甚至还确切地渴望移居!他原本就是日本人,而且父女两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所以不成问题。三天后,他们的住处便也已经准备完成,于是朝比奈一族(只有两个人)迁居来到了日炉理坂,总共三十九件雕像的其中三十八件就成为了咲杳的所有物。

除了一件作品以外。

由于那件雕像是朝比奈大元「情有独锺的作品」,所以便拜托舞原家给他时间和作品惜别。顺带讲一下题外话,之后当依花带着八千万现金造访朝比奈的工作室时,朝比奈大元对她说只需要八百万圆就可以了。他自己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的雕像并不值八千万。至于为什么开出八千万圆的高价,则是因为他不想卖掉那件令他「情有独锺的作品」,所以想要让咲杳打消念头。然而咲杳仍不为所动地答应支付八千万,因此他才重拾考虑。对艺术品来说,如何保存是最为关键的要点,自己既贫困又无法好好为其保养,与其放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当然是交付给珍视它的有钱人来得好。于是朝比奈大元后来才愿意出售,并表示只要八百万圆就够了

尽管心中有着怎样的千头万绪,依花都不会表现在脸上,更不可能强硬地指责他:「一开始就早讲嘛!」不用说,依花并末就这样留下八千万圆,而是将七千两百万扣除掉各项税金后带回去了。金钱就是力量。

回归正题。

让朝比奈大元如此不忍割爱、依依不舍的「情有独锺的作品」,就是大理石雕像「玛丽亚人偶」

「而那个东西在昨天失窃了?」

舞原妹点头对昴的疑问表示肯定。

「昨天,『玛丽亚人偶』终于从朝比奈大元的工作室被移送到了舞原家正确来说,是『理当已被移送』。」

「也就是说」

「我当时并没有在现场,但是我的部下确认过了。『玛丽亚人偶』确实装进了特制的保护柜中,被载上运输用的大型货车,并且上了锁。因为朝比奈大元的女儿希望一起跟着上路,所以她也一并坐进了货柜中。从车厢外头安上南京锁(注:日文原文为「南京锭」,为外国传入、稀有且体积小的锁。为了和日本江户时代传统的「和锭」做区分,故此命名)后,货车便出发了。然后直到抵达舞原家为止,锁一次也没有被打开过,这一点已经由开车尾随在后方的部下确认过了。尽管如此,在抵达舞原家时」

「『玛利亚人偶』消失了。」

舞原妹点头。

「没错,『玛丽亚人偶』不在那里。保护柜里放置的是一座雕刻用的大理石柱,看起来简直像是和『强缓亚人偶』调包过似的。」

「等等。」真嶋穴嘴:「照这么说来,该不会」

「是的。」再次点头。「朝比奈大元的女儿朝比奈菜菜那也不见了,目前下落不明。顺带一提,『玛利亚人偶』是以朝比奈菜菜那的母亲为模特儿的圣母像。」

「也就是说,她是最有动机的嫌疑犯啰?」

「乍看之下的确如此但是我怎么也无法理解,如果是用『透明喷漆』使自己消失,又何必特地请求我们让她搭乘,只要变成透明再偷偷搭上货车不就好了?只要想想『透明喷漆』的能力,就觉得这次『隐身起来的人』正是犯人的可能性最高吧?」

「也就是说」

「朝比奈菜菜那是共犯要不然就是被犯人囚禁了也说不定。」

「这么一来」

「事态就变得紧急了。」

昴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接着又摸了摸耳垂说:「而且这还是」

为了慎重起见,昴问道:

「大小姐,从那间工作室到舞原家,路程大约在三十分钟以内?」

「是的。」

接着看向亚鸟。

「刚才大小姐问过的在那三十分钟之内,犯人只使用过两次透明喷漆,这一点是千真万确?」

「那是当然的!」

「若是这样,事情就很怪异了呢~」

「没错,事情很怪异。」舞原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觉得哪里怪异。

真嶋一脸不可思议地询问:

「什么事情怪异?一次用来消掉那位菜菜那小姐?一次用来消掉『玛丽亚人偶』,不就刚好」

「但要是这样,被留在车上的大理石就会变成一开始就已显示在那里的东西了。」

「?」

「如果要将预先消掉的大理石回复原样,剩下就只能选择人或是雕像其中之一消去。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犯人没有花上三次『透明喷漆』就让这两样物品都消失了吗?」

这怎么可能!

「那就是本次案件最大的诡计了吧。」

「」

要是日奈还活着就好了昴内心如此做想。若是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地将这种谜团轻松解开的吧。但是日奈不在,这个谜题

只能靠自己去解开了。

昴心中感到一片黯淡。

真不想

从一开始就碰上瓶颈啊。

6

经过片刻沉默后,舞原妹开口: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预定呢?」

「我什么也想不出来啊,小花。」

昴将身子往后一倒。

「果然还是需要小鸟游的援手啊」

「不要紧!昴先生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要是妳能说得再有根据一点,我会更高兴的。」

「总而言之,我们就尽可能采取行动吧。虽然有很多人都可能是使用『透明喷漆』的嫌疑犯,不过我也试着依自己的看法归纳出了几个可疑点。」

「真的吗?」昴坐起上身。

「这么说虽然有点怪不过眼前最实际的,果然还是货柜中已事先放进了透明化的大理石柱这个手法。将货柜中透明化的大理石柱回复原状,然后再将『玛丽亚人偶』透明化,与之调包。」

「这样就使用两次了。大元的女儿又是用什么方法消去的?」

「那辆货车可以从货柜进入驾驶座,两边也可以使用通讯器联络。简单来说,就是在将大理石柱和『玛丽亚人偶』调包后,大元的女儿进到了驾驶座,并趁乱躲了起来。或是犯人从驾驶座进入货柜,绑架了大元的女儿无论是哪一种,都并非不可能。而根据这点,头号嫌疑犯就是货车的驾驶员了。」

「原来如此。」

「接下来,假设若是使用了其它手法的情况虽然我目前还想不到,但使用别的手法的可能性当然不是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首先可以考虑到的就是『车上载的并非玛利亚人偶』。」

「可是,大小姐妳的部下不是已经确认过这一点了吗?」

「虽然说是确认,但也只是目视确认而已。其次,我们连这次的犯案是由于犯人得到『透明喷漆』后临时起意,或者经过长年计划而终于得以实行的都不清楚。说不定车上载的是犯人耗费时间复制出的精密赝品,乍看是大理石、但一把火就能轻易烧毁、灭迹的东西也不一定。也就是说,犯人将透明的大理石柱载上车,处理掉『玛丽亚人偶』的赝品之后,再将大理石柱替换进保护柜,接着消去大元的女儿。这样就是使用两次了。当然也必须考虑其他可能的办法」

「总之,在那样的情况下,可疑人物就是」

「没错,第二位嫌疑犯就是大理石像的捆包工人。若是专业的捆工,不可能没有察觉『玛丽亚人偶』是赝品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大元的女儿果真就是共犯了。当然,她一个人不可能搬动得了沉重的大理石像,而还有其它共犯的可能性也很大,不过朝比奈菜菜那还是很可疑。」

「那么第三位嫌疑犯是」

「朝比奈菜菜那和她父亲大元,因为他们持有最容易理解的动机『玛丽亚人偶』是他们『情有独锺的作品』。」

「说得也是。」

「就『透明喷漆』的能力来看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三人四人全都是共犯,同时不排除有其它犯人的可能性。但既然没有头绪,就应该从他们开始调查起吧。」

「真不愧是小花!」昴双手一拍。

「真是帮了个大忙呢!思,真的!」

「的确是呢」真嶋看似有些懊恼。「真厉害。」

「这起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玛丽亚人偶』假使被变为透明,一定也还在朝比奈工作室、舞原家某处,或者是货车附近。要搬运那么大又沉重的物品,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特别是在这个日炉理坂。

『玛丽亚人偶』被人发现就算变成了透明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但是说到犯人就不是这样了。想要抓到透明化的人并不是件容易之事。而且就犯罪性质而论,犯人极有可能不只一个人但是我们非得逮到犯人不可,非得自己涉入险境不可。『玛丽亚人偶』若一直维持透明就没有意义了,而且为了昴的目的,也必须逮住犯人才行。」

话说到这里,巫女一度停顿、然后严肃地宣告:

「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么,首先该怎么做?」

「先到我家吧。」

舞原妹站起身。

「在我家整顿好装备后,你们两位就顺着搬运路线到朝比奈的工作室去,然后和嫌疑犯进行交谈。嫌疑犯都聚集在工作室那里。」

「我们两个?那公主妳呢?」

「我朝科学方面进行搜证。」

「咦~!」昴发出哀号。

「小花不在的话,我很没安全感耶~」

「我很不可靠,还真是抱歉呢!」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紧的!」亚鸟精神十足地出声。

「有我跟着!」

「我应该说了,是『两位』吧?」

听到不带感情的冷漠语调,亚鸟畏怯地看着舞原妹。

「咦?」

「亚鸟,妳要留在这里。」

「咦咦咦?」亚鸟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为、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啊!」

舞原妹不发一语地凝视着亚鸟。

「为、为什么?」

「姑且不论帮不帮得上忙。亚鸟,妳的外表是模拟昴的妹妹长大之后的样子,没错吧?」

「是的!我认为模拟得很完美!」

「而目前昴的妹妹下落不明。」

「是的,似乎是如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妳不认为自己四处外出是件很大的问题吗?」

「问题?嗯是什么问题?」

亚鸟陷入思索。舞原妹叹了口气在昴的眼里看起来像是这样。

「听好了,亚鸟,虽说是理所当然但是妳和昴的妹妹实在太过于相像了。妳要是外出,一定会被人误认,以为妳是昴的妹妹以为终于找到了八年来始终下落不明的小孩了。」

「我吗?怎么会」

「很明显的,在上次的案件中就已经造成问题了。」

「是这个样子啊?」

「是这样吗?」

昴对着亚鸟和真嶋的视线点了个头。看来上次似乎被不少人目击到,而值得庆幸的是,有许多人都还记得昴失踪的妹妹堂岛亚鸟,连警察都前去拜访昴的父亲。还有小鸟游的住处也是。

「不能让妳这次又被人目击而引发更大的骚动。虽然我姑且已经考虑过了对策不过这次还是请妳忍耐吧。」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那双湿润的双眼,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了。

啊真是的,真没办法

「而且啊,亚鸟」

昴摸摸少女的头安慰她。温柔地轻抚,然后在她将注意力转向这里时一把搂住她。无视真嶋对他喊出「喂!」的一声,抱紧亚鸟,然后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妳。」

「什、什么事?」

昴将右手轻轻贴上亚鸟羞红而低下去的脸颊,并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在鼻子快要相触的极近距离,稍微停歇一口气后说道:

「我想要请妳帮忙监视犯人。」

「监视?」

「只要拿那本指南,不是就能得知犯人在何时使用了『智慧果实』吗?所以,亚鸟妳就监视那本指南,当犯人一使用『透明喷漆』就马上告诉我们。毕竟对方是能化身为透明状态的敌人,如果没有妳的告知,我们就没办法察觉犯人,不是吗?所以我希望妳能用我送妳的这支手机帮忙我们。」

正确地说,手机是舞原妹分发给所有人的,不过这个时候,就别在意这些枝微末节的小事了。真嶋低声骂着「变态」并对他投了个白眼,不过昴不予理会,继续对少女传送热烈的视线。

并用热烈的口吻说:

「妳愿意帮忙吗?」

「是的」

亚鸟也跟着回以热烈的语气,然后摇摇头后退一步,对真嶋和舞原妹害羞地笑了笑说:

「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的!我会片刻不离地盯着,要是对方使用『透明喷漆』,我会马上通知大家的!」

「很好,很了不起喔!」

昴粗鲁地拨乱她的头发。

「既然决定好了,时间就是金钱,赶快采取行动吧学姊,妳那是什么眼神啊?」

「变态!勾引妇女!罗莉控」

「因为很可爱嘛不过当然学姊也很可爱啰」

「哇!什么?讨厌!白痴、变态!别把脸靠过来!」

咚!

「呀啊?」

「哇?」

真嶋的脸突然急速地靠了过来,昴慌忙狼狈地退开。昴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真嶋则是茫然地将目光盯着他。呜哇!混蛋!

「别做傻事了,赶快出门吧!」

从后面推真嶋一把的舞原妹用冷淡的口吻催促道。昴避开真嶋的视线瞪着舞原妹。心中的悸动还没平复啊,她好像在笑耶?明明脸皮就跟铁一样厚,就只会在这种时候啊啊,可恶,连学姊都在笑!昴憋着一肚子不满,快速走出房间。亚鸟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他没听进耳里。啊啊,可恶!昴在心中嘀咕着。

我知道啦!

我只是还没拿出本事来罢了!

7

「啊!」

在驶向舞原家的出租车内,传出了昴的高声吶喊。

「抱歉!司机先生,请你折回去!」

附带一提,这辆出租车其实是舞原家的自用车乔装成的。为了不想被人看待成有钱人的舞原姊,所以才伪装成出租车的样子。不过日炉理坂的人们全都知道这件事除了舞原姊之外。

「干嘛?怎么了?」

「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T恤啦!T恤!大家还没穿上那个!」

真嶋和舞原妹彼此互望一眼,然后同时对司机说:

「请继续开车。」

「为什么啦,?」

昴噘起嘴的模样实在和亚鸟相去不远。不过车子无视于他的心情,潇洒地扬长而去。

间奏/『透明喷漆』

这是个有点令人心酸的、恋人们的故事。

1

在某个地方,有一位非常「丑陋」的男子。

他是个有着善良心肠、柔和嗓音、温柔眼神,性情温厚的男子,不过却生了一张丑陋至极的容貌,糟蹋了他一切的优点。不,用丑陋来形容太马虎了。他的那张脸,正可说是对人类这个物种的亵渎。

人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生得这么丑陋呢?

不,怎么可能生得那么丑因此村里的人们不认同他是个人类,极力将他隐藏在村外「饲养」,而他自身并未对这样的待遇抱持任何异议。因为对他而言,再没有比小孩子的哭声更令他痛彻心扉的了,而往往他的容貌却正是造成孩子们哭泣的原因。所以他便在村子外头人烟所不及的地方,从一早起来后便等待夜晚,夜晚降临后便就寝,每天等待着神的话语。为什么神要赐给我这样的外表呢?而神又为什么禁止人们自杀呢?虽然他长得一张丑陋的脸孔,却不怨恨神。他相信神的旨意,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到解答,因此他宛如忍耐寒冬般地度过一天,然后像是期盼春天来临般地等待明日的到来。他期待「总有一天一定会」得到解答。

然后「那一天」来临了。

「那一天」,他不是因为听到公鸡啼叫、而是听到人们的哀号而清醒。他慌慌张张来到屋外,看到的是依旧黑暗的天空染上了红炎以及散发着焦肉香味的浓烟。无数的村人尸体倒卧在血泊中,四处都是高揭着染血之剑的士兵以及被士兵团团包围的村长女儿。

少女的脸沾染上鲜红的血,再次发出了惊叫声。这个唤醒他的声音,让他顿时领悟到发生了什么状况。

是战争。

战争来了。

就算和村里隔绝,但看得见的东西就是会进入眼中,听得到的东西依然会传进耳里。他早就已经理解到村子快被卷入战事当中,也已经给予过警告了。所以此时他立刻就了解到眼前的状况没错,村子终究被卷入战火了。而美丽的村长女儿则被当作是贡品,接下来将会于是男子丑陋的表情因愤怒与勇气而发红,他高举着火炬冲进了军队之中。

天色尚带点昏暗的清晨,随着一声勇猛的吶喊,一张被火炬照亮的丑陋脸孔冲了过来。

趁着士兵们犹豫的时候,丑陋的男子成功救出了村长女儿并带着她逃跑。

当然,士兵们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但是锐利的刀剑及弓矢,都只能令他难看的脸变得更加丑陋。再者,士兵们也不是真的打算要抓他。士兵们从没想过世界上竟会有这么丑陋的人,将他当成了超乎常理的怪物。这种丑陋的怪物,哪会有人想和他交手?因此士兵们并未认真追赶,只是实践命令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撤退,于是男子便获救了。

原来如此男子心想。

原来如此,所以我才会长着一副这样的脸孔活到了今天啊

他救了那个女孩他们逃进了山谷中的洞窟,浑身负伤流血的男子,因满溢着喜悦而颤抖着。强烈的喜悦让他彷佛被雷击中般立起鸡皮疙瘩,并在他察觉救出的村长女儿双眼已毁时也丝毫不减。

不,反倒还增加了。

太好了他这么想。

(啊啊,我因为她双目失明、看不见我的容貌而感到高兴)

丑陋的男子一瞬间自喜悦中清醒了。

我竟然、竟然这么地

原来如此他领悟到了。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我的面貌丑陋,这点根本算不上什么,因为那只不过是忠实反映了我的内心啊!我之所以会活到今日,纯粹就只因为这是对我真正丑陋内心的惩罚啊!丑陋的男子哭了。就像年幼的孩子因为他丑陋的面孔而哭泣般,他哭了。丑陋的男子哭了好一会儿。现在双眼已丧失视力的少女,在弄不清状况之下,好不容易摸索到他身边。男子哭泣着,直到少女轻拍他的背为止。不断哭泣,直到泪水流尽后才感觉到背上的温暖,了解少女是在安慰自己。

然后

丑陋的男子做了一件他平时绝不会做的事。

他用自己丑陋的手,握起了美丽少女的纤纤玉手。

强而有力、但却温柔地将吓一跳的少女小手,握在自己丑陋的手中。接着,丑陋的男子说道:

「我发誓,一定会让妳的双眼重见光明。我发誓,总有一天,妳的双眼一定能看见想看的东西。我发誓,假使我违背这个誓言,恶魔啊就用你那巨大的下颚,将我的灵魂粉碎、吞噬吧!」

立誓的话语,为漫长而艰苦的旅途宣告了开始。

2

在艰苦的旅途终点,丑陋男子终于找到拥有万能之力的魔女。魔女很欣赏这位丑陋的男子,替他调配了能治好村长女儿双眼失明的药。

「吶,妳想看什么?」

丑陋的男子为村长的女儿双眼涂上药并覆上绷带,同时向她询问。

「明天妳将再度睁开双眼。当妳从黑暗中解放后,第一个想见到什么?我会去替妳找来,放在妳的枕头边。」

「真的吗?」

「找答应妳,一定会做到。」

「那么,我」经过了十年旅途,已不再是少女的女子回答:「想看看你的脸。」了解到了爱,已不再是少女的女子这么说:「所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拜托你待在我身边,别丢下我离去。」

女子似乎看穿了男子的想法。

男子并没有点头。

那天夜里,男子造访了魔女的住处。然后他向魔女拜托:

「请妳消去我的外貌。我想要变透明,就像空气那样。」

「为什么你期望这种事情?」

「我和她约好了,当她睁开双眼时,我必须待在她身边。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副丑陋的样貌。」

魔女说:

「她爱着你,不管你有多么丑陋,她都会接受你的。」

不是少年的男子笑了。

「她至少在她脑中是打算要爱我的吧。但是她的身体却会起鸡皮疙瘩。就算她打从心里爱我,但身体那双眼睛却会因为我而痛苦。因为我丑陋的外表、因为不得不去爱这样的我而感到痛苦我不想要她因为这种身心之间的矛盾而受苦。」

「既然如此」魔女换了个提议。

「就用我的魔法将你重新变成一个美男子,这样如何?」

「不行。」男子再次笑了。「不管有多丑,这就是我的脸。就连变为透明都是对这张脸的严重背叛,若还变成另一张脸也未免太过分了。如果连我都不认同自己的脸,究竟还有谁会认同我呢?」

魔女终于无话可说,于是便照着他的请求,调配了将外表化为透明的药。男子使用了药,变为透明之后就回去了。

女子在见到变为透明的男子后说了些什么魔女并不知道。

两人结为夫妻,在魔女住的那座山山麓上定居。

过了一年后,某一天

离家许久后的魔女终于归来。女子登门拜访。

她对魔女说:

「我想要能将他变回原状的药。」

魔女问:

「妳爱她吗?」

「是的。」

「若是这样,就别再想着要看他的容貌了。因为那是他的期望。」

「我明白他的心情,但是我一定得见见他的容貌不可。」

「为什么?」

「因为看不见他的样子,才得以持续爱他这样根本不算是真正的爱。我对他的心情,岂会因他丑陋的外表而冷却,岂是这点程度的东西而已?」

「」

「我想要知道真正的自己!非得知道不可!到底是真的爱他,抑或纯粹只是和他一起生活而已我想要接受真正的他,并且必须接受真正的自己!」

魔女不再说话,将药交给了女子。

女子是否使用了那种药,魔女并不知情。

在那之后经过了三个月,魔女造访了两人的住处。不过一切都没有改变,男子还是维持着透明,两个人和睦地生活。女子究竟是否趁着男子入睡时悄悄使用过那种药,之后又再将他变回透明呢?还是仍犹豫着是否要看他真正的样貌呢?尽管很感兴趣,但魔女并没有过问,因为她觉得那不是件该问的事。因此魔女只能对于两人依然无恙感到满足,然后离开了两人的住处。

之后魔女就这么踏上了旅陧。

再过了两个月后,藉由使魔的知会,魔女得知男子已死的讯息。

魔女慌忙赶到两人的住处,但是家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无论是男子的尸体、或女子都不见踪影,唯一只见魔女总是在餐桌边就座的地方放置了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请将这整个家全部烧掉。

魔女将油泼洒在家中,施放了魔法火焰。看见蓝色火焰将两人的家吞噬后,便马上离开了那个地方。她不打算留在那里。若是留在那里,恐怕魔女就会闻到肉类的烧焦味吧,而且她也并不想闻到那种味道。(更何况还是两人份!)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魔女无从得知。

但她只知道一件事。她为两人调配的、可将物体化为透明或再次复原的药,已经不再是魔女的东西了。三天后,当火焰消失、魔女再次造访该地,发现到处都找不到自己调配的药时,魔女明白了,那种药已不再是魔女的东西。包含了两人心愿及灵魂的那项药品,已不再是魔女的东西了。那个现在已经是

于是,序号三七一的「透明喷漆」就此诞生。这是

一个令人有点心酸的、恋人们的故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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