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梅雅教我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她做的就是了。
丽莎琳娜边倒香草茶边回答。
菲立欧也听过梅雅这个名字,她是雷米吉乌斯的孙女,年纪与丽莎琳娜相仿,她也知道丽莎琳娜是来访者。
从样子观察得知,她似乎已成为丽莎琳娜的朋友。
菲立欧开心地想着,丽莎琳娜正在点一点地适应这个世界。
她一定也稍微有所感觉到。
没有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在三天前,菲立欧知道了这事实。
依高司教所说,纪录上并没有来访者回到原来世界,虽然也有可能有人回去,只是没有留下纪录。依现状来说也不可能知道回去的方法,这是不争的事实。
丽莎琳娜看起来并没有很消沉的样子。
究竟是切换得很快、个性坚强,或是还没有实际感?又或者是因为对原来的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呢她心里应该还有种种纠葛的情绪才是,至少在表面上,她在顺利地适应这个神殿。
丽莎琳娜把冒着热气的杯子送到菲立欧面前。
就在他把接过来的杯子凑到嘴边时,敲门声又再度响起
咚咚,声音之强,以神官来说似乎太用力了点。
菲立欧大人,您在吗?
一听到这粗犷的声音,菲立欧差点拿不稳手上的杯子。
他像从椅子上跳起来般起站起身,在冲去开门之前,已先高声问道:威士托!你为什么
沉重的木门打开,出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巨汉。虽然他一头白发,但表情却十分年轻,充满着活力。
拥有这不可能认错堂堂仪表的,就是阿尔谢夫王宫直属骑士匠团长威士托贝赫塔西翁。
看到菲立欧慌乱的样子,丽莎琳娜直眨着眼。
威士托打开门,看到室內的丽莎琳娜,略为点头致意。
您现在有访客啊?那我等会再来。
菲立欧慌张地叫住正要转头离去的威士托。
不,不,没关系。正好趁这个机会帮你们介绍一下啊,在那之前
菲立欧慌张地想起某事,跑到门边。
他抬头看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威士托,与他正面相对。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王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他不安地问道。五十多岁的剑士笑了。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受命护卫威塔神殿来的使者,顺道过来这里而已。
他眯起蔚蓝而澄澈的双眼,仔细端详着菲立欧。
嗯,您果然又长高了呢。看起来很有精神,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也看起来很有精神呢!骑士团每个人都还是老样子吧?
他们跟我的唯一优点,就是身强体壮啊!
威士托呵呵笑道。
我部下黛梅尔和莱纳斯迪也来了,等一下再带您去见他们吧!
这两人都是跟菲立欧相熟的骑士团团员。
虽说是骑士,但他们不像神殿骑士那样恶名昭彰,就算因为国家长治久安,而没有什么功绩,但说到阿尔谢夫的王宫骑士团,可是盛名远播。
威士托贝赫塔西翁自年轻时即有剑圣的美誉。身为骑士团团长,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菲立欧转向丽莎琳娜。
丽莎琳娜,这位是王宫骑士团的团长,也是我的剑术老师威士托贝赫塔西翁。威士托,她是呃,我的朋友,是在这神殿见习的神官丽莎琳娜耶里尼斯,是个很好的女孩。
菲立欧简单地做了介绍。
丽莎琳娜再次向威士托行礼。
我叫做丽莎琳娜,受到菲立欧嗯,不少照顾。
威士托瞪大了眼。
菲立欧大人照顾你?
威上托苦笑着点点头。本来,以丽莎琳娜这种身份的女孩,应该要说承蒙照顾才对,若她是贵族之女,刚刚那样说虽然没错,但身为王室的菲立欧照顾一位见习的神官,这在王宫并非合理之事。
威士托好像把这当做是少女因紧张而说错话,所以微笑着听过就算了,向丽莎琳娜回礼。
这样啊!我是威士托贝赫塔西翁,是菲立欧大人的怎么说呢,就说是心腹好了。
听到威士托的措词,菲立欧又苦笑了。以在王宫的辈分而言,身为王室血亲的菲立欧虽然身份较高,但说到影响力跟存在感。则是远不及骑士团团长威士托。
因为威士托是相当杰出的人物,国王欣赏其剑术、并希望他为官,而他也深受骑士们信赖仰望,他的名声甚至凌驾于其上司,也就是军务卿之上。
皇太子和二王子虽然也想把威士托引进自己的派系,但他却选择了与政争无关的菲立欧。
菲立欧自己觉得威士托是抽中了一支下下签,但威士托认为,地位和名声等都是其次。
在互相打过招呼以后,威士托问菲立欧。
菲立欧大人,关于我所护送来的神殿使者,您已经知道了吗?
啊?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里基本上是局外人啊!
关于神殿使者的往来等事。并不会告知菲立欧。
威士托稍稍压低了声音说。
就是那一位喔!
还微微一笑。
那一位来了,菲立欧大人。虽然有公务在身,但想在非公务的场合见您一面,并吩咐我带您过去。
菲立欧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说到他在威塔神殿所认识的人,想当然耳只有那一个。
威士托,是真的吗?那家伙来了?
虽然菲立欧知道威士托不会撒这种谎,但还是再确认一次,这实在太突然、太意外了。
你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吧?那一位现在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司祭大人了喔!你们要不要见一面呢?
威士托笑着问。菲立欧立刻点点头。
这七年来他们偶尔会通信,但若有机会,当然希望能见面。
那当然,他在哪里?
是,对方在住宿的房间等您。
听到威士托的回答,菲立欧转向丽莎琳娜。
丽莎琳娜开心地微笑道。
是你的朋友来了吧?请去跟对方见面吧!我要回厨房去了。
似乎也看出菲立欧兴奋不已。菲立欧点点头。
对不起,他难得来。我去去就回来
好,那就晚点再见面。
丽莎琳娜向威士托和菲立欧行了礼,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威士托目送她的背影,确认她听不见后,才小声地说。
菲立欧大人,那个姑娘是
菲立欧摇摇手。
我们可没发生什么喔!威士托。她来神殿才第五天呢!目前的状况有点复杂,我也很在意,不过算了,下次再说。
威士托小声地说。
那么,她是您未来的新娘候选人吗?
我跟雷吉克二哥不一样,怎么可能会跟见面才五天的女孩有那种关系?
菲立欧惊讶地说道。雷吉克是阿尔谢夫国王的次子,在四个兄弟中排行第二的他,生性放浪,极好女色。
威士托一脸正经。
但是。菲立欧大人,只要有机会,会变成那样也是很自然的。菲立欧大人也到这年纪了,就算与某人见面当天就同床共枕,我也不会惊讶。当然啦,我相信如果您没喝醉,是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菲立欧不禁绷紧了脸。
威士托只是随口打个比方。但其实菲立欧跟那女孩见面当晚就已同床共枕,虽然她并不记得就是了。而那晚对菲立欧而言,除了困扰还是困扰。
威士托似乎误会了菲立欧表情的变化。滔滔不绝地开始说教。
虽然雷吉克大人是太过极端了,但如果您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那也很伤脑筋,将来就算您贬为臣籍、成了贵族,还是必须延续血脉,就算现在开始物色对象也
菲立欧慌张地打断他的话。
这种话等到我实际被贬为臣籍再说好了,我会考虑找对象的,总之先带我去找乌路可!让他等太久不好吧?
啊,说得也是,那我们走吧。
菲立欧跟着威士托走到了石造走廊。
他下了楼梯,快步走向分配给使者们使用的另一栋建筑物。
神殿之中,神官们比平常更忙绿地奔走着。在这圣祭时期,万物都活络起来。街道因来参拜与观光的游客变得更热闹,神殿也疲于接待信徒与贵族们。
对一个月前才刚来赴任的菲立欧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从內部观察圣祭。
两人边斜眼看着忙碌的神官们,边穿过中庭、往宾客使用的宿舍移动。
宿舍的厨房门口翠绿浓密的树荫下,站着一位女神官。
她的年纪与菲立欧相仿。宛如透明的蓝色头发在发旋处扎成马尾,虽然相貌优雅,但有种英勇不凡的气质。
威士托对她行了一礼,看来在此要换人带路了。
我就不陪您进去了,因为我想早点向神师大人致意。
我知道了,那就晚点再聊。
威士托向菲立欧略略行礼,又回到来吋的中庭去。
匆匆目送威士托离去后,菲立欧走向洋溢透明美丽的少女。
我是菲立欧阿可尔谢夫,我想见乌路可。
少女微笑着。
我曾见过这微笑?菲立欧搜寻着记忆,但在他想出来前,少女已经打开了厨房的门。
这边请,我带您过去。
菲立欧在少女身后,保持几步的距离走着。
她的背影也让他想起什么。
少女边走边以澄澈的声音问道。
菲立欧大人,您跟乌路可司祭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喔!恕我失礼那你跟乌路可是什么关系呢?
少女浅浅一笑。
我呢这个嘛,硬要说的话,应该可以说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连迟钝的菲立欧也听得出来。
菲立欧不禁提高了声调:乌路可的?你吗?
少女笑眯眯地点点头。菲立欧瞪大了眼,接着又苦笑道。
这样啊我记得小时候的他发育比较慢,不过那时他才九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从那之后都已经过了七年了啊!
说着说着,菲立欧也为自己的傻话笑了起来。
那时真令人怀念。
乌路可是个沉稳的少年,聪明伶俐,而且有着一颗温柔的心。
过了七年的岁月,他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呢
菲立欧抱着不安与期待交错的心情,跟在少女身后。
在前引导的少女,停在一间房间门前。
她连门都没敲就打开门,将菲立欧引导人内。
这里是客用房间,比起一般神官所住的房间更大,眼前有张大桌子,前面面对着阳台,寝室则在隔壁。
乌路可,你在吗?
菲立欧对室内叫着,但没有回音,而且房里看来空无一人。
菲立欧一头雾水地转向引导自己进来的少女。
一头蓝发的少女,带着一脸明亮的笑意转向他。
菲立欧大人,好久不见了。
她以愉快的声音说道。
菲立欧困惑地凝视着少女。
我还在想您什么时候会注意到呢,最后还是没发现啊。
少女边以手遮住嘴笑着,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菲立欧益发混乱了。
咦?那乌路可是
不记得我的脸了吗?
少女对他微笑着。
不会吧菲立欧一边这么想,一边拼命地搜索记忆。
童年时一起游玩的乌路可,明明是个少年他记得是这样,至少他当时是如此认为。
但是,这房里除了自己与少女,没有其他人了。
菲立欧认真地凝视着少女。
那优雅的脸庞,与幼年好友的面容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他茫然地问道:你是乌路可吗?
是的,菲立欧大人。
少女听到菲立欧叫自己的名字,就开心地回答。那优美而澄澈的声音,确实跟以前乌路可的声音很相像。菲立欧大人果然也把我当作是男生啊?
少女乌路可稍稍拾眼瞪着菲立欧,恶作剧般地笑着。
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菲立欧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呃,可是咦?
他被搞胡涂了,不禁发出愣愣的声音。
乌路可有点羞怯地羞红了脸,菲立欧将脑中误以为是少年的乌路可回忆,重叠在那可爱的表情上,感觉十分微妙。
我以前常被人误认为是男生,因为我的头发剪得很短,又穿着父亲的旧神官衣而且,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很有趣,才会学男生的举动。
她稍稍歪着头,凝视着菲立欧。
虽然久未相见,但我还以为菲立欧大人一定可以认出我来的,真是可惜。
乌路可说着笑了起来。一副像在说我很厉害吧?似的,向菲立欧眨了眨一只眼睛。
菲立欧不敢置信地僵在当场。
但是,眼前有着一头蓝发的少女,确实还隐约留着幼时乌路可的面容,虽然淡淡化了点妆、很有女孩味,但他还记得她那端正的五官。
她确实是乌路可要共度一生的人没错,因为她就是乌路可本人,怎么可能分开呢?
乌路可向不发一语的菲立欧问道。
如果我是女生,就不是菲立欧大人的朋友了吗?
不,没这回事。
菲立欧立刻否认,随后苦笑着用手指顺了一下头发。
虽然没这回事老实说,我真的吓了一跳。说认不出来也许有点奇怪不过,就是认不出来。嗯
菲立欧响应着,同时也嘲笑起自己的胡涂。
幼时的乌路可确实看起来像个少年,不过那也许是她故意配合菲立欧的结果。虽然菲立欧对于她是女生非常惊讶,即使如此,她乌路可还是他重要的好友,这是不会错的。
菲立欧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向乌路可伸出手。
乌路可,能见到你真是开心。虽然有点惊讶,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看到你很有元气,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菲立欧大人。
乌路可轻轻地回握着菲立欧的于,那是柔细的、少女的手。
菲立欧苦笑着叹了口气。
不过,我还是很惊讶,威士托早该先告诉我一声的
在这次见面之前,威士托大人好像也是一直都把我当作男生呢!
听到乌路可的话,菲立欧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前浮现他们见面时的情景。
见面时,威士托大人说,来赌赌看菲立欧大人见到我时,会不会发现不过我赌输了,都是您害的。
乌路可笑着说,边用指尖梳理着头发,边请菲立欧坐下。
菲立欧坐下时,内心也同时埋怨着威士托。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那找对象的话就是威士托独特的促狭方法。
他一边感受到与再相见的乌路可之间七年的岁月,边喃喃自语。
你已经当上司祭啦!这么年轻,真是了不起。
是靠父亲与姐姐的力量,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乖乖听他们的话而已。
乌路可用稍稍寂寞的声调回答。菲立欧窥视着她的眼睛。
现在也许是加此,不过将来你一定可以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你总有一天会当上神师的,不是吗?
乌路可端丽的容颜浮现微笑,深深地点头.
我也是如此打算。所以一直在鞭策自己。
菲立欧也点点头。
那是乌路可的野心。说野心听起来也许有点孩子气,不过比起梦想,又更逼真了一点。
乌路可一直凝视着菲立欧:
菲立欧大人您将来要做什么呢决定了吗?
菲立欧笑了。
不,什么都还没决定,我真是一点都没长大啊。
不,我不这么想。
乌路可以温柔的声调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明白您的心情,我也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不过,菲立欧大人!
乌路可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
如果您必须有所行动,我一定会从威塔神殿支持您的。不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了解彼此目的的知己身份。请您记住这件事。
谢谢你,乌路可。
菲立欧微笑着。
不过,我可不希望有这一天到来。
菲立欧心想,自己必须有所行动的那一天,只有在国家陷入危难的时候。
若国家维持长治久安,就没有四王子出场的机会了。而菲立欧宁愿永远不需要自己出场,平安无事地终此一生。
所幸,皇太子和二王子都很健康,皇太子也已生有长子。虽然唯独三王子身体稍弱,但不久皇太子即位后,王位继承权就落到其长子手上,菲立欧的继承权应该就会变得有名无实了。
他想,这样也好,若是这个计划破局,对这个国家将是不幸的事。
乌路可心疼地看着这样想的菲立欧。
她终于犹豫地开口。
菲立欧大人,如果您有这种想法,我将来想请您到威塔神殿来担任神官一职。
这提议让菲立欧大吃一惊。
乌路可充满诚意地继续说道。
我了解王宫里的事。在七年来的通信中,我也了解您现在的立场。所以若您在王宫感到不自由
菲立欧举手制止她说下去,乌路可便闭上了嘴。
谢谢你,乌路可。不过我无法当神宫,我并不相信神
在神殿里,像您这样的人也不少啊!
听到乌路可率直的话,菲立欧苦笑着。
我是这个国家王室的人。没错,我如果出家,就算身为王室也可以当神官,不过现在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么将来呢?
乌路可问道。菲立欧摇摇头。
将来的事还不知道,不过乌路可,若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如果有必要因此而出家,到时我也有可能这么做。但若不是为了这个理由,我想我是不会当神官的。倒不是因为讨厌神官,怎么说呢
菲立欧沉默着,找寻适当的说法。
我很喜欢这个国家。也许身为四王子,什么都不能做,但我想要在近处守护着它的未来,以防不测。我想这就是受人民奉养的王室所应尽的责任吧!
听到菲立欧的话,乌路可有点寂寞地笑着回答。
果然,您一点都没变呢!那么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了。
嗯,不过,乌路可,将来若是你遇到危险,不必有所顾虑,就通知我吧!不管是保护你或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
菲立欧说着,取出挂在胸前的配饰,那是小时候乌路可送他的。
在配饰一端摇晃着的,是威塔神殿所生产的、贵重的生命辉石。
菲立欧一取出这个,乌路可脸上随即绽放微笑。
我好高兴,原来您把它戴在身上。
是啊,我很珍惜的。
看到乌路可开心的样子,让菲立欧有点不好意思。
每次看到这个,我就想起那时的事。我们那时都还是小孩子不过当时说过的话,我到现在都还没忘记。
听了菲立欧的话,乌路可也点点头。
两人共度的吋光,只不过是幼时的短短一年,但这一年对菲立欧来说,密度足以左右他的生存方式。
菲立欧问乌路可。
你会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还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同行者我想,等卡西那多司教的事情办完了,就该启程回去了,也许要花一个星期左右吧!
这段时间会很忙吗?
乌路可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似乎难以启齿。
不,我是因为想见到您,才硬是要求司教带我来的。所以关于卡西那多司教的事,并没有计划要我帮忙。
菲立欧微笑道:我在这里也是无事可做。那么,暂时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聊天了。
乌路可笑着点点头,用比刚才更细微的声音说:好的。
菲立欧没发觉到,当她回答时,白皙的双颊微微地泛着红晕。
对年轻的司教卡西那多.库格来说,所谓的信仰就是工具。
这是为了说服人,保护自己,以及为了掌握权力,而可随意使用的有利工具。虽然处理时要稍加注意,但只要掌握诀窍,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出身库格家,那是代代在威塔神殿位居要职的名门。身为名门的长子,卡西那多也自年少时就顺利地平步青云,年仅二十五六岁就高升至司教之位。
他晋身之快,可说是特例。只要是家世清白人家的子女,十多岁就升至司祭者不算少见。然而司祭与司教之间有一大段距离,即使血统再优良,最早也要到二十五岁以后才能升上司教,若是能力不受到认可,往往就停留在司祭一职以终此生,卡西那多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地位,是出自神姬的推荐。
所谓神姬,就是整个大陆有关辉石信仰的所有象征。
整个大陆的信仰绝非只定于一宗。各神殿拥有各自的信仰,在佛尔南神殿为佛尔南教,在加鲁尼耶神殿为加鲁尼耶教,各自有着类似而不完全相同的教义,其下更因对教义的解释不同而衍生许多派別,就算是神殿的人,也无法完全掌握具全貌。
但是,这些分歧的教义和派系,共通点就是都认同神姬的存在。更因为如此,拥立神姬的神殿才被其他神殿称为中央或是宗主。
卡西那多就是得到神姬近卫者之信任,才早早就荣升司教。
目前他担任威塔神殿的信教监察院院士一职,简单说来,也就是谍报部的首领。
卡西那多如今正以神姬使者的身份,访问靠近边境的佛陶南神殿。
他向担任神师、名为雷米吉乌斯的老者行礼后,平安递上亲笔信,再告知自己将暂时停留此地一事。
然后在结束行礼后,他立刻前往神殿骑士团的宿舍。
在眼前的圆桌对面,是骑士团团长贝里耶弗米利恩。
来访的卡西那多,先是挺直背向他行了优雅的一礼。
好久不见了,贝里耶司祭。
留着头乱糟糟黑发的男子,微笑着迎接卡西那多。
好久不见,你已经高升为司教了呢!先容我向你致贺。
贝里耶以傲慢的口气低语道。
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上司了,那我就更拾不起头了啊!
他改变语气,大声地嚷嚷着。
卡西那多嘴边还留着微笑,慢慢地落座。
他五官英勇而端正,受到众多女神宫的仰慕,同时也让同辈或部下们感到恐惧。而年长的司祭、司教们,则认为他是可恨的小子,或以不可轻忽、精明能干的人之眼光看待。
但是,对贝里耶这个伟岸男子而言,卡西那多最多只像个盟友。
在以危险暴动知名的男子面前,卡西那多也不改微笑。
虽然我已位居高位,但并未忘记近卫时代你对我的恩惠,我了解你的希望。关于职务异动,现在正在调整中,请你再等一下。
嗯,我很期待呢!
骑士团团长贝里耶的措词看似无礼,其实包含了亲密与敬畏主意。
卡西那多对此感到满足。贝里耶的措词虽然不佳,但他确实很赏识卡西那多。
先切入正题的是贝里耶。
我看了你的信,虽然不太明白确实这里有奇怪的人,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是却偷偷摸摸地四处刺探,我本来还以为那些一定都是你的间谍呢!
贝里耶边扬起下巴边说道。
嗯。其中应该也有我的手下,不过那是为了探查他们的动向喔!
卡西那多低声道。
嫌犯的名字就像在信上提到的,他牵涉在内是错不了,这是由威塔神殿抓到的人口中逼问出来的。不过没有相关证据,连目的也完全不知道。
要说目的,我倒是知道。
贝里耶轻声回应道。卡西那多皱起眉头。
他们是为了他人而行动的,所以这也是为了他人吧?不过却不是为了掌权者,这才是大问题。对你们来说呢?
卡西那多点点头。
原来如此是为了他人啊,也许因为这太简单了,才会变成盲点。我还在想会不会有更多内幕呢!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个谋略家,这世上有许多家伙可是为了无聊到难以置信的事情丢掉性命的,就我所知,那个也是这样的呢!
贝里耶淡淡地笑了。
不过,民众最没办法的就是这个了这太容易获得人心,要是走错一步,如你所担心的,那就会变成火种了吧!
是的,我是打算在引发大火之前,就把它扑灭
卡西那多边叹气边说道。
不过,我光是对付北边与西边的火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南边的内乱也还没解决。要是连东边也不平静,整个大陆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了。不论如何,就算赌上威塔神殿的权威,也一定要避免让神殿卷入战争的事态才行!
我倒是很喜欢战争呢!
贝里耶嘲弄似地说道。
不过,我也明白你所说的,我会帮你。相对地,你也要让我到前线去
我明白,我会继续疏通军部的,只是这要花点时间才行。
卡西那多以几乎要把贝里耶看穿的眼神看着他。
贝里耶司祭,只要想到你以前所做的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豪气干云的贝里耶一瞬间也全身僵硬
嗯,大概吧!
贝里耶苦笑着抓抓头。
贝里耶曾经无视于某司教的命令,擅自出动部队。其后还殴打了怪罪他的上司司教,结果遭到被贬职的下场。
卡西那多站起身来。
我会先搜集情报,再等待时机。毕竟这对手若是用正面攻击,还是有点麻烦
我知道了,如有必要,你尽管动用这些骑士,不必客气。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帮你护卫。
我虽然会动用骑士们,但护卫就不用了。因为我要是与你太过接近,可能也会引来佛而南神殿方面的警觉。
没错。
卡西那多离开满脸笑意的贝里耶,走出神殿骑士的宿舍。
宿舍外有心腹的女司祭在等着他
她年方二十二岁,还很年轻。这美貌的司祭摆动着栗色的秀发,看了卡西那多一眼:事情都谈完了吗?
嗯。维尔吉妮,我可能要暂时留在这神殿,你就说理由是想观摩一下圣祭吧!叫那些派到街上的人快点报告。还有,绝对不要被抓到把柄
名叫维尔吉妮拉堤亚思的司祭,轻轻行了一礼,接受他的指示。
她是卡西那多的远亲,负责辅佐他的工作。相当能干,所以卡西那多也视她为秘书。
那接下来的预定计划呢?
今天只有雷米吉乌斯邀请的晚宴。不过,明天阿尔谢夫国王一行人会到神殿参访既然我们在这里停留,就有必要向其致意。
阿尔谢夫国王?
卡西那多觉得很奇怪,国王总不可能是亲自来见我们这些人的吧?
是的,天空之钟响起后,国王会在几天内亲自前往神殿参拜,这是惯例。迎接他们的准备工作与圣祭的准备工作重叠,神殿的诸位也变得极为忙碌
维尔吉妮以冷静而透澈的声音做出事务性的回答。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国王亲自前往神殿,也可以证明神殿的权威.佛尔南神殿与周围国家之间的关系据说还不错,由此例可窥见一般。
卡西那多一边漫步在石造走廊,一边透过镶嵌的窗户眺望太空。
纯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卡西那多淡淡地笑了.
卡西那多不久后,就要在这晴朗的神殿降下雨水降下猜疑、失望与困惑的雨,以得到他所希望的结果。
目前还没有必要着急,必须先掌握神殿与城镇的内幕,再伺机演练对策。
卡西那多渴求的是力量。
有许多人对这种行为感到不快为了击溃其势力之一,卡西那多来到这神殿,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布局。
既然来到这里,他就不打算空手而返。
卡西那多眼中蕴藏着危险的光辉,漫步在走廊。
天生之钟响起后第五天
阿尔谢夫国王一行人在这天下午抵达了佛尔南神殿。
菲立欧为了迎接父王一行人,在神殿入口附近等待着。
从王宮到神殿的路程,以马车缓慢行进大约需要两天。若考虑到旅行的准备工作,一行人可说是到得早了.
菲立欧的父亲拉巴斯丹王是一位瘦瘦高高、面容温和的国王。虽然他才五十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脸上皱纹很深,整体看起来苍老无力。
虽然他一副穷酸相,却是个善良的君王,即使有点懦弱,但因为处事公正、思虑周全,深受臣子的信赖。
走在他斜后方的皇太子维恩王子,面貌跟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但个性则是像母亲
也就是猜疑心重、以身为皇族而自傲,看不起其他人,而这种个性也表现在表情上,所以他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老,但那却跟他父亲的意义不同。他年方二十,比菲立欧的年纪要大上一截,已经娶妻,若是拉巴斯丹王引退,已确定他会立刻登上王位。
菲立欧跪在神殿的宽广人口,低着头迎接父亲与兄长。
四周有其他神官恭敬地随侍,菲立欧身旁还有骑士团团长威士托。
从门口引导国王入内的神师雷米吉乌斯,在菲立欧面前停下脚步。
父亲拉巴斯丹王的声音在菲立欧头顶响起。
菲立欧吗?你在这里生活这习惯吗?
听到这温和的声音,菲立欧保持跪姿、低着头回答。
是的。神殿的诸位都对我很好。
是吗?
国王从容地点点头,把视线移向威士托。
威士托,护送使者前来,辛苦你了。
是。
这五十多岁的剑士以粗犷的声音简短响应。也没有抬起头,这是对国王的应对方式。
兄长维恩没有对菲立欧和威士托说一句话,就经过他们面前。
菲立欧甚至不曾跟他说过话,因为维恩对他视若无睹,且维恩对偏袒菲立欧的威士托印象也不是很好。
维恩讨厌菲立欧的理由,也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身为正妃的她是嫉妒心极强的人,讨厌其他侧室。特别是菲立欧年轻貌美的母亲,更被她视为眼中钉。就连其子菲立欧,正妃也继续以凶恶的态度相待。
兄长确实继承了母亲这种气质。
听着国王一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菲立欧依然跪着。
不久,周遭的人都纷纷站起身来。
威士托向菲立欧伸出手。菲立欧大人,我们也走吧!
好。
菲立欧点点头,扶着威士托的手站了起来。
我还是不习惯这种气氛哪!
我也对这种事不行。
威士托笑着说道。
国王一行人走向与御柱相接的祭殿,那是几天前丽莎琳娜现身的房间。
威士托俯视着菲立欧,小声地说。
我会直接前往护卫国王,菲立欧大人您怎么办呢?
在参拜结束前我都会陪着你,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好做。
菲立欧答道。
乌路可身为来自威塔神殿的使者,预计将参与国王的参拜,在典礼结束之前,菲立欧也无法与她见面,至于丽莎琳娜,现在也正接受库娜的授课。
菲立欧环顾四周,找到了跟随着国王行列的乌路可背影。
走在她几步之前的,似乎是跟她一起从威塔神殿来的两位神官。
两人都很年轻
一位是眼神相当锐利的青年,另一位则是给人冷静印象的女子,两位让人觉得都很符合中央神官高洁的感觉,同时也予人难以亲近之感。很明显地,他们跟被视为乡下的佛尔南神殿神宫们格格不入。
菲立欧想起从乌路可那里听过的两人名字,男的名叫卡西那多库格,女的是维尔吉妮拉堤亚思。
库格这个姓氏,就连不通晓政情的菲立欧也曾耳闻这个家族世世代代位居威塔神殿要职,在历代的威塔神师中,也有许多人是出身于此家族。
这位年纪轻轻就当上司教,名叫卡西那多的青年,不愧为其家族的菁英,举止英姿飒爽,让人一看就觉得相当精明能干。
菲立欧、威士托及其部下,就跟在行列的后面。
菲立欧身旁与他相熟的骑士,悄悄地在他耳边说。
我们的皇太子还是老样子,我一想到那个人要当下一任国王,还真是害怕啊!
莱纳斯迪,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骑士,夸张地耸耸肩说道。他是个中等身材、没有特别引入注目之处、一头金色短发的青年。他自年少时就是骑士团团员,跟菲立欧也认识很久了,虽然脸蛋还给人不太可靠的印象,但他也是威上托的爱将之一。
喂!莱纳斯迪,你这么说对王室太失礼了.
一位女骑士责骂莱纳斯迪的多嘴,轻轻地给了他一拳。头上挨了一记的莱纳斯迪,以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同辈的女骑士。
这位是轮廓紧实、身材纤细的女孩,有着光亮而微黑的肌肤和南方血统。
她那漆黑、且剪得短短的头发与微黑的肌肤相当调和。其容貌具有种温柔的美。让人联想到山鹿.
黛梅尔也真是的,你上次不是也才发过一样的牢骚吗?
我是说你要看场合说话,这里可不是便宜的酒铺。
女骑士黛梅尔压低声音说道,又轻轻打了莱纳斯迪一下,狠狠地看了看周围。一同护卫使者的其他骑士,包含威士托在内,都笑嘻嘻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而神宫们则似乎听不到。
菲立欧对着这两个他所熟识的骑士苦笑,也小声地说。
莱纳斯迪,要是被听到,你就惨了,会影响到你的升迁喔!
反正我们是平民出身,能升到什么位阶,大家都心里有数啦。
莱纳斯迪回答:第一,要是突然升了好几级,就会变得跟团长一样辛苦。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尽量活得轻松自在。为了达成这神圣而崇高的目标,我什么苦都可以吃喔!
他挺着胸说道。
女骑士黛梅尔嗤之以鼻。
你这个笨蛋,总有一天会因为不敬罪被处刑的。
听到女骑士的毒舌,莱纳斯迪耸耸肩。
我这是戏谑的反骨精神,你不懂吗?
你这叫墙头草的利己主义吧。
莱纳斯迪被黛梅尔说得无言以对,只好朝菲立欧苦笑。菲立欧看到他一脸好可怕哦!的表情,也只能报以苦笑。
莱纳斯迪与黛梅尔总是如此说说笑笑。两人在骑士之间都是数一数二的实力派,说他们是辅佐团长威士托的年轻左右手也不为过。
菲立欧等人跟着国王一行人登上神殿的楼梯与飘浮空中御柱相接的祭殿,就位于神殿的四楼。
神官或骑士们人多留在走廊,只有菲立欧与威士托进入祭殿中。
没有窗户的祭殿,在白天也是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有许多烛台并列,迎接国王的参拜。
菲立欧再次感受到这祭殿的宽广,以面积来说,似乎可以容纳一整栋贵族的居所。
在司祭们的围绕下,穿着长衣的国王与皇太子,慢慢地走向御柱。这被蜡烛所照耀的光景虽是每年的惯例,却仍有着庄严的气氛。
菲立欧静静地在后头守护这光景。
父亲及兄弟总是这种祭典的主角,虽然幼时他也曾觉得自己被疏远了,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他明白,前方的两人与他虽然有血缘上的联系,但所住的世界却是完全不同。
也许这差距不如贵族与平民来得大,但两者之间的鸿沟,也并非靠他自已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填平的.
身旁的威士托,悄悄地把手放在菲立欧的肩膀上。
菲立欧什么放都没说。
突然间
映入他眼帘的烛台之火,像是起了变化。菲立欧轻轻揉揉眼睛,重新确认微暗室内的状况。
烛台之火因微微的风而晃动,将国王等人的脸照成橙色。
菲立欧透过烛火凝视着御柱。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在烛台的橙色光辉中,似乎又混杂着其他光芒,让人有种不协调感。
他肩上威士托的手,稍微用了力。
菲立欧再次定睛凝望。那是极微小的变化
御柱的中央附近,也就是国王与皇太子正要接近的正面,有块模糊而淡薄的光影。虽然因烛台的灯火快消失而看不太清楚,但若是仔细看,那一带的颜色确实与柱子其他部分不同。
菲立欧身子突然变得僵硬。
那渺小而微弱的光芒,看起来正一点一点向这边靠近。
国王等人身旁还有高夏尔帕司教,这位高司教突然把眼光从国王身上移开,转往柱子。
菲立欧感觉背上冒出讨厌的汗水。
菲立欧大人是我多心吗?柱子的颜色
威士托小声地说道。
高司教举起一只手,正要制止国王,就在这时
御柱起了异常的变化。
维恩阿尔谢夫是阿尔谢夫国王拉巴斯丹的长子。
他自幼即被视为皇太子养育,身负母亲、亲戚及身边官僚们的期待,如今已届而立之年。
父亲拉巴斯丹已经表示了即将退隐的意愿。
不只阿尔谢夫,很少国家的国王会在位至终老,大多是到某个年龄,就会把王座让给后嗣。
这虽然也出自避免无谓王位争夺战的智慧,但拉巴斯丹王年方五十多岁,要退隐也太早了。
他并非身患某种疾病,当他说出想让位时,维恩的感想是怀疑大于喜悦。
当维恩询问原因时,拉巴斯丹回答。
我当国王已经累了。
这让维恩相当愤慨,虽然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也未免太没出息了。同时,他也觉得不能把国家交给这么软弱的父王。
虽然退位的日期尚未确定,但等这次参拜过后,回到王宫就会详加讨论。
维恩来到这神殿,看到弟弟跪着迎接,他是阿尔谢夫的四王子,但维恩并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菲立欧诞生时,维恩已到了懂事的年龄,也很清楚这个四王子是不受欢迎的。
他的母亲虽然貌美,但是已式微的贵族,而且刚生产过后就香消玉陨了。
本来以她的家世而言,就不配成为国王的侧室,而且其他贵族曾向她求婚,国王却硬是介入,将她纳为侧室。
维恩还记得,原本个性温和的拉巴斯丹王当时做出这种事,受到了许多人的责难。被横刀夺爱的贵族也拥有相当的实力,王宮气氛一度相当紧张。
身为正室的维恩之母、以及二王子、三王子的母亲们也都很生气,她们将小妾夺走国王宠爱的嫉妒,转向了生下来的小孩。
维恩绝不会把这小孩当作是自己的弟弟但以一个小孩来说,多少让人有点惋惜,因为他一出生就注定了遭入排斥的命运。
如今这小孩也长到十五六岁了,维恩不太确定正确年龄是多少。
等维恩正式即位后,他应该会被贬为臣籍吧!
这样也好,把他留在某处,给予适当的闲职,眼不见为净。像是这神殿的亲善特使等职,可说是最恰当的。
虽然拥有实力的威士托就有如其监护人一般,但至少若是将菲立欧贬为臣籍,他就会远离王位继承权了。
维恩来到御柱的祭坛前,心不在焉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拉巴斯月王很疼爱菲立欧,虽因顾忌正室和其他侧室而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一有机会就会跟他说话。
父亲心中所想的,维恩也推测得出来,
维恩的个性中有猜疑心强、缺乏决断力的一面,他自己有所自知,也知道这样的个性不受父亲喜爱。
二王子雷吉克则生性极为放浪,再加上个性冷酷无情,并不受臣子喜爱。他身边全都是不忠诚、只为利益而联合之辈,完全无法期待他登基后会有健全的施政。
三王子布拉多懦弱多病,并不具有足以担任国王的资质,过着来回病床与阳台之间的生活。
而离王位理应最遥远的四王子菲立欧继承了母亲的端丽容貌,还拥有剑圣或士托所传授的剑术。虽然尚显得稚气,但也曰渐成长,可看出相当具有可以成为国王的资质。
最近他已到了懂事的年纪,也慢慢地开始吸引了一部分家臣的注意。因此母亲们害怕他受到臣子的信赖仰望,而特意把他赶出王宫,让他担任亲善特使。
他能成长成今天的样子,很明显是出自威士托的教导。
如果他继续这样吸引家臣们,并以其力量为后盾而觊觎王位这么一想,维恩就感到不寒而栗。
父亲说不定在心中也是如此期盼的,但要是以拙劣的方式进行,就有可能使国土分裂。
虽然父亲嘴上不说,但他一定是有监于以上几点,才会这么早就开始考虑退位。
维恩认为,在菲立欧长大成人、成为危险的火种之前,有必要以国王的身份完成坚如盘石的体制。而且必须封锁菲立欧,以绝内乱之忧。
维恩跟在父亲身后,站在御柱之前。
在烛台之森照耀下的佛尔南神殿御柱,散发着类似黑曜石的光。
这柱子虽位于阿尔谢夫领土内,但并非为阿尔谢夫所有,是由拥有自治权的佛尔南神殿管理,透过贸易商人们将辉石流通至大陆各国。/../
阿尔谢夫在购买辉石方面受到优惠待遇,对国家来说,这是相当重要的权利之一。
因此在维恩眼里的御柱,与其说是神圣之物,不如说只不过是一棵摇钱树。
这棵摇钱树泛着黑色光芒的表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看起来像是散发着极淡的光芒。
维恩以为那是反映烛台的光才会如此,并没有特别在意。
但是,身边的夏吉尔人司教则有了点反应。
这是
司教以清澈而微小的声音说着,举起一只宽松长袖包覆的手,想要制止国王与维恩。
就在那之后
位于正面的柱于一部分变得透明。映出某种庞然巨物的影子。
维恩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在瞬间判断下往后退。
某物从柱中飞跃而出。
这某物一出现,眼前的拉巴斯丹王随即颓然倒下,下一瞬间,那个便向维恩逼近。
维恩首当其冲地面对着速度快如野兽的那个。
他很像人
他的头上戴着开有眼鼻、类似南瓜的东西,极为细长的手脚弯成奇怪的形状,飞跃而来,他手边发光的某物,遮蔽了维恩的视线
然后维恩什么都看不见,那一瞬间之后,所有的思考都中断了。
陛下!殿下!
雷米吉乌斯宛如惨叫般的声音大大地响彻祭殿。
对这从柱中飞跃出来的某人,菲立欧很快反应过来,当他正要奔上前去,这某人已经从国王和皇太子身旁跑开。
烛台照耀的祭殿中皇太子眼部以上的头盖自头部分离、飞舞在空中。
血与脑浆四溅,神官们大声地惨叫。
比皇太子先倒地的国王尚还生死未卜,菲立欧立即拔出腰间的突刺剑,奔向这突然出手袭击的家伙。
这男人头上嵌着类似南瓜的绿色头套,配上极度纤长的手脚,形成头部特大的剪影。
他的手上没有武器,但确实有某物切开了皇太子的头,那是足以将头盖骨一分为二,锐利得不可思议的某物。
袭击者接着攻击的,是附近的神官。