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终极的抉择,鼓太郎的答案!
──时间回溯到不久之前。
这时祈梨正好从家里飞奔而出,朝着鼓太郎的家前进。
城市中响起有如落雷般的爆炸声,大规模的停电蔓延到整条街,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让祈梨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定是鼓太郎出了什么事!)
他们两人的家分别位于车站的相反两侧。
在毫无灯光的夜色之中,街道上一片死寂。
不过在祈梨不断奔跑的途中,电力逐渐恢复了供应。
站立在鼓太郎家门口的是才刚飞奔而出的琴子。
祈梨!
琴子将手指伸进鞋子的后脚跟里,重新将鞋穿好,看得出她冲出来时有多么匆忙。
听见祈梨的声音,让琴子原本紧绷的一张脸放松下来。
哥哥他们不见了!
果然没错祈梨低下头去。
她紧握住自己胸前的手,心中满是后悔。
琴子同学,请你先回家里等着吧!
祈梨,你知道些什么吗!?
虽然琴子拉高音量,不过根本传不到转身就跑的祈梨耳中。
祈梨的身影逐渐缩小,慢慢地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只剩下孤伶伶的琴子站在原地
琴子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排斥在外。
讨厌!大家都排挤我──!
哼──琴子停了一声,生气地用力跺着脚。
她什么也不知情。
──而在另一边,祈梨正在街上奔跑。
鼓太郎鼓太郎你到底在哪里!
胸口好痛苦。
我之所以会喘不过气来,并不是因为一路奔跑的缘故。
我有种无论自己再怎么跑都无法到达鼓太郎他们身边的预感,这种预感化作一阵恐惧紧紧地束缚我的心脏。
(我好想见他!我好想再见鼓太郎一面!)
距离在电影院前分别明明才过没几个小时,我却觉得好像几个月没和他说过话了。
越是回想起那些幸福的回忆,就觉得自己离他越远。
就连平常会令我害怕得缩起身体的落雷声,我都希望能听到它再次响起。
就算那雷声代表着战斗,至少证明了鼓太郎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好希望能有条线。)
祈梨衷心祈求着。
就算是再怎么细的线也无所谓,我想要一条能和鼓太郎连系在一起的线。
证明我们彼此拥有羁绊的一条线。
即使身处于黑暗之中,也能释放出白色光芒的光明道路。
(我想取回自己曾一度放弃的羁绊)
我深深思量,就在这个时候。
我感觉到右手抽动了一下。
──往这里。
并不是透过鼓膜听见,而是从身体中心传来有如铃铛般的声音。
祈梨惊讶地抬起头来。
只要在那里走,就可以找到鼓太郎他们吗?
祈梨用手压着肚子问。
──嗯。
这个声音的确是从自己体内传来的。
(只要往那里走,就可以找到鼓太郎)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吓得站不起来、一听完说话的内容马上就忘光了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我正在寻找与他连结的线。
就算那是道灼热燃烧的线,我也会紧紧握住它。
(我就相信这声音吧。)
祈梨开始奔跑。
虽然祈梨正朝着危险直奔而去,但是她的心中却因为感觉到鼓太郎身在何处而感到喜悦不已
*
比戈现身在河岸上。
地想起鼓太郎所说的话,于是撇了撇他那单薄的嘴唇。
──我才不会变得跟你一样!!
──我不会牺牲欧仁妮的!!
──我不认为只是为了要活下去就可以为所欲为!!
太嫩了,你实在太嫩了
欧仁妮所给予他的伤害已经完全复原了。
在比戈从山上来到此处的途中,不知道又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可以看出他的表情有着更胜以往的活力。
河岸上毫无人迹。
比戈移动着视线,看到一根折断的橡木杖正勾在岸边载浮载沉。
那是欧仁妮的咒杖。
绑在橡木杖上的白色缎带浸泡在河川中,顺着水流漂动。
呵呵
比戈浅浅一笑,他向右转过头去,眼前是因为石化而变成一片灰色的铃兰。
那是为了让自己所珍惜的人逃走而化作石块的少女身影。
即使生命已然消逝,但是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悲戚的神色。
反而可以看出她的表情有着威风凛凛的自傲。
鼓太郎啊,你说你不会变得和我一样是吧。
比戈朝着铃兰的石像靠近。
他伸出手,触摸着她冰冷的脸颊。
这可是克罗诺斯的杰作,我当然也可以让她继续活下去。
他滑动着原本放在铃兰脸颊上的手,一把抓住它的胸部。
不过我要让你尝尝失去的痛苦,鼓太郎!
比戈狞笑着,随即释放出波动。
石块间的分子结合力在一瞬间化为了零。
铃兰的身体轻易地化作了一堆粉尘
生命还真是短暂无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那毫无感情的字句夹杂着响彻云霄的哄然大笑,在空气中回荡着。
命运的锁炼啊。
啪一声,一道沉重坚硬的钢铁锁炼贯穿比戈的身体。
什!
眼前这道似曾相识的锁炼令比戈不禁感到一阵愕然。
我明明已经把你毁掉了,这怎么可能!?
铃兰冷冷地听着比戈的疑问,开口反问:
贤者会从别人的失败中学习教训,凡人则会记取自己失败的经验,那么像你这种不断失败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呿!
在一脸不悦的比戈面前,这次轮到鼓太郎现身了。
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打击我而来破坏铃兰的石像。
你这家伙,原来刚才那个是假的!
铃兰对着表情因为被骗而愤怒地扭曲约比戈说:
无论你吸收了多少DNA,变成为多么可怕的怪物,只要知道你会出现的地方,那我就能事先设下仪式。
在空间的里侧隐藏着事先布下的魔法阵。
写满咒文的光圆仿佛是翻开了盖牌般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将比戈团团包围起来。
呵呵,比戈讥笑着。
不懂得记取教训到底是谁呢?你也太瞧不起我的再生能力了!!
这我早就知道了。
说着,铃兰引爆了锁炼。
你那副无敌的样子只是表面罢了,其实你的内部脆弱不堪,就和你的精神一样。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从铃兰的指尖开始蔓延,火焰一路朝着比戈的怀中进逼而去。
呜!!
比戈虽然挣扎着,却仍然被爆裂的火焰吞噬。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
在朝着天空升起的蕈状云中,鼓太郎看到了一个人影飞窜而出。
铃兰!那家伙把自己的身体
在比戈的**上,上半身的一部分已然消失殆尽。
为了避免被卷进锁炼的爆炸之中,比戈先一步破坏了身体,切断自己和锁炼的连结。
比戈在空中冷笑,摆出一副支配者的模样。
哈哈哈!你们果然是只会耍小手段的乌合之众罢了!!
你是在形容一直以来夺取别人能力的自己吗?
比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丢。
在那里的是眼神凛然、滞留在空中的欧仁妮。
美鹤这怎么可能!!
你以为我已经被鼓太郎吞噬掉了吗?
咻的一声,欧仁妮将咒杖的顶端刺进比戈的腹部之中。
这是为了代替被比戈折断的橡木咒杖,用交通号志做出来的金属咒杖。
如果你以为每个人都会选择和你一样的道路就大错特错了,你将会死于自己的愚昧!!
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霹啪!!
闪电从欧仁妮的手心迸发而出,透过咒杖注入了比戈的体内。
在高达数千度的加热下,比戈的血液瞬间就到达了沸点。
砰!!
蒸发的体液将比戈的**化作一堆粉末。
成功了!
还没!还没有结束!
相对于发出欢呼声的鼓太郎,欧仁妮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
如果他拥有吸血鬼的遗传因子,就有可能化作烟雾逃跑!
为了让笼罩四周的爆炸烟雾散丢,欧仁妮急速挥舞了一下写着停的交通号志。
呼哈哈哈哈哈哈,去吧!!我的使魔!!
这是比戈的声音。
他派驻在街上的使魔们有如飞弹般从天空的远端飞扑而来。
六只蝙蝠穿过大气,以几乎要拖曳出飞机云的速度描绘出一道道的抛物线。
它们张牙舞爪地朝欧仁妮袭击而来,面对从四面八方进逼的敌人,她根本无路可退。
(不行!我避不开!!)
欧仁妮闭上双眼,在空中瑟缩起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鼓太郎发动他真红眼的力量。
给我转弯!!
他并非在了解自身能力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的。
不过鼓太郎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轻声说出口,结果就会如自己所愿。
(只要我叫它们转弯,它们就会转弯──!)
而事实也真是如此。
在鼓太郎大喊的那一瞬间,原本有如罗盘指引般画出美丽曲线的使魔们,突然莫名其妙地迷失方向,互相冲撞爆炸。
它们在欧仁妮的四周绽开出华丽的爆炸火花。
而她却毫发无伤。
真的转弯了
鼓太郎吞了口口水,抬头看向飘浮在空中的白云。
这是我的力量?
这当然是妾身的力量。
声音从鼓太郎的内心深处传来。
呜哇,莉莉斯!?
现在的你,当然不可能会使用真理言语(logos)。
真理言语?
简单来说,就是透过言语,让多元宇宙的无限可能性特定为一个。
你越解释我越听不懂
就是由言语先行,将之后发生的事实固定住的力量。
你是说像是要有光(注1)那种吗?
这是在圣经中,神在创造世界时所说的话。
没错,你可别以为要得到这种力量很容易,如果你那时夺走欧仁妮的生命,妾身也就能更轻易地使出力量了
谢谢你,莉莉斯。
唔
或许是紧张了一下,莉莉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妾、妾身又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你可别会错意了,妾身希望你照现在这样多和其他人交合才行,而且你终于愿意对祈梨以外的人出手了,真是个好现象。
尽管根本没有人问她那么多问题,莉莉斯似乎是为了要隐藏自己害臊似地飞快说着。
不,我并不打算在那方面努力
就先请你从三十位同班同学开始下手吧。
连男生也要吗!?
这时欧仁妮降落在鼓太郎的身旁。
鼓太郎刚才的那股力量好厉害啊
啊那个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比较好
鼓太郎一边苦笑,一边含糊其词敷衍过去。
(按照莉莉期的说法,只要我不继续交合的话,可能就无法使出刚才那种力量了)
虽然我很想向你道谢,不过比戈他
比戈已经逃走了。
鼓太郎左右张望,却完全感受不到比戈的气息,他究竟跑到多远了呢?
他应该还跑得不远。
欧仁妮懊悔地紧咬着牙。
倒是你,没受伤吧,欧仁妮?
咦?嗯,我没事!
欧仁妮朝着鼓太郎笑了笑,右手摆出胜利的手势。
铃兰也走朝鼓太郎的身边走去。
啊
她的步伐一个不稳,就在快要摔倒之时
鼓太郎赶紧将她抱住。
铃兰,你还好吧?
主人,你用不着担心我。
你别太勉强自己,毕竟你才刚复活过来而已。
看到鼓太郎这么担心自己,铃兰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从铃兰内心深处浮现出一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令她感到有些动摇。
她将手抵在嘴唇上,开始回想了起来。
(主人那时候亲吻我的感觉)
*鼓太郎与铃兰
在鼓太郎透过魔法做出假的石像之前,铃兰是真的化作一块石头了。
为了让主人他们逃跑,铃兰做出了让自己石化的选择。
(感觉就像是自己体内开了一个大洞一样。)
当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地被留在宽广的河岸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从我的心头涌起。
(保护主人是身为使魔的宿愿,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比为主人牺牲要来得更有意义。)
即使是现在,我的想法也从未有所改变。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当我想到可能再也无法和鼓太郎交谈的那一瞬间,胸口就像是被捆住般疼痛。
这种感觉就叫做寂寞。
我想起祈梨跟我说过的话。
那是一种没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时所感受到的不安感。
明明自己不会成为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但是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时,却有种少了什么的心情。
(如果主人不在我身边,如果没有祈梨和琴子在我身边,我就不再是我)
在与鼓太郎相会、得到了心之前,我一直是完美无瑕的。
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能藉由机率来做出结论。
无论是自己的能力、敌人的思考演变、周遭的环境与状况,所有的变数我都能在脑袋中进行计算,并且做出最适当的选择,数学就是最佳的哲学,方程式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结果呢。)
铃兰苦笑了起来。
为了要让鼓太郎和欧仁妮逃走,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时间的这个手段是当时最好的方法,我就和平常一样做出最完美的选择。
(无论我再怎么重新计算,这是能让主人他们在那种状况下存活下来的最好方法。)
尽管如此,我现在却感到后悔。
这样一来,我不但无法再次看到主人对我微笑,也听不到祈梨温柔的话语,更听不见琴子对我的抱怨。
鼓太郎他们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了。
就像花朵无法在没有土壤之处绽放一样,人类也伸展着那名为羁绊的根。
(要成为一个人类,就意味着再也不可能独自一人了。)
因此当鼓太郎替我解开石化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
刚开始,他亲吻我的手心。
他温柔地亲吻着我的手背,仿佛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一样。
在他双唇所及之处,我的肌肤有如波纹扩散开般逐渐恢复了血色。
按着是另一边的手背,他向我道了声歉后,又亲吻起我的大腿。
(最后,则是亲吻了我的嘴唇)
这一切不过是触碰彼此的肌肤罢了,就和肩膀碰撞没什么两样。
可是我的胸口却感到异常苦闷。
那是一种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眼泪却几乎夺眶而出的心情。
铃兰抬头看着鼓太郎,她觉得自己像是故障了。
主人对我施展了懦弱的魔法。
啊?
铃兰的眼眶含着泪珠,她注视着一脸困惑的鼓太郎。
为什么我非得被这样对待呢?主人若是要我奋战到底,那么我就会成为矛、成为盾,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我的生命。可是,为什么主人要让我变得懦弱呢?就算你想要污辱使魔也要有个限度啊,我做错什么了吗?主人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讨厌铃兰呢?我喜欢你呀,我当然很喜欢你呀。
喜、喜!
虽然石化魔法早就完全解除了,铃兰却仍有如石头般动弹不得,桃红色的红晕在她脸上泛起。
果然没错,主人对我施了懦弱的咒语。
回想结束后,铃兰凝视抵在自己嘴唇上的手。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再来一次。)
不只是一次、两次,也不仅三次、四次,我希望鼓太郎能够不断亲吻我。
面对着几乎要摔倒的我,鼓太郎露出了帮我解开石化时一样的担心眼神。
我好像还是没什么力气。
说着,铃兰阖上双眼。
她像是在催促鼓太郎似地稍稍嘟起嘴唇。
真是拿你没办法。
鼓太郎耸了耸肩,正打算亲吻铃兰。
突然间,有人扯住他的耳朵。
好痛。
真是的,不要被这种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谎话骗到好不好。
欧仁妮的表情有些不悦。
你刚刚是骗我的吗?鼓太郎询问铃兰。
就像完全的真实并不存在一样,完全的谎言也是不存在的。
原来你真的在骗我。
鼓太郎将铃兰扶起来,拍了拍她的头。
我们快去找比戈吧,要是让他跑到街上就麻烦了。
鼓太郎话一说完就跑了开来。
铃兰站在欧仁妮身旁,脸上写着一丝丝的不满。
我连一个吻都不破允许是吗?
什、什么啦。
这就是占有欲吧,我学到了。
我、我才没有。
主人可不是能独占的唷。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欧仁妮鼓起腮帮子,朝着鼓太郎的身后追去。
不过她并不后悔。
(单单只有喜欢的感觉并不代表爱。)
当交合结束,欧仁妮知道自己还活着时,她透过全身感受到鼓太郎有多么珍惜自己。
自己之前却一直打从心底觉得会被鼓太郎舍弃,真是太丢脸了。
(看来我还不够成熟。)
我大概在恋爱这方面还是太过于懦弱了吧,欧仁妮心想。
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主动对他说我喜欢你。
(所以,只要有过一次交合就够了。)
欧仁妮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鼓太郎的肩膀。
鼓太郎,你自己也别太勉强了。
咦?
你可别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而让自己被莉莉斯的力量吞噬掉,别忘了还有我们在呀!
她说得没错,主人。
真是伤脑筋,鼓太郎搔了搔头。
我的想法好像都被你们看穿了呢。
那是当然,我可是忠心的使魔呢。铃兰露出一脸自傲的神情。
你还真是单纯啊,鼓太郎。欧仁妮嘲弄似她笑了起来。
唔。
就在原本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